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与此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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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枫见爱丽丝神色郁郁,忙轻声提醒:“公主……”

    爱丽丝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文件,望着他,脸上挤出一丝极为勉强的微笑。

    “谢谢,叫我爱丽丝就好。”

    夜枫点点头。对于这些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之人,众人想方设法抚慰他们的创痛,却一时拿不出好主意。

    “干脆办一个庆典好啦。”夜莺语带天真地说。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怎样,然而稍一细思,发觉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些悲伤的心灵是难以愈合的,热闹的节庆氛围,对他们而言只会更显孤寂。但倘若任他们独处,只会让他们触景生情,愈发生无可恋。两权相害取其轻,不若让那些怀着同样悲伤心情的人聚在一起,在一场欢宴中彻底释放,一醉解千愁,或许会好过一些。

    拿定主意,爱丽丝顷刻间直奔出殿外,抓紧时间寻人筹备。

    ***

    夜幕降临,宫殿前的偌大广场上生起了数堆篝火,直照的方圆数里亮如白昼。

    五百多名男女老少共聚此处,交谈声四起,一旁拼凑起来的长桌上已是食水成堆,仍有全副武装的卫兵陆续端来酒水食物。

    精通烹饪的厨师们听闻公主要举办宴会的消息,纷纷毛遂自荐,准备大展身手。仓促之间,宫廷厨房完全不够用,得知这个情况后,许多人自携酒水而来。

    在群情合力,诸般努力下,盛大的夜宴才得以顺利举行。

    爱丽丝身着一袭简约而得体的长裙,头戴王冠,缓缓走向俯瞰殿前广场的露台。

    “公主殿下出来了!”

    注意到她的出现,底下的众人激动万分,纷纷向她投来热烈的目光。

    爱丽丝凝望着人群,目光扫过众多真诚的面孔,见他们如此拥戴自己,心中愧疚更甚。

    她咬紧牙关,不愿在众人面前露怯,她必须要勇于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爱丽丝缓缓摘下头上的王冠,沉默着向围观的群众躬身致歉。

    望见她的举动,底下的人群登时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大惑不解。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陆续有人扬声发问。

    爱丽丝立起身,语怀歉疚地朗声开口:

    “众位国民,请容许我在此向你们厚颜致歉,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求你们能暂且放下悲伤,重拾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群众们这才知道公主缘何如此,他们中的确有许多人满心沉痛。一梦醒来,竟与挚爱亲朋天人永隔,永世再难相见,其绝望又岂是笔墨可以形容?

    有些人,一个转身,便已是见过了此生最后一面。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无望的残生,失去了精神的依靠,他们要为何而活?

    倘若无人相伴,孤独的个体是感受不到多少快乐的,更别提那些原本拥有幸福的人。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更何况是猝不及防的死别。

    爱丽丝深切地了解他们的悲痛,也正是因为她感同身受,这份难以疏解的愧疚感重重压在她的心间,注定要成为她背负一生的枷锁。

    犯过的错,犹如泼出去的水、离弦的箭,再难回头。

    “今夜,我愿大家一醉方休。我们无法忘怀过去,同样也无法挽回已经失去的家人,我们只能怀着悲痛的心情接受现实,为了那些逝去的人,那些令我们刻骨铭心的记忆,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应该珍惜现在拥有的每一刻,无悔地度过余生。倘若我们有一天和最牵挂的人在黄泉中相见,我们应该自豪地挺起胸膛,告诉她,我们没有浪费仅有一次的人生,我们没有辜负她们的思念。”

    说着说着,爱丽丝已是语声哽咽,底下的群众也是深受触动,潸然泪下。

    “我!爱丽丝!在此诚声立誓,保证会给众位国民一个安稳的生活,帮助你们重建家园,以此厚颜弥补我沉重的罪孽……”

    话至此处,爱丽丝情难自抑,手扶栏杆,双肩不住发颤,泪水盈满眼眶,只是强撑着不哭出来。底下的人群见公主真情流露,如此悲伤,皆是感动万分,高声劝她不要落泪,随着呼声高涨,群情一致,很快人群里便响起了统一的热烈呼喊声。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呼声一遍又一遍,人们借此宣泄着心中的感情,明明只有数百人,声浪却似排山倒海,仿若有万众齐聚,声震天地。

    爱丽丝泪流不止,缓缓伏下身子,透过泪水朦胧的视线,她仿佛能看到久远的过去,彼时还有对她呵护备至的父王与母后,携着她的手,出席隆重盛大的节日庆典,那些欢声笑语的景象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于她而言,那不过是数年前的记忆,她前一刻明明还可以在父王母后面前撒娇,明明还是他们一生的骄傲,转眼之间,却连再见他们一面,都已成此生再难以企及的奢望。

    她缓缓跪倒在地,面前又浮现出那位腼腆而倔强的挚友,彼时和她是那般亲密无间。

    “梅梅……”

    夜枫、白雪站在高台之旁的隐蔽角落,望着爱丽丝的侧影,见她真情流露地决然立誓,那份勇于担当的坚强意志,令他们由衷生出敬佩之情。

    那一抹纤细的动人倩影,仿佛沐浴在神圣的光芒之中。

    白雪深受触动,不觉星眸含泪,突见爱丽丝软倒在地,她连忙奔上前去,扶她起身,又携着她缓缓走下高台。

    相对于殿前广场上的热闹,宫殿大厅里显得冷清清的,侍女们为公主摆了一张长桌,上面只有一些简单而精致的食物,这是爱丽丝特意为夜枫他们安排的谢宴。

    此刻爱丽丝和白雪并肩走来,白雪将备好的手巾递给她,爱丽丝伸手接过,抹去脸上的泪痕,对她挤出一丝感激的微笑。

    来到餐桌旁,爱丽丝伸手示意,唤来随侍在旁的女仆,命她们都去殿前广场随意用餐。

    闲余人等尽数离开后,她这才邀请候在一旁的夜枫入座。

    她拉着白雪坐在一块儿,夜莺也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还不忘拉着神色拘谨的可可。

    “让你们久等了,都是些简单的食物,请随意享用,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

    见爱丽丝如此客气,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夜莺正急得跺脚,立刻提出要求:

    “爱丽丝公主,帮我把这个鸡肉切碎一点好不好?”

    “啊,抱歉,是我疏忽了。”

    爱丽丝对着它歉然一笑,由于准备仓促,她忘记吩咐侍女们进行特别处理,这些食物对它和可可来说,要正常食用可殊为不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