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下马威


本站公告

    和虞世贤了解细节后,李承瀚心里有了数,便整理好冠带亲自进宫向皇帝呈报,不想皇帝犯了头晕病,一直都在昏睡中,直等了数个时辰才等到宣见。



    朱高炽脸色苍白的半躺在龙椅上,膝上还搭了一条薄毯,当季温度已渐渐高了起来,殿内又门窗紧闭的,李承瀚一进去就感到一股热气,这会看到皇帝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些难以名状的滋味。



    考虑到朱高炽的身体状况,李承瀚言简意赅的呈报了一下情况,原以为朱高炽会动怒,不料老皇帝听完异常的平静,昏沉沉欲闭上的眼皮抬了抬,只是吩咐道:



    “朕知道了,按国法办吧!”



    李承瀚出了宫心里倒有些不踏实了,前去杨阁老问究一番,杨阁老这时候已经得了太子指示,看着李承瀚大惑不解的样子,笑道:



    “你真是个迂的厉害的老秀才,皇上能这么讲,必是公主已经心寒至极,你放心去办就是,有什么问题老夫给你担着!”



    听了老师公的解释,又得了这样的允诺,李承瀚便再无顾忌,小心翼翼的将虞世贤保护起来,只等袁翼兴到京便行法办。



    此时惴惴不安的除了尚在路上的袁翼兴,还有徐幼康,他从回来的宗人令那里听说了袁翼兴的事,联想起先前付荃偷偷倒卖辽东土货的时候,他也是入了暗股的,如果袁翼兴在辽东养外室的事情东窗事发,弄不好这桩旧事也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究竟要不要帮一把袁翼兴,他纠结无比。



    知子莫若父,徐阁老见他整日心神不宁的便问道:



    “袁驸马那边你没掺和什么吧?”



    徐幼康很是心虚:



    “我跟他也就那半斤八两的交情,他在外边养女人可不关我什么事!”



    “最好是这样,眼下咱家也不清净,你少跟他勾搭。”



    徐阁老叮嘱道。



    徐幼康松了一口气,眉头又皱起来:



    “父亲,你说袁翼兴这回要是真栽了,会不会牵扯起先前付荃在辽东的那些烂摊子事?”



    徐阁老何等敏感,一听徐幼康这么问,料定徐幼康心里藏着鬼,便质问道:



    “付荃?他不是已经死了么?除了贪墨之事,就是往年强征民货进京了,你不会也跟着袁翼兴一起拿了他的钱吧?!”



    “拿,也就拿了那么一点。”



    徐幼康缩着头低声道。



    “一点,一点是多少?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种蝇头小利你就不要伸手了,咱们徐家这么大的家业还不够你开销的么?你在外边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就算了,什么荤的素的都敢收到身边,可你吃相不能太难看,因小失大可就得不偿失了!”



    徐阁老动了怒气,胡子都跟着颤起来。



    徐幼康强辩道:



    “这也不是我跟他要的,是他非拖着袁翼兴塞给我的,我拿的可不多,大头都让他们给赚了,再说了,要不是您当年非逼着我跟莱仙院那娘们断了绝我钱粮,我至于看得上他们那点银子?”



    “逆,逆子!”



    徐阁老额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老褶都气得撑开了,站起身来抬手欲打,那手抬到半空扬着却突然开始猛烈的颤动,一口气噎在胸口吐不出来,憋的眼睛凸起。



    “父亲,父亲,来人啊,来人啊,快叫大夫!”



    徐幼康慌了神,赶紧一把扶住徐阁老,下人们闻声七手八脚的涌进来,整个乱成一团。



    等大夫施治完,徐阁老终于清醒过来,却一时也下不了床了。



    “我父亲到底怎么了?”



    徐幼康追着大夫问道。



    “阁老怒火攻心,邪气侵脑,乃有此疾,所幸发现及时,若是好生调理,旬月之后自会好转,只是用药期间不可再受刺激了。”



    大夫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徐幼康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个节骨眼上,老爷子出了什么问题,他可真就麻烦了。



    徐阁老病倒,徐家上下一片混乱的时候,袁翼兴也终于到了京城。



    只是他才进屋,马都还没入厩,都察院的差役便闯了进来。



    “奉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大人令,因有一案涉及侯爷辽东旧事,请侯爷随我前往与苦主对证!”



    呈报的差官说的隐晦,算是给足袁翼兴面子,袁翼兴望了一眼四周,道:



    “我才到京,一身尘浊,且让我先换件干净衣裳,再去与你家大人喝杯闲茶。”



    说完,对着武魁使了个眼色,武魁便随着袁翼兴进后院了。



    那几个差役以为袁翼兴要跑,急着准备去拦,袁翼兴回头一努嘴,几个吓人围将过去,袁翼兴冷眼呵道:



    “我可是大明功劳簿上在册,皇上御封的渊国侯,都察院左都御史算什么东西,叫你们等着你们就等着,若是造次,这杯茶我可就不去喝了!”



    一席话震住了那几个小差役,当头的差官无法,只好合着手下站到一边干等起来。



    进了内院,袁翼兴不慌不忙的换好衣裳出来,对在门外候着的武魁道:



    “我思来想去,那个贱人怕是进京了,这事麻烦了,你先等着,我去找下公主,再来跟你商量对策。”



    然而等袁翼兴到了佛堂,却发现门锁的死死的,任凭袁翼兴怎么敲门,公主就是没有半点回应。



    袁翼兴无法只好又找武魁令道: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若是今晚太阳下山还没回来,你就拿着这个来找我,到时候你再按照我说的做就是。”



    武魁点点头,接过袁翼兴递来的一块铁牌,那铁牌他很熟悉,正是袁翼兴受封渊国侯御赐的符印,那符印自打上次在马刑头面前亮过后便不敢再用,上次返京即还给了袁翼兴,不想再派上用场竟是这般境地。



    “恩公小心!”



    武魁捧着铁牌,不禁有些黯然伤感。



    袁翼兴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轻声叹气,便出了内院,随着那几个差役去了都察院。



    到了都察院,只见李承瀚正坐堂上威风凛凛的样子。



    袁翼兴气不打一处来,四处望了下,按例以他的身份到了堂上是可以坐着的,可那李承瀚分明是故意要来个下马威,竟将四周的闲置座椅都撤了去,袁翼兴只好硬生生的站着。



    这样也就算了,李承瀚不等袁翼兴开口质问,便作古正经的拍着惊堂木吆喝升堂,两班衙役声如洪钟的喊起“威武”,直把那套官威仪式做足了,这才将苦主提上堂来。



    待虞世贤出来的时候,袁翼兴简直惊的下巴都掉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疯了么,自己可是亲眼看着他连自己的屎尿都往嘴里塞的啊!这不可能!



    袁翼兴有些喘不过气来,后退了两步。



    虞世贤缓缓走来,眼神亦死死盯着袁翼兴,见他那副惊恐模样,莫名笑起来,眼里满是嘲弄。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