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小事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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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很热闹,赵桓的心情却很落寞。



    第一次招揽贤才便铩羽而归,着实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看他郁郁不乐,兵辰道:“储君,这老儿如此不识抬举,不如去兵部求道调令,直接调入东宫任职。”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留待以后罢。”赵桓摆手道。



    没有招揽到周侗,确实是失望。



    其原因在于,没有合适的教官,招揽其他人的计划也不得不搁浅。



    原计划遣人寻找岳飞,但是没名师指导,长歪了怎么办?



    若是不能好好教导,真不如放生野养,也好过教废了。



    思量间,只听兵辰道:“储君,其实周侗来与不来无关紧要,大不了我等吃些辛苦,勤加跑动,多多请教便是。



    再不济,亦可以寻找旁人,总不得离了他周屠夫,我等还要吃带毛的肉。”



    “哈哈,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赵桓大喜过后,又问道:“尔等可有熟悉延安府的?”



    “算了,此事回府再议。”赵桓又道。



    找人,当然要把籍贯经历整理出来,也好有迹可循。



    兵辰并不多问,只说道:“府中食客,来自天南海北各有所长,太子或可择贤而用。”



    所谓食客,便是如同赵佶未登基时的高俅,这般人物治国安邦定然不能指望,寻找贤才下落,倒是可以一用。



    滴答滴答的马蹄中,赵桓缓缓前行。



    突然,一阵歌声传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却道天凉好个秋……”



    声音婉约,绵长幽怨,十分动听。



    顺着声音看去,乃是一间小楼,藏在浓密柳荫中。



    看其模样,该是青楼无疑。



    赵桓问道:“此间何人?”



    “此间便是官家的另一个相好的,赵元奴是也。”兵辰回道。



    赵桓并不见怪他语气中的调侃,只问道:“歌曲虽见忧愁,却着实曼妙,何故如此冷清?”



    “嘿嘿,储君有所不知。”兵辰嘿嘿一笑,道:“世人多是捧高踩低的,如今官家独爱李师师,都以其为头牌,追捧日盛,这赵元奴自然无人问津。”



    “名气在此,才情又是不缺,总该有些客人罢?”赵桓问道。



    “可能认不清形式,亦或不甘心罢,这赵元奴处处与李师师别苗头,若是见面,需得纹银五十两奉上,谁肯做那冤家?”



    典型的转型失败。



    “若是吾助其东山再起,可有收益?”赵桓问道。



    “钱财所得有限,至于其它……”兵辰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若是官家常来,可得官家心情与动向,此乃媚上之关键。



    再则,朝堂高官来往,定然透露许多隐私,对打击政敌颇为有益。”



    能说出这番话,真让赵桓刮目相看。



    “尔努力识字,说不得将来倚为耳目。”赵桓吩咐道。



    “多谢储君提挈。”兵辰美滋滋地谢了。



    亲卫固然威风,如何比得办理私密来的亲近?



    “有心就好,走吧。”赵桓轻敲马腹,继续向前。



    若是旁人,进去就进去了,不管是这楼的门还是赵元奴的门,妨碍不大。



    太子不行。



    说到底,赵元奴曾经也是赵佶的相好,是一起睡过的。



    赵桓进去,哪怕并未做甚么,也会有人以此攻讦其行为有伤风化。



    乱.伦,可是这个年代的核武器。



    影响其名声是一定的,若是闹得满城风雨,最轻也是禁足的下场。



    而且不是怼高俅这般做样子,肯定有御史监督的。



    更严重些,可能被废。



    实在是得不偿失。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赵桓回头一看,原来却是林老汉。



    到了近前,林老汉径直跪下,道:“前日幸得殿下相救,未曾报答,今日偶遇,务必让小老儿进献一番孝心。”



    赵桓跳下马扶起林老汉,道:“吾为储君,眼见不法事,如何放任不管?



    说起来也是惭愧,朗朗乾坤发生如此恶事,实乃朝廷之过也,安得要老丈回报?”



    “这便是太子?好俊!”



    “那老汉何人?”



    “这你都不知道?前日花花太岁欺辱这老汉父女,被太子撞见,当场打断了三条腿。”



    “嚯~花花太岁被废了,当浮一大白!”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周围已经围了许多人来。



    他们不仅围观,还在评头论足。



    好在怕冒犯了太子,都自觉的不曾靠近,因此兵辰只围着两人便了。



    圈子里,赵桓仔细打量此时的林老汉,一身锦缎长衫,脸上淤青未消,裹着的头巾却是蜀锦的,再不复初见时的寒酸。



    赵桓给的银锭,或许可以让他换身衣裳,不至于让他精神也变了。



    “看你这身新鲜衣裳,可是找到了近亲?”赵桓问道。



    “前日离开了府衙,正准备回乡去,却不想于城门口偶遇胞弟,因此留了下来……”



    “林老汉,药包好了……”



    循声看去,药材铺的伙计拎着一个纸包走了过来。



    林老汉歉意一笑,转身接住药,又当了钱,才道:“此乃安胎药,因为高达惊吓,媳妇儿动了胎气,因此来买。”



    原来,白氏早有身孕,只是伤心自家男人,一直未曾发觉。



    林老汉寻到兄弟后,觉得身体不妥,便寻了郎中来看,已然怀孕四月有余。



    “郎中诊断乃是男儿,我林家倒是不会绝了香火。此乃太子恩德,做牛做马难报万一。”林老汉抹着眼睛说道。



    可惜了,娇滴滴的美人儿居然怀孕了,真看不出来……



    驱逐突然冒出的念头,赵桓笑道:“此乃喜事,莫要如此,不好。



    东宫就在哪处,待你得闲时自可前往,今日取药要紧,余者来日再说不迟。”



    “即如此,小老儿失礼了。”



    林老汉不顾阻拦,磕了三个头,方才走了。



    待其走远了,兵辰嘿嘿笑道:“不知那小娘子怀的,是他儿子还是孙子。”



    赵桓扬起马鞭敲了一下,笑骂道:“莫要如此编排人,小心烂了舌头。”



    经此一事,被周侗拒绝的郁闷倒是消减了许多。



    不一刻,到了府门前。



    尚未下马,只见一人奔到近前,拜道:“太子在上,小的丁大受人所托,送信而来。”



    “何人送信?”赵桓问道。



    丁大道:“小的与太医院学生楚闲同乡,因其近日得罪了小人,被革除出院,临走之前托小的送信于太子。”



    楚闲被开除了?赵桓皱起了眉头。



    他对楚闲本事并不了解,然而印象还不错,正准备好好培养呢。



    却不想,居然被革除了。



    “只望他能撑过去,莫要寻了短见。”赵桓不无可惜地想到。



    被除名,定然沦落为人笑柄,可是奇耻大辱。



    最重要的是,他牛痘防治天花的事,又要重新找人了。



    这其实不容易。



    但不是说找不到郎中愿意办这事,而是没出事时名声归太子,出事愿意背锅的不好找。



    此时,兵辰已经接过信转了过来。



    信里未曾说出原委,只道离京,自行验证牛痘的真实,并欲研究安全的接种法,归期不定。



    信中,透露着不搞定牛痘接种就去死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信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了“功乃是太子指点,过乃是自己学艺不精”。



    对此,赵桓很欣慰。



    对这样醉心专业,又知情识趣的好男儿,太子当然要表示欣赏。



    “劳烦带信了。”赵桓又对兵辰道:“往府中支取三贯钱赏于丁大。”



    “多谢太子殿下赏。”丁大喜滋滋地去了。



    如今的开封城里,普通人一天也就挣个百八十文钱罢了。



    一次打赏三贯,差不多是打工一个月的所得。



    如今不过跑跑腿便得到了,何其之轻松?



    赵桓却不把些许小事放在心里,径直进府写书练武去了。



    只是看到朱凤英失望的眼神,太子着实头疼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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