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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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斗胆,还请陛下给这些人一个机会。”苏望舒说完这些,目光依然是不闪不避地静静地看着临思言,仿佛她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有怨言一般。

    临思言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你说的我也都知道,天霁如今的状况是多年执政积攒下来的必然结果,是需要改,却不能操之过急。”

    临思言抬头看向苏望舒,微微笑了笑道:“望舒心系国家大事,着实令我刮目相看了。”

    苏望舒有些微怔,临思言没有怪他以后宫的身份干政他就已经很庆幸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如此褒扬自己。

    “望舒,你心有大志,胸有大才,却只能困于这方寸后宫,可会心有不甘?”临思言突然轻轻地问道。

    苏望舒摇摇头,面上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坚定:“望舒并不后悔,能陪伴在季月身边,也能帮到季月,也是间接帮到天霁了。”

    ——

    临思言的确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慕祉年了,此刻看见他的所作所为,却无端觉得有些慎得慌。

    “陛下。”一阵暗香浮动,昔日在她面前还颇为嚣张跋扈的青年抬手行礼,露出袖口的淡金莲花滚边,模样俊俏中倒是多了几分文雅。

    “慕……慕祉年?”临思言怔了怔,颇为诧异,“你这是怎么了?被带到天霁来了被人夺舍了?”

    “陛下说笑了,慕祉年自然还是以前那个慕祉年。”青年袖间有股淡香,温润目光落在临思言身上,“陛下与我只是半年没见,便如此生份了吗?”

    慕祉年和临思言说话时仍然保持着面上的笑意,心里却在不住地骂。

    今日他的装扮都是慕无渊给他量身打造的,还让他收敛起自己平时的性子来,切记要做出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慕祉年不解何意,问起慕无渊时,却只招来他的一声冷笑:“自然是她喜欢这一款的男子了,你若是有机会看到她的那位中宫皇后,便能知晓一二了。”

    慕祉年听得顿时觉得自己很委屈,这样一副娘儿们唧唧的打扮作态,哪里好看了?临思言那个没品位的女人,还对这种人情有独钟!

    可是说是这么说,慕祉年还是忍着,按照慕无渊的安排来见了他在天霁与临思言的第一面。

    临思言只觉得慕祉年这副刻意压制自己本性的样子让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连忙摆摆手道:“你赶紧恢复正常吧,不必如此。”

    慕祉年却依然我行我素,双手捧了一杯刚刚泡好的正山小种递到临思言跟前:“陛下这些时日辛苦了,用杯茶润润嗓子。”

    临思言顿时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来,避之不及道:

    “不喝了,政务要紧。”

    说罢拂袖转身,快步走下台阶,也不再管身后慕祉年的呼喊声。

    ——

    莲叶接天的荷塘边,水榭回廊尽头,临思言走入了登基以来就没有去过几回的钦天监。

    “陛下?”未央整理书卷的动作一顿。

    临思言眯眼看向湖心,抚着左手虎口半晌,撩起衣袍从栅栏旁绕过来,轻轻撂下一句,“是时候该动手了。”

    “陛下指的是什么?”

    临思言视线收回来,落在脚边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上,什么前朝的古剑,异域的奇书……甚至还有一口丹砂描边的青瓷大缸,是上次顾辙野往宫里送了的一些珍奇之物。

    她的答案不言自明。

    “铮”一声轻响,未央手里的医书登时掉到了地上,“陛下要去找顾辙野?”

    “不是孤要找他,是他该来找孤了。”临思言手揣在袖子里,静静望着荷塘,“算算日子,那事闹起来,合该给个说法才是。”

    宁王自知失态,垂眸去整理手中断弦,黑白两色的碎发落在耳边,倒是愈发松姿鹤骨,皎若世外仙。

    “陛下要给说法,批道折子便是了。”他嗓音轻轻的,含了点酸。

    “皇姑母翻翻挂历,看三日后,是什么日子?”临思言倚着栏杆,单薄身子罩在氅衣下,从后面看去,雪白颈子几乎与素绢融为一体,“山雨欲来,皇姑母这水榭虽则雅致,但终究不是栖身之所啊。”

    宁王恍然。三日后是惊蛰。

    煮雪烹茶的日子过久了,风声隔绝于帷外,还真当如今是岁月静好。

    宁王定了定神,目光攫住那道背影,“臣送陛下。”

    “从水榭到紫宸殿不过两步路程,皇叔还是将心思搁在正事上吧。”临思言的声音有些冷,宁王不自觉垂了头,迷了眼。

    依稀记得少年时追随皇叔,便是两人今日这般情形。那时昭华帝膝下无子,萧远庭自恃御前得宠,时常是练半日,闹半日,用个午膳都敢从皇帝碗里捞肉,就欺负那人不会生他气。

    只是临思言本非生性柔软耐心之人,闹得一过,也会给他脸色瞧瞧,最常说的便是这句:“将心思搁在正事上吧。”

    如今再听来,恍然竟似当年。

    不由暗道这皇帝越长越像先辈了,到底是命途系在一处的人,不但面容肖似,训起人来都如出一辙。

    那抹柔白渐行渐远,终究未能永远留驻眼底,从前是,如今亦是。

    宁王披衣出门,径直上了门前一架马车。宗正寺的韩偃就在车内候着,只等每日皇帝递了消息出来,再做下一步绸缪。两人结交多年,默契之至,往来行事根本毋用多言。

    偏巧太子这时来见临思言,没成想扑了个空,一问宁王也出了门。他正愁上哪去寻人,回头就瞧见柳荫下一架简素寒陋的马车。

    皇宫集天下豪奢,香车宝马,金银满蹊,几时见过这样寒碜之物?

    沈听澜直觉里头有猫腻,看左右无人,便轻手轻脚摸到马车背后,将身子藏在柳树荫下。

    车里对话依稀传了出来。

    “祭师院那边可谈妥了?”

    “王爷放心,大祭司知道其中利害,早已提前安排好了。”

    “此次从图山卫抽调的都是精锐,你回头再叮嘱一声,务必要他们护好陛下龙体,不得有半点闪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