第十八章 登高遇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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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九又重阳,双九日天公作美。朝霞似锦时,骥远一行人便兴致勃勃地驾车向西而行。珞琳和珮琪衣衫鲜亮,一着粉,一穿红。新月依然朴素到极点,却自有一份素雅,不像金秋的灿然,倒衬了这季节撇去浮华的静美。三位姑娘都佩带了雁姬亲制的香囊,内装茱萸,以求平安。

    早上空气清新,每一下呼吸皆令人愉悦。秋风拂过树丛,叶子唰啦啦地奏着秋的音符。缕缕阳光落在地面,被摇曳的树影顽皮地拨来弄去,彰显秋的活力。成熟的季节,在年轻人的眼中并不亚于盎然的春,皆因心情所使。

    听着两匹马儿欢快的脚步,西山渐近,珮琪和克善纷纷掀开小窗帘,探出头去看风景,不住地赞叹着……

    「吁——」马车一停,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蹦下车。

    骥远殷勤地扶新月下车,莽古泰若不是怀抱着物件,一定抢上去坏他的好事,怪只怪云娃抢不过骥远。

    漫步,赏秋。

    好是经霜叶,红于带露花。白露时,西山的红枫和黄栌将红似美人娇羞的脸颊。重阳时,叶子不会那样绯红似锦,不过朝远山近坡看去,层次分明的鲜红、粉红、淡红、桃红中余留一抹抹青绿,竟也像极了年轻男女们青涩而美好的初恋。

    「离京多年,西山的秋色倒是静美如初,一点都没变。」新月的话语里充满了怀旧的味道,「在荆州也常会想起北京的秋天,还有,北京的雪……」

    「到了冬天,你就可以再见到北京的雪啦!」珞琳笑嘻嘻地搀着新月,「到时候,咱们打雪仗呗?」

    新月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掩饰住眼中的愁绪,幽幽地叹道:「但愿如此。」

    珞琳叫来珮琪,让她背诵昨日学的唐诗。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作登临恨落晖。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借着清脆悦耳的童音,珞琳说:「新月,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这可是你教我们的!」

    新月深知珞琳的用心,遂温柔地笑了笑,「走吧,登高去!」

    考虑到新月的腿伤,大家在一处缓坡上休憩,时间长了便有人耐不住寂寞,更禁不起美景诱惑。珮琪的性格中多宁静,很适宜陪新月,其他几只皮猴子都爬上爬下地去够红叶了。

    「鸟,鸟!」克善突然叫道,「骥远,快!莽古泰,弓!」

    「小主子,咱们没带弓。」

    骥远开朗地笑道:「新月,听到没?克善实在太用功了,近来迷上了射箭,一见猎物就手痒呢!」

    新月微笑道:「那要多谢谙达教得好。」

    骥远又笑,不比方才,这一次傻乎乎的。

    「哥哥,你能帮我够那片叶子吗?」珮琪说,「它真漂亮,我要带回去做书签。」

    「成,wWw.没问题!」骥远纵身一跃,轻易折下珮琪所指。

    珮琪抿抿嘴,甜甜地笑道:「谢谢哥哥!我还要那片,可以吗?」

    珞琳也起哄似地说:「哥!我也要,要那个绿一点的!」

    克善笑道:「你们再多要几片,骥远就快成鸟了!哈哈……谙达,你的轻功真棒,我也要学!」言罢,他作势要跳起来。

    骥远将叶子交与珮琪,对克善言道:「学功夫要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才行。学轻功,现在可不是时候。」

    日上三竿时,莽古泰和云娃架起火来烧烤。两个孩子对着吹火弄得满脸是灰,互相追闹着,用欢乐紧紧裹住了大家。孩子们闹着,奴才们忙着,珞琳乐得去帮云娃烤肉,独留骥远与新月谈天说地。与佳人聊天,秋时亦如沐春风,骥远正得意地讲到克善昨日离了帮衬,一箭射中红心,只听一声惊叫,随后便是珮琪的呐喊声:「哥哥,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克善……」

    新月顿时花容失色,如芒刺在背,激灵一下站起身来。众人寻声望去,克善被斜在半山腰的树杈挂住,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的样子几乎要把新月的心晃出来了。谁也没注意两个孩子爬到那么高的地方,足足离开七丈高。幸得莽古泰手疾眼快地抢上前去,骥远即刻跟上。

    「小主子,别乱动!奴才这就过来!抓住奴才的手,小主子……」

    「姐姐……」克善边哭边叫。

    「克善!天哪,克善!」新月心急如焚,手心里全是冷汗,她连路都走不利落,除了屏息等待,又能奈何?克善若是有个闪失……新月直觉得头重脚轻,意识最集中的时刻,她强撑着没有晕厥。

    「克善会没事的,别担心,别担心……这不就下来了?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他们抓住他的手了……」珞琳和云娃紧张地安慰着新月。

    关心则乱,为了看清楚,新月不自觉地向后退以扩大视野,专注于远方,自然未注意脚下。就在克善得救的一刹那,新月竟糊里糊涂地失足滚下山坡。眼前景物模糊而混乱,脑海一片空白,她仿佛听见骥远的吼声、其他人的喊叫声,也许还有个身影向自己阖身扑来,可头上一痛,她便失去了意识。

    骥远抱着新月顺山势向下滚落,幸好坡度不大,他看准时机,用力握住一棵树干,再看新月,她已然昏迷。骥远的脸唰地白了,手上湿热的红色液体像岩浆直烫在他惊慌的心上。

    「新月,新月,新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