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母一直靠着给大户人家浆洗衣裳度日，日子虽然清苦，可也算是温馨。
冯母年轻那会儿，还是有些姿色的，
毕竟二十多岁开始守寡的小媳妇，再怎么显老，看起来也是水嫩的。
周围的邻居家的老爷们儿就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每天晚上跳了墙来敲门敲窗的。
吓得冯母胆战心惊。
为了不让那些恶心人的玩意有机可乘，冯母便用木头板子，把家里的窗子从里面都钉死了。
外面也做了加固。
大白天的进屋里去，除了一股子的霉味外，便是黑咕隆咚。
不开门完全看不到里面啥情况。
为了保护儿子，冯母每天出门的时候，腰里都要别一把大菜刀，在冯金山的怀里放一把剪子。
即便如此，冯母也经常被周围的各家爷们儿拦路。
有一次，冯母在情急之下，砍伤了对方的一只手臂，才算是把那人给吓退。
男人们收敛后，便有流言传开了，
说什么冯母不守妇道，整日勾勾搭搭，不是今天偷谁家的汉子，就是后天上了谁家的床。
反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冯金山就是在这样满是恶意的环境中长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原因，冯金山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长得高壮。
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谁家的婆娘再敢说闲话，或是谁家的老爷们儿再想占娘的便宜，他便去揍那家的孩子。
别人家都是几兄弟，他家就他自己，他也不傻，专门搞伏击，总是趁着那家的儿子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下手。
久而久之的，妇女们的嘴巴稍微严实了些。他的名声便也臭了。
可是这些人的恶意，却并不会因为年纪的增长而减退，反倒继续向外散布谣言，
说冯母是做暗门子（暗娼）的，不然怎么可能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寡妇，把儿子养那么大。
这可是把冯金山气坏了，娘有多辛苦，他是最清楚不过了，便开始了另类的保护。
既然左邻右舍的都败坏他跟他娘的名声，那不如做实了，让这些个混蛋们滚得远远的。
便开始每日里拎着砍刀到处晃悠，
东边的林老头不是偷看亲娘洗澡吗，那我就偷看你媳妇洗澡，你闺女洗澡，不仅看，我还得往外说。
西边的苟富贵不是总来敲咱家的窗子吗，那他也半夜敲他们家的窗去。
反正这周围大概能有十几二十家，他每天排班地过去折腾。
尤其是这些年练就了一双好耳朵，周围只要有陌生人来，他便能听到声音赶快起来。
只要是来买房的，他便把那些人给吓唬走。
最后这地方的房子价格已经到了给钱就卖的地步。
也算是邻居们作茧自缚，之前把冯金山母子传得有多离谱，那他们的房子价格便有多低。
谁家不想找个好地方买房呀，跟无赖做邻居，开玩笑，不想要清白了吗？
冯金山流着眼泪把这些年母子之间受的委屈诉说完，屋里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黄氏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虽然这方法糟心了点，效果还不错。
就是你这名声搞臭了，日后还怎么娶媳妇呦。”
冯金山突然双膝跪倒在黄氏面前，
“老太太，可否求你件事情，我知道你老是好人，能答应便答应，不能答应，也不必勉强。”
黄氏来了兴趣，
“说吧，什么事儿，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没问题。”
“你刚刚不是说你们要盖慈幼院吗，想必应该有很多的活儿要人做，洗衣裳做饭打扫屋子。
可否收留我娘到你们的慈幼院里干活儿，这样我出去赚钱，也能放心。”
黄氏饶有兴趣的看着冯金山，笑了，“不如把你娘请出来，让我见见。”
冯金山进了屋后，大概能有半刻钟的时间，从屋里面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妇人。
一身洗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麻布衣裙，上面的补丁补得整整齐齐的，特意对了纹理。
相互见过礼后，得知这女人今年37岁，因为常年住在黑暗潮湿的屋子里，得了风湿病，
走路的时候，明显能看得出，腿脚不是那么利索。
“冯家娘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你这儿子孝顺呐。之前我跟你儿子说的话，想必你也是听到了的。
我是真心想要买下你家这房子，你是一家之主，你看看你要多少钱才准备卖呢？”
黄氏很是温柔地问道，那声音恐怕稍微大点把对面的人给吓到。
赵青琳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再摸摸手臂，看鸡皮疙瘩起来没有，
奶啥时候这么温柔过了，就是面对她最喜欢的乖囡，好像也没这么温柔过吧？
赵青琳在边上一边琢磨一边摇头。
黄氏注意到孙女再搞怪，抬起眼皮子，白了孙女一眼后，继续跟着冯母聊天。
冯母有些为难了，虽然这是府城，可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也没听说过谁家卖房的，她哪里知道什么价格呀。
看出了她的为难劲儿，又把目光投向了冯金山，
“小伙子，既然你娘拿不定主意，你感觉多少钱合适呢？”
冯金山想了想，
“这个价格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太太是个心善的，想必不会坑我，你说个价吧。”
黄氏笑了，
“你小子还真会给人戴高帽子。行，我出就我出。我老婆子虽然心眼儿确实不错，可也是个商人。
既然是买卖，那咱们就得按照行情走。”
说完视线扫向了站在一边的衙差，衙差会意后道，
“按照咱们府城的价格来说，地段好些的，像你家这么大的院子，砖瓦的，大概在200两银子左右。
可是这城北的价格本就低，价格腰斩后，一般在百两左右，不过那种也是新建的砖瓦房。
而像你们家这种土坯的房子，又这么破旧，再腰斩也不为过。给到五十两，都算是买家心善。
要我说二三十两我都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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