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舍不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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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元戟的话说完,沐云歌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却很快摆出一副【你脑子有病】的白眼,让男人自行体会。

    辰光阁的院落中,合欢树依旧开得热热闹闹,满院沁香。

    隔间的窗户开着,从这个房间望出去,恰好能看得见肆意绽放的花朵。

    楚元戟突然就想起,曾用一碗碗名贵汤药滋养过它们。

    彼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今再回想才明白,早在那个时候其实他就喜欢上了沐云歌,心中不由懊悔,如果他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也许……他们就不会到和离这一步!

    是他的失策!

    楚元戟遗憾地叹息一声,突然伸出大掌握紧沐云歌的手。

    但还没等他开口,窗外突然传来一道急促嗓音——

    “王爷,段崇溯带着大队人马,硬闯进了府。”

    影卫回禀完,闪身便消失在窗口。

    楚元戟的脸色黑沉下去,随即与沐云歌对视一眼,段崇溯的来意他们大概能够猜得出来。

    萦绕在楚元戟心头的旖旎,瞬间化成了冷意,他撑着桌椅就要起身。

    沐云歌黑睫忽闪,似想到什么,连忙上前扶住他眨眨眼:“戟,你等等……”

    她猜也知道段崇溯是为何而来,想必少不了会出手试探楚元戟有没有受伤,以男人现在的伤势怕是会被对方轻易察觉。

    所以沐云歌特意为他局部注射了麻醉,减少疼痛感,也能撑过一阵子。

    很快,段崇溯领着人气势汹汹硬闯进来。

    他完全不顾定王府闭门谢客的说辞,也不管眼下是何时辰,带着人破门而入,浩浩荡荡,看着倒像是要来抄家似的。

    辰光阁,院子里的合欢树下,楚元戟和沐云歌故作淡定地坐在石桌前下棋。

    棋盘上落了不少合欢花,多了几分博弈添香的情趣。

    但,静谧的气氛很快被打断。

    楚元戟冷眼望过去,锐利的目光锁定在段崇溯的身上:“段侍郎夜间闯本王王府,这是何意?”

    王府管家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又惊又恐:“老奴已经说过王爷不见客,可……段侍郎偏要硬闯……”

    楚元戟摆摆手让他下去,复又道:“段侍郎这般急切,莫非是父皇又有了新旨意?”

    不知道段崇溯有没有听出他这话里头的深意,只见他拱了拱手,不太客气地开了口:“敢问定王殿下今日去了何处?”

    这架势,还真是没将他这个定王放在眼里。

    只闻一声脆响,楚元戟手中的棋子精准无误地扔回了棋盒里,人慵懒虚浅地朝后靠了下,面露冷厉之色——

    “什么时候本王的行踪还需要向你这个兵部侍郎交代了?”

    段崇溯也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

    事实上,从他闯进来的那一刻起,一双眼睛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最终定格在了楚元戟身上。

    段崇溯细心地察觉到,楚元戟面色微白,说话也似无平日洪亮,心中便很快有了猜测。

    他再次扬声道:“下官不敢。只不过……下官奉皇命协助八皇子殿下剿匪,不想伏霖山盗匪竟与京中贵人有勾结,不仅坏了我们的部署,还导致八皇子殿下下落不明……”

    段崇溯话到这里,似乎是有意试探,刻意停顿了一下,暗中察看对方的神色。

    楚元戟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半丝端倪。

    倒是沐云歌,不由眸光暗下,这个段侍郎还真是信口雌黄,来了这么一招倒打一耙!

    她现在更加确信白姜荷的话是真的,段崇溯其实是楚元烨的麾下,而并非陛下的人。

    段崇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似乎有点遗憾,还是冷着声继续道:“下官这里有人证,曾指认定王殿下今日出现在伏霖山,所以下官这才斗胆前来定王府,希望定王能给下官一个交代。”

    说完,他招了招手,很快有人抬了一副担架过来,上头盖着白布,掀开之后是一具尸体。

    当看清死者的脸,沐云歌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歌儿别怕,一具尸体而已。”

    楚元戟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轻声安抚,继而抬眸望向段崇溯,语气不无嘲讽:“这就是你说的人证?”

    分明已经是个死人了。

    段崇溯自知理亏,人却半步不让,依旧逼问道:“定王可认识此人?”

    沐云歌又回了一次头,偷偷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她方才只是惊,并不是被吓到了。

    因为躺着的这具尸体她曾见过,是楚元戟的人!

    楚元戟看到尸体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沉吟片刻才徐徐出声:“此人看着眼熟,似是鹰营部下。不过……早在父皇下令让本王上交兵权之后,本王便再没有插手过鹰营的事。至于他为何会胡乱指证……本王也很想知道原因,希望段侍郎能尽早给本王一个说法!”

    男人一番话,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沐云歌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具尸体,若有所思。

    此人叫祥子,确是鹰营中人,她与祥子曾打过几次照面,记得当初在西北祥子曾与林月娇有接触,被对方以美人计俘获。

    后来林月娇身死在鹰营时,沐云歌去过一趟,那时她就察觉有些不太对,没想到她的担忧真不是多余。

    鹰营果然有叛徒!

    她今日就纳闷,自己和楚元戟明明已经乔装,为何楚元戟在伏霖山下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如果祥子是叛徒,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鹰营的人对楚元戟十分熟悉,可仅仅为了一个女人,还是明知道对方心思叵测,他就能叛主?

    沐云歌不免齿寒。

    只可惜人已经死了,再也问不出什么。

    段崇溯并没有因为楚元戟一番话而放弃,甚至依旧执着:“王爷所言甚是,不过既然有人指证,那下官就不得不查。还望王爷配合,允许下官搜府。”

    “搜府?”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以前的楚元戟,有谁敢这样对他?

    沐云歌眼带寒光,盯住了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人。

    段崇溯是吧?她记下了!

    对方一行人来势汹汹,挡,肯定是挡不住的。

    随着段崇溯一声令下,跟在身后兵将们散开,竟真就搜起了府。

    沐云歌生怕楚元戟被气到,还想着要不要安慰他两句。

    哪知男人气定神闲,竟是半点没有受到影响。

    而定王府那些明里暗里的人,没有得到自家主子的示下,一个个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沐云歌突然意识到,其中有些不对劲。

    她清楚,自己和楚元戟去伏霖山的行踪被发现,段崇溯会找上门,这是迟早的事儿,一开始她也以为对方单纯只是为了楚元戟来的,可现在这情况明显没有这么简单。

    段崇溯的手下训练有素,分散往定王府各处时目标明确分工有序,不禁让她心中揣摩,这些人究竟想找什么?莫不是察觉到镇子里丢了一个人,才找上门来搜查的吧?

    被她安顿在德仁堂的那个女人原本就是藏在死人堆里头的,要是知道人还活着,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

    沐云歌突然想起了白姜荷,她还藏在镇子上,如果官兵彻底清查,不知道白姜荷会不会出事儿。

    似察觉到她心底的担忧,楚元戟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臂,揽着沐云歌的纤腰,同时凑到她耳边,看似耳鬓厮磨,实际低声细语:“歌儿安心便是,我早已暗中命人传信给了白旭琨。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把人接回白府了。”

    沐云歌不由地一惊,这男人怎的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在想什么他都能猜中!

    楚元戟在她耳畔又嗤笑一声:“我若是连你这点心思都猜不到,又怎配娶你……”

    还真成了她肚子里有蛔虫!

    沐云歌侧眸白他一眼,唇角却忍不住勾扬,娇态掬人。

    看着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段崇溯嘴角勾勒起阴冷的笑,神色透着狠厉:“定王竟还有心思打情骂俏,你的脸色看着可不太好,莫不是受了伤?”

    楚元戟沉着应对:“段侍郎侍奉在御前,深得父皇信任,本王还以为你是有眼力劲儿的,没想到眼神如此不济……你看本王的样子像是有伤在身吗?”

    听到男人的否认,段崇溯阴笑连连,眉目流转之间生出几分阴险。

    “如此甚好!下官早就听闻定王殿下身手不凡,一直有心想要讨教,择日不如撞日,难得今日有此机会,还请王爷能赐教!”

    还真是让沐云歌提前猜中了,段崇溯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他口中说得客气,人却蛮横无理,甚至没有给楚元戟机会开口,已经勾指化爪,朝着楚元戟突袭而来。

    楚元戟搂着沐云歌,墨瞳无波无澜,身体亦是纹丝未动。

    段崇溯招式将至,杜随突然飞身截下他,沉声冷喝:“还是让属下代王爷来领教大人的高招!”

    两人很快缠斗在了一起。

    楚元戟冷眼看着他们一连过了好几招,缓缓松手放开沐云歌,悠然起身,幽凉的嗓音飘来:“既然段侍郎有心讨教,本王便赐你几招!”

    男人剑拔弩张,气势如虹,拳头直直砸向段崇溯的门面。

    段崇溯与杜随交手纠缠,双方都是高手,不相上下,这会儿杜随撤退的时机又很巧妙,让他压根腾不出手对抗楚元戟,躲避不及的情况下,直接被男人一拳砸上了鼻梁,顿时捂着鼻子退步,指缝间血涌如注。

    楚元戟一招得手,没丝毫收敛,继续欺身而上,招式出得又快又急,夹杂着凌厉的拳风,逼得段崇溯连连后退。

    段崇溯身手其实不弱,但被对方夺了先机,才落了下乘,手忙脚乱地应对,二三十招一晃而过,也未讨到半分便宜。

    楚元戟及时收手,眼神鄙夷:“段侍郎的身手,也不过尔尔。”

    沐云歌敏捷上前,借着挽住他手臂的动作将男人扶住,启齿娇笑:“好歹段大人也是兵部侍郎,王爷多少该给人留点儿面子才对。”

    两人一唱一和,是半点没顾忌到对方那张黑透了的脸。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负责搜查的那些人也陆续回来复命。

    其中一人走到段崇溯身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段崇溯的目光瞬间投到了沐云歌身上:“沐大小姐的丫鬟们受伤了?怎么伤的?”

    他的语气是质问,只不过捂着受伤的鼻子有些气势不足,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的。

    沐云歌冷哼:“听说京城的防卫由段侍郎负责,本小姐倒也想问问,治安这块段侍郎究竟是怎么调派的?为何我家婢女好端端地出门,回来时便重伤昏迷了?还请段侍郎好好调查,务必要给沐府和本小姐一个合理的交代!”

    段崇溯今日的行为,明显是未将定王府放在眼里的。

    沐云歌刻意提到了沐府,想必段侍郎还会有所顾忌。

    她端足了架势,面色凉薄:“否则,本小姐只能找我爹说话,让我爹启奏陛下,问问段侍郎究竟有没有能力护好帝都安稳了。”

    “……”

    段崇溯从进来到现在,基本都是与楚元戟交锋,压根儿就没将沐云歌放在眼里过。

    她不过区区一介女子,也就只有沐府嫡长女的身份稍让人有些忌惮,没想到一开口就呛得他没话说?

    “全都……撤!”

    段崇溯被噎的火起,又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只能忍气吞声的下令撤退。

    大队人马才刚走,楚元戟的身体就撑不住了,朝着沐云歌软软倒靠过去。

    沐云歌伸手一摸,男人的后背果然一片湿润,后脚跟的地上也有一小滩血迹。

    幸好段崇溯走得急,稍微慢一点恐怕都得露馅!

    沐云歌赶紧将人搀扶进卧房,并手忙脚乱扒开楚元戟的衣裳,看见男人后背的伤口真的裂开了,鲜红的血迹隔着纱布渗出来。

    想必小腿上的伤,肯定更加严重。

    沐云歌一时没多想,伸手就要扒楚元戟的裤子,忽闻头顶上方传来低笑声——

    “歌儿一个姑娘家,若是再如此主动……恐怕我会克制不住……”

    还真是……关心则乱!

    沐云歌没好气白他一眼,脸却红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还笑得如此孟浪!看来是伤得不够重,不够疼!

    沐云歌下手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力道,惹得楚元戟闷哼一声,吓得她又急急收了手,连声问:“怎么?弄痛了吗?我……我轻一些便是。”

    她柔软的指腹瞬间变得轻柔,如同羽毛一般轻轻划过男人背部的肌肉线条。

    倏地,楚元戟突然按住她的手,嗓音微哑:“歌儿……别乱动。”

    “我……我去找人来帮忙……”

    沐云歌脸颊酡红似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想落荒而逃。

    小手却被楚元戟抓得牢牢的。

    男人缓过劲儿,沙哑的嗓音再度扬起:“不需要别人,你尽管缝合便是。”

    楚元戟小腿伤口撕裂的程度,比后背上还要严重,看来刚才和段崇溯交手是动了真格。

    沐云歌帮着他重新缝合的时候,一直抿着嘴角没说话。

    楚元戟许是察觉气氛过于低沉,主动打破沉寂:“这点伤不算什么,一点儿都不疼。”

    听到这话,沐云歌抬头没好气地又白了他一眼:“麻药劲儿还没过呢,你当然不会感觉到痛!”

    可这并不表示他的伤势不严重!

    她事先给男人用了局部麻醉,才能让他轻松应付对段崇溯的试探,可他明知道伤势情况,自己就不能悠着点儿?

    沐云歌有气,不过气着气着,心头的那股子郁闷又化成了心疼。

    以楚元戟的身手,他完全可以避开这两箭,这两支箭羽原本该是落在沐云歌身上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全都替她挡下了。

    沐云歌心里自是清楚,说不出的滋味儿,心思亦是百转千回。

    缓缓,她终于开口:“楚元戟,下回……别再这么傻了……”

    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值得吗?

    楚元戟眼神有点懵,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明白女人究竟指的是什么。

    他冲着沐云歌咧嘴,感慨笑问:“歌儿,你说……倘若我一开始便懂得珍惜你,该有多好?”

    回想最初伤她的每一个瞬间,此时此刻都成了凌迟。

    楚元戟越想,悔不当初。

    沐云歌倒是并不介意,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

    以楚元戟的个性和立场,当初会那般对待她合乎常理,一点儿也不奇怪。

    而且这男人的心肠也并不是真坏,还给了她天竺玉树那两个贴心的丫头,沐云歌便不与他计较那些旧事了。

    “做人,一切都要向前看。”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未来……还有弥补的机会不是么?

    沐云歌帮男人再次缝合好了伤口,轻声交代:“段崇溯今日已经来过,想必会消停一阵子,你也要抓紧时间养伤,不可再鲁莽行事。我就……先回逍遥阁了!”

    今日闹出这么大异动,想也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安稳不了,楚元戟不可能置身事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伤势,才好应对瞬息万变的局势。

    楚元戟一把拽住她,不自然地轻咳了声:“歌儿这么快就要走?我们……还没商讨过疫情的对策……”

    听女人说要走,他舍不得。

    

    凤栖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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