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狡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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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难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灼娇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推开门,就见到一个烂醉如泥的‘男子’,地上的酒瓶碎了一地。

    “……这里有我就行,你们下去吧。”灼娇轻轻叹息,示意身边的温伯言一行人出去。

    等到这些人出去了以后,屋子里又静了下来,浅浅的呼吸声乱了她温和的脸庞。

    灼娇面色凝重的看着竹床上的那个人,又扫了一眼碎了一地的佳酿,她怎么会认不出,这些酒都是望月楼平日里对外出售的烈酒,看来是阿岚让温老替她寻来的。

    “喝了这么多,也不怕喝死你。”灼娇浅笑着,轻轻地上前扶起了床上瘫坐一团的尹山风,“也罢,不过是一个醉鬼。”

    灼娇这些年掌管这望月楼,形形色色的场景见了不少,她也曾私下里找青莲笑话过那些到她那里买醉的人家,可如今换成自小一起长大的阿岚,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说说你,放不下的人是你,如今吃了苦难受的还是你,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为他如此……”灼娇轻轻地拨开贴在阿岚面颊上的发丝,看着怀中的人面颊泛红,眼角的泪痕怎么也拭不去。

    “……阿哥、阿哥别走!”

    怀里人喝成这般模样也不忘挂念这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灼娇真的为她不值。

    灼娇不眠不休的照顾了醉倒的殷岚一夜,天亮的时候又吩咐小厮煮了一碗醒酒汤。殷岚悠悠转醒,头疼欲裂,灼娇上前为她按着穴位缓解疼痛,醒酒汤也煮好送到了殷岚跟前。

    “赶紧喝,不是药,不苦的。”灼娇一看殷岚扭头,一把抵住她的脑袋,端着汤水就往阿岚的嘴里灌,“很快的,别挣扎。”

    殷岚被灼娇这个女人强行灌了一整碗汤水,酒意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自顾自的在边上呛。

    灼娇松开了阿岚,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殷岚的边上,帮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殷岚顺气,以前她就是这么干的。

    殷岚终于缓过了劲儿来,瞥了一眼边上一脸关切样儿的灼娇,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从小到大,这人不就是这个急性子嘛,自己何必与她动怒,况且人千里迢迢赶来,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怪罪她呢。

    “坐下吧,定是温伯言告诉你的吧。”殷岚没有看灼娇是什么模样,而是拿出了箭矢反复摩挲。

    “阁主神机,望勿怪灼娇方才的无礼。”灼娇低声,偷偷看着殷岚的侧脸,好些日子没见,阿岚瘦了许多。

    “这儿就你我二人,何必这么多规矩。随意就好。”

    灼娇明白,阿岚这么说就是已经不介意刚刚自己的失礼,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阿岚,随我回去吧。”灼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倒不如直截了当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讲给她听,阿岚会明白的,“我来的时候已经听温老讲了这几日的事情,当初我本就不喜你为那人混入军营,如今你也看到了,他是如何待你的。”

    殷岚明白,灼娇这是劝自己赶紧脱身,可是,自己早已深陷泥淖,就算离开了,怕也是会想办法再去到他身边。

    “灼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知道吗?”殷岚定定的看着眼前红衣灼灼的俏丽佳人,笑道,“一个人的心一旦丢了,一切选择都不由你做主了。”

    殷岚的话灼娇没有明白,但她听出了阿岚不愿同她回玄机阁的意思,不肯死心。

    “阿岚,你清醒一点!他今日能抛弃你一次,来日他就会抛弃你无数次!你别在犯傻了!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对他!”灼娇这话讲的很是决绝,她现在恨不得上去把这个犯傻的女人给摇醒,若是条件允许,若是自己打的过她,她绝对不跟阿岚废话,直接就把人打晕绑上绳子扛回玄机阁了,“听我一句劝,回去吧。”

    “灼娇,我放不下。”殷岚垂下眼帘,陷入了回忆。

    “灼娇,你可有割舍不下之人?”殷岚也不等灼娇回答,兀自开口,“我出生农户,阿爹阿娘自幼对我非打即骂,顾大哥比我大一岁,他家里条件与我一般,可际遇远胜于我,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也不愿意跟别的孩子一同玩耍……”

    “……可是他却是我儿时的全部,我的一切喜悦都是他所给与……”殷岚喃喃低语,“或许真的是我苦尽甘来,得遇先师指导,才成就如今,幼时情谊我自当赎得。”

    “灼娇,你是知道我的,你劝不了我回头。”殷岚声音淡淡,灼娇却听出一阵悲意。

    “以后,也不要再劝了。”殷岚放下了手里的箭矢,心中的不甘也被她强行压了下去,闭上了眼。

    “……是,灼娇知道了。”

    任务完成了,灼娇自然没有理由留在殷岚身边,殷岚也不会给她留下的机会,更何况灼娇还有望月楼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她过目呢,她不能在边关久留。

    殷岚望着天边呕哑的孤雁,牵着来时骑得白马,心不在焉的走回了军营。回了军营,没见着顾远山,听李木说,是被上头叫去执行任务了,有段时间不能回来。

    也正好,殷岚这会儿还没想明白怎么面对那个人,那人不在她也落的轻松自在。

    而另一边的顾远山,则是没那么好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谁,还没出军营几步就被人用药粉迷晕了,眼前这帮戴着面具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他一无所知。

    “你就是‘顾远山’?”为首的那个戴着面具人刻意变换了声线,睨着眼看着脚边狼狈不堪的男人,暗暗打量着他。

    顾远山摇着头,拒不承认。这会儿万一是来要他命的,自己还傻乎乎的承认了,这不是傻嘛?他绝对不能承认身份。

    “这位爷儿,您抓错人了。我哪是什么姓‘顾’的,我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您弄错了!”顾远山此时顾不得体面了,因为眼前这些人给带来的感觉很危险。

    “哦?是吗?那这么说,当真是我抓错了人?”面具男人话音未落,顾远山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中大石还未着落,那人又接着问,“那你是谁?”

    顾远山心头一跳,手心里攥满了汗,这会儿自己不能说是‘肖若尘’,毕竟那人还躺在那儿呢,他这会儿想到的只有一个名字。

    “我姓‘尹’,对,我姓‘尹’。”顾远山笃定的开口。

    “名字!”边上的一个人踹了他一脚,顾远山吃了一口尘土。

    “尹山风!我的名字!”顾远山慌忙的开口。

    为首那个人一听,面具下的脸怒意横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