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忠义


本站公告

    狗崽太小,具体好坏,还得再长大些才能看出来。

    吕律估计,应该是黄狗叼来的。

    既然来了,那就先养着吧。

    狗崽子还在吃奶呢,暂时不用管,只要把黄狗给伺候好就行。

    吕律在地窨子看了看,除了已经被火烟熏得有些黄黑的灰狗子和狍子肉,就只有熊肉了。

    被熏过的肉,有着一股子浓重的火烟味,狗虽然也吃,但影响它对气味的判断。

    而且,最好能让狗认准某几样经常捕猎的猎物肉味,熟悉后到了山上,更容易发现目标。

    就像幼年食谱一样,印象总是最深刻的。

    在这方面,很有讲究,也是一个拖狗的过程,喂得杂了可不好。

    实在没肉,直接苞米面熬粥加盐伺候都行。

    可不能什么灰狗子肉、兔肉、野鸡肉之类的有什么喂什么。那样的结果,往往是上山原本准备搜寻野猪、熊瞎子,结果领着猎人一阵奔忙,找到的是只兔子。

    这母狗给他的感觉,打猎资质不赖,身上累累伤痕,就说明它没少跟野兽搏斗厮杀,应该积累了不少经验,说不定养好伤了就能使唤。

    当下,吕律也不吝啬,直接将盆中冷水泡着的熊掌取出来,用斧头斩下一段,出了地窨子,送到母狗面前。

    他倒不是主要为了这母狗,而是想通过母狗,影响三只狗崽。

    见吕律出来,母狗连忙起身,晃了晃尾巴,胆子很大地靠近几步,围着吕律嗅了嗅,然后伸舌头,舔了舔吕律的左手手背。

    吕律也伸手轻轻摸了摸黄狗脖子上粗糙的皮毛,然后将砍下的熊肉递给它。

    母狗没有立马上来叼住,而是后退了两步,偏着头看吕律。

    吕律还是了解一些大笨狗的,充满野性,但也通人性,直到他将熊肉放到草地上,母狗才上前叼起走到一旁。

    也就在这时,其它三条狗崽也笨拙地跑了过来,各自冲着熊肉嗅了嗅,也张开稚嫩的嘴巴,开始撕咬,舔舐。

    虽然吃不下什么来,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另外,吕律看了下黄狗身上的伤,从痕迹上能看出,是被野猪的牙齿挑到过。

    看上去伤口不小,还是挺严重的。

    一条狗,就敢挑野猪,也算生猛。

    他想了一下,起身关门,打算专门去一趟王德民家里,从他那里弄些药帮忙治疗一下。

    时节还早,但秀山屯里的人们已经在附近田地开始打整土地,天气再暖和一些,就得开始春耕了。

    田地包产到户,少的人家四五亩,多得人家得有二三十亩。

    这是根据人口比例进行分配的。

    田地算下来,一个人大概也就两亩左右的地儿。

    就这点地,哪怕黑土地肥沃,种啥长啥,但受气温时节限制,加之这里是山区,地里种植的,主要也就是苞米、大豆之类,到了秋收,仅仅是人吃的话没多大问题,可若是养上牲口,就相当拮据了,何况还有一部分要交公。

    靠近村边河流处也开垦出一些水田,用来种植水稻,每年收到的水稻,那是稀罕物,为数不多,交掉一部分,不到逢年过节,是舍不得拿出来吃的。

    日子,大多数过得紧巴巴的。

    吕律也到过秀山屯里两次了,有一部分人已经见过他,但大部分也只是听说屯子附近来了個盲流,具体啥样却未曾见过。

    他这一路走过,立刻不少人停下手头的活计看来。

    大多提防着。

    不少盲流在这山里落地生根,一开始的时候,没少干偷鸡摸狗的破事儿,给人的印象并不好。

    吕律倒也懒得去管这些异样的目光,随他们看,他也在看他们,算是混个眼熟。

    还未进村,他先在地里看到了王德民,正在地里打理干枯的玉米茬和杂草。

    他连着跳下几台地埂,径直朝着王德民走去,边走边叫:“大爷!”

    王德民抬眼看见是吕律,笑呵呵地放下了手头工具:“爷们,你咋来了?”

    “我那来了条黄毛癞皮狗,还领着三只刚开眼的狗崽子。”吕律笑道。

    “黄毛癞皮狗,还领了狗崽子,这好事儿啊!”王德民笑道:“那条赖皮母狗,屯子里的人都知道,整天在山里晃荡,偶尔也会进屯里来。

    那狗啊,曾经是屯里刘炮的头狗,可是条好狗啊。”

    “刘炮?”吕律微微愣了下。

    这个名号,他记得隐约听人提起过,但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老辈人打猎,大多用老洋炮,也称之为炮手,姓带上一个炮字,是人们对拥有高明枪法和打猎经验的猎手的尊称。

    “这人你不知道,死了得有三年了,大雪天在山里杀地仓子的时候,被熊霸给拍死的,一群狗,也在那一次,死的只剩下了这条也同样被重伤的黄毛母狗,刘炮管它叫元宝,是他拖出来的最后一条头狗,算算,差不多四岁。

    刘炮死后,埋山岗里,这条狗回到家中不吃不喝好多天,老想着往外跑,家里原本是想把它卖了的,正联系着人呢,结果就在人来领狗的时候,咬断绳子跑脱了。

    找到的时候,这狗啊,就爬在刘炮的坟边。”

    王德民长长叹了口气:“这是条好狗啊。”

    吕律没想到,这狗还有这番经历,点点头:“是条忠义之犬啊……后来呢?”

    “后来……刘炮的家人不忍心了,也就断了卖掉它的想法,就让它陪着刘炮,开始的时候,他们家还时不时地上山投喂点东西,后来,终究是刘炮没了,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渐渐地也就顾不上了,只是这狗还真活了下来,就在那坟边刨了个土洞住着,成了野狗。”

    王德民说到这,抬头看着吕律:“平日里,那狗谁都不让靠边,屯里有几个喜欢吃狗肉的还去逮过,但这狗警觉啊,总是能早早地跑掉。

    有一次被人去设网网过,结果反被狠狠地在腿肚上捞了一口……刘炮家人知道这些事后,没少跟人吵架,渐渐地,也就没人去动这条狗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那狗竟然会主动去你那里,你是个有福之人啊,这可是你们的缘分。”

    吕律挠挠头,笑道:“可能是因为下了狗崽的原因……对了,大爷,我来找你就是想请伱帮忙过去看看的,这狗应该是跟野猪干过仗,受了不轻的伤,还有身上多处疥癣,又领着狗崽,得好好治一下。”

    末了,吕律又补了一句:“钱好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