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完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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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云歌自然是不怕什么病气,说来太后之前对她还算不错,也有心培养。

    她念着太后种种的好,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嬷嬷说的是,我也是见着太后生病太过着急了。恰好前些日子因缘际会学了点儿医术,想着能为太后尽点力。”

    她这是过谦的话,以她的医术只要给她机会,十拿八九能治好太后的病。

    只可惜,老宫女听到这话不但没有让开,反而直接面露嘲讽。

    “有太医们在这里,就不劳沐小姐费心了。难不成沐小姐觉着,自己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们还要精湛?”

    老嬷嬷的话,不仅三位太医望了过来,连郁贵妃都不满皱眉。

    沐云歌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退下。

    太后病着,内殿不宜过多留人,她们很快都被请了出来。

    连郁贵妃想要留下侍疾,都被拒绝。

    夜幕下,郁贵妃满眼戚戚。

    “本宫还想着太后或许还能撑得住,特意带着你去见。届时说明西北所发生的事情,好歹请她老人家出面,救一救戟儿。没想到……”

    郁贵妃深深叹了口气,音色愈发悲切:“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居然昏迷不醒。如今……可要怎么办才好。”

    夜风幽凉,她喉间不太明显的哽咽很快被掩饰得一干二净。

    生为母亲,没有不担心儿子的。

    沐云歌顿了顿,还是主动上前安慰:“娘娘别太担心,定王殿下——不会有事的。”

    前提是,他得交出楚道行想要的东西。

    到时候,楚元戟不仅不会有事,还会从天牢放出来。

    可那样,他的往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依仗。

    这话,沐云歌没法跟郁贵妃说。连这声安慰,听着也像是徒劳。

    郁贵妃更是叹出深深无力:“希望如此,本宫让人送你出宫。”

    沐云歌正想点头道谢,眼角忽地一动,又拒绝了:“贵妃娘娘您先回去吧,臣女再在这里站一会儿。”

    以为她是想在这里等着太后醒来,郁贵妃感觉还挺欣慰。

    以眼示意,吩咐人给了她一件斗篷。

    沐云歌原本就觉着冷,裹上斗篷一下子暖和不少。

    等目送着郁贵妃一行离开,她才慢慢踱步,走到了一旁。

    慈心宫寝殿廊下的朱漆柱子旁边,正有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殿内照出的光亮只映出他的半张脸,另外大半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隐晦不明。

    金冠蟒袍,气质斐然,整个人看上去贵气逼人,再也没有了初见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眼前的誉王楚元烨,已经有种初现王者之姿的仪态。

    沐云歌眼神闪烁,轻笑出声:“誉王殿下还真是孝顺,得知太后生病,专程前来探望。”

    这已经是她这短短几天之内,第二次碰见这人了。

    怎么能是不孝顺呢?

    可亲自抚养他长大的郁贵妃也受伤了,就不见这人前去探望一句的。

    “本王自然心系太后。”楚元烨好像压根听不懂沐云歌话语里头的讽刺,淡淡回道:“听说,你想求见本王?“

    “是。”

    沐云歌正想说自己去了誉王府,可惜没见着人。

    哪知,对方却突然将话锋一转:“你……就不该去打扰永宁,更不该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楚元烨站在原地没动,说这话的时候大半个人都掩藏在黑暗里头,语气虽听不出有情绪起伏,但却能让人感受到生硬冷冽。

    就在这一瞬间。

    沐云歌心中清楚,这男人是生气了!

    沉默了片刻。

    沐云歌才轻缓出声:“永宁她有权知道真相。你若是真的在意永宁,就不会一再让她委屈。”

    她知道,夫妻之间的事情最忌讳外人插手,她也没想过要插手。

    可若是因为有第三者的介入,伤害了她的朋友,她认为适当提醒一下对方,并不为过。

    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按照以往经验,接下来楚元烨就该站出来,指着她得鼻子警告,让她少管闲事了。

    可此时对方却是没动,沉寂在那一片阴暗里。

    沐云歌一颗心拔凉。

    不辩解,这说明,其实楚元烨心里有数,很清楚永宁一直在受委屈。

    他,什么都知道,却一再放任程湘水。

    枉费永宁痴心一片。

    正当为冷永宁感到不值时,楚元烨动了。

    一步步从廊下出来,面色一片温和,好像刚才的锐利压根没存在过。

    “走吧,时辰不早了,马上就要宫禁了,本王送你出去。”

    沐云歌几次三番原本就是想要求见这人,眼下虽然已经明白,或许楚元戟这次的灾祸没人能帮得了他,但她还是没拒绝楚元烨的好意。

    “有劳誉王。”

    一路出宫,沐云歌坐上了楚元烨的马车。

    车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光线算不上亮,并不能清晰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沐云歌心里头藏着事儿,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还是楚元烨打破了沉默,突然一声笑,莫名其妙。

    “你倒是不怕本王。”

    沐云歌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难道誉王殿下很可怕?”

    闻言,楚元烨晃了晃神,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嗯,永宁说……现在的本王,很可怕。”

    话题又到了冷永宁身上。

    沐云歌仔细看了看,发现楚元烨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有半分愧疚或者是难过。

    他似是只是觉着好笑!

    那个表情,似乎就在说,冷永宁无理取闹。

    男人的通病。

    沐云歌嗤之以鼻,压根懒得多费口舌。

    看她不回话,楚元烨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摆,又施然道:“快到了,你还不说吗?”

    话题跨度之大,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

    好在沐云歌不笨,很快就猜到了。

    既然对方主动凑上来,她也没客气,径直道:“我想见你,是因为想求你,帮帮定王。”

    “求我?”

    楚元烨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古怪:“你当真想要救他?可这世上,真正能救楚元戟的人,也就只有楚元戟他自己。”

    马车里头坐着的两个人,大概天生不对付。

    因为冷永宁的缘故,除了第一次见面,后来的每一次遇着,对方几乎都对她不假辞色。

    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反倒是难得。

    沐云歌目色平静,捏紧手指压下满腔汹涌情绪,只假装不懂:“誉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元烨再次轻笑,不知道是嘲笑沐云歌的装傻充愣,还是笑她的愚蠢。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真正被囚的原因,就该想得到解决的办法才对。父皇担心他会谋逆,所以,会不会真的谋逆不重要,重要的是,七弟他确实有那个谋逆的资本。”

    在碌碌的车声,还有马蹄哒哒声中,楚元烨侧着头,神情认真。

    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在全心全意为沐云歌出谋划策,一起商议营救楚元戟一般。

    “七弟的实力,就是父皇心头那根刺。只要刺没了,他自然不会有事。你若是当真在意,不该不为他考虑。感情这东西,有时候还挺神奇。他既如此那般在意你,想来你的话,他也能听进去几分。”

    他说的有理有据,而且大半跟沐云歌之前得猜测附和。

    可此时此刻,沐云歌非但没觉着有丝毫轻松,反而遍体生寒。

    楚元烨话里行间分明已经笃定她知道了有关楚元戟谋逆的真相。

    可那是她跟皇帝之间的谈话,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沐云歌所不了解的是,她跟皇帝之间看似隐秘的谈话,不仅楚元烨知道,就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尚在病中的太后,也同样知道了。

    慈心宫。

    沐云歌没有看错,太后是真的病了。

    整个人精神严重不济,异常虚弱地靠着靠枕,耷拉着眼皮听心腹宫女回禀章建宫所发生的事情。

    静谧片刻,一声冷笑。

    “果真是狠辣无情啊。

    因为心中那一点儿猜测,就连自己左膀右臂的亲儿子都不放过,这才是他楚道行的手段!”

    微微颤颤地抬起手,她让宫女搀扶着起身。

    身体太过虚弱,都快站不稳了,还是努力挪到了殿内一角。

    那里供奉着排位,香烛一应俱全。

    太后抽出香点燃,往香炉插的时候,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除了因为虚弱,还因为情绪过于激动。

    “可惜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哀家直到今时今日,才真正看清他的面目!”

    “这么多年,哀家真的是……糊涂啊!”

    老泪纵横间,太后倒地不起。

    干枯的手指握住佛珠,眼前青烟袅袅,映出的,却是前几日的画面。

    彼时西北之行劳苦功高的定王刚刚回来,太后得到消息,以为从此以后再无人能挡他的路,总算可以尘埃落定了。

    全力扶持的皇子继承大统,她们郁家还是外戚,也算圆满。

    哪知就是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求见。

    太后对对方的态度很复杂,喜欢不起来,也不能说讨厌。

    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带了一个人来。

    还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慈心宫殿外,沐云歌因为楚元戟突遭变故求见,殿内,站在太后面前的人,却是从楚元戟手里头逃走的玉灏。

    身材高大的玉灏套了一件禁军的衣服,即便是脸上稍稍做了遮掩,即便是多年未见,太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即碎掉了手上的茶盏。

    这曾是亲子身边的心腹大将,谁都以为,他跟靖王一起,死在了当年。

    谁知道,谁知道……

    那一刻,沉稳了多年,一贯高高在上的太后,一下子就破了防。

    玉灏没有白来,给了她完整的一个真相。

    有关当年,靖王一行在西北如何遇害的,完整的真相。

    时隔多年,太后在经历过了丧子之痛后,又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蚀骨的含义,什么是捶胸顿足的悔不当初!

    楚道行,不仅暗中使用阴谋诡计,算计害死了她的亲子,还要利用她坐上帝王之位。

    是他跟顾惊飞连的手!

    难怪他要扶持顾氏为后,难怪他会不顾她的悲痛和反对,执意还要重用顾惊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前心底那丝隐秘的猜测被证实,太后的所有理智悉数被仇恨击碎。

    那一刻,她真的连直接去跟楚道行拼命,来个鱼死网破也要为儿子报仇的心,都有了!

    幸好,玉灏用又一个惊天的隐秘阻止了她。

    “幸好老天开眼,幸好,一切都不算太坏。”

    浊泪缓缓流,太后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我儿放心,这至尊之位,终究还是属于你这一脉的!”

    母家如何,亲侄女又如何?

    在亲子面前,都得统统让路!

    至于什么沐云歌,“不过是一介皇室的弃妇,以后,就别让她在哀家跟前晃悠了。”

    此刻,马车里跟楚元烨同行的沐云歌,眼皮重重一跳。

    沐府已经到了,她却没着急下车。

    楚元烨神情晦暗不明,嗓音不复往日温润。

    “是生是死皆在一念之间,如何抉择,相信沐小姐很清楚。”

    “是。”

    到了这会儿,沐云歌哪里还认不清楚形势的?

    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就算誉王想利用我劝说定王,也该先安排我们见面才行。”

    “此事你不用担心。”

    楚元烨掀起马车帘子朝外扫了一眼,眼角溢出志在必得的幽光:“明日午时,本王会派遣人来接你。”

    “好。”

    沐云歌下了马车,第一眼就见着自家满眼担忧的两个丫头。

    玉树更是提防地瞪着誉王府的马车。

    不止她俩,沐睿也在。

    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虚行了一个礼,他皱着眉头问道:“云歌,你怎么会跟誉王在一起?”

    知道他在想什么,沐云歌摆了摆手,并不打算多说。

    “碰巧遇上,就送了我一程而已。”

    很快就要见到楚元戟了,她得多做点儿准备才行。

    还是由玉树天竺守门,沐云歌通过光环进入了实验室拿东西。

    也不知道楚元戟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恶化。

    万一需要处理,麻醉剂不能少,抗生素也是必备。

    而且他这些天被关着,或许会受到折磨,肯定不会吃得太好。

    营养液的多拿点儿。

    还有什么?血包要不要?

    沉浸其中的沐云歌丝毫没有发现,这一刻,她真的是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

    一来二去,等停下折腾,才发现已经收拾了好大一包东西。

    这么多,肯定全部带不到天牢里头,还是得精简……

    

    凤栖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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