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传胪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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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宗达果真还是约了李承瀚,李承瀚收到邀约时,也是一头雾水,且不说他跟越同舟没什么交情,抖起底子来,因为大理寺张式衡被杀案的分歧还算是结了点小梁子,他搞不明白,越同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袁大人辛苦,请回越百户,我这一跟他没交情,二又不沾亲带故的,还费他一顿饭钱心里过意不去,有什么要办的差事发个公文来便是了,不必如此周折。”



    李承瀚从来都不是轻易肯给人面子的人,硬生生的就给拒绝了。



    袁宗达见被拒的如此干脆,想起越同舟留下的那句话,便试探道:



    “那小子央我来请您时可是留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只‘跑马圈地’四个字,托我捎给您,说是您听了就会去。”



    李承瀚一愣,他也搞不懂这句话啥意思,但凭着多年言官的直觉,这四个字里面肯定又隐情,能跑马的必是能食肉者,能圈地的必是有禄位者,莫非是想给自己递送什么信?



    心里想着,李承瀚面子拉不下来,毕竟刚话已经说出口了,便还端起从前模样道:



    “什么跑马跑狗的,说了不去就不去,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得空,今天没空,明天也没空,明天就算有空也得半夜了!”



    袁宗达听完心里偷笑,感情这“李铁狗”的混号真不是浪得虚名,说不给面子还真就不给面子到底了。



    “行吧,您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强人所难,我也是受人之托,您放心,回去我就告诉他去!”



    袁宗达拱拱手,欲要走。



    “对,你把我原话带到,一个字也别少,我李承瀚明人不说暗话,他要是不喜欢且由他去,莫让他怨你!”



    李承瀚竖着眉作古正经又强调一番。



    袁宗达回去后见了越同舟,照着李承瀚的话居然真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话里还不忘嘲弄越同舟:



    “我跟你说了吧,这人忒倔不给面子的,大概是瞧不上你呗,你说怎么办吧,他就这么回的,你别怨我,我就是个帮你跑腿的,多的我一句话都没说。”



    袁宗达摊摊手,一脸无辜。



    越同舟却不这么想,这老头真是个怪人,明明已经答应了,还要耍清高,今天没空,明天没空,后天晚上有空,还是半夜。



    越同舟望了一眼袁宗达嘴角挂着笑意: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不怨你。”



    袁宗达觉得那笑里不怀好意,简直带着一股莫名的智商优越感,难道自己又说错什么吗,人家不给你面子关我屁事!



    “你也别往心里去,那老头是这个脾性,要是觉得伤了面子呢回去多吃吃卤猪脸补一补,说不定啊面子就厚了不是,别拿这眼神看着我,我瘆得慌……”



    袁宗达叨叨着,越同舟笑的更肆意了,他并不想跟这个呆子再多聊,意味深长的看了袁宗达一眼,扔了个嫌弃脸华丽丽的转身走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安慰你来着……”



    袁宗达在后边气得跺脚扯起嗓子吼道。



    次日,一推再推的传胪礼终于办了。



    礼仪结束后,朱高炽很高兴,按例邀请这些天之骄子们进宫享了琼林宴,琼林宴酒足饭饱后,袁宗达和越同舟一起当值,给新科进士做打马游街的前导。



    蝉冠簪花,红袍挂紫绦,高头大马状元来,金锣开官道,前拥后簇撒香屑,好不热闹,好不逍遥!



    越同舟骑马在前,摇摇晃晃的看着大街上争睹状元风采的人们,有些恍惚,想起旧时候冬至,乡民们祀神游街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



    假如自己能一直跟着九叔公读书,兴许也有这样的机会,混个功名什么的光宗耀祖,谁又能想到,他今天竟是以武官的身份帮这些读书人打头阵。



    命运于人,到底不可捉摸。



    袁宗达心里则完全是另一番作想,他不时的回头偷瞄新进的状元郎,那个看上去憨憨胖胖的白面书生完全不是妹妹的菜,别说妹妹嫌弃,自己也好生嫌弃这个未来姑爷。



    叮叮当当的闹腾一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唯独状元郎在借宿的会馆前下马后,即被袁翼兴遣来的车马迎走了,越同舟朝袁宗达使了个眼色,袁宗达会意,嘴角一扬点点头,一勒缰绳,调头飞速奔回了家。



    “状元郎到!”迎客的家丁在状元郎下车后,对着府内大声唱道。



    立马几个丫鬟壮仆出门相迎,簇拥着得意洋洋的状元郎进门,就连府中一向低调的老管家于伯也奉令在前做引导。



    架势可真大啊,我爹这是多想把女儿嫁那劳什子状元郎!



    衣服也没换,脸上抹着些青石粉的袁宗达藏在院中假山后观察着,暗自叹道。



    眼看着那白胖书生越走越近,袁宗达装作出门的样子低着头出来。



    状元郎果真注意到他:



    “咦?兄台不是方才前边督阵的将军么?”



    读书人果然会说话,还故意抬高自己说是督阵的将军,明明就是压阵的马前卒嘛!



    袁宗达听了很受用,抬起头,故作惊讶的笑眯眯道:



    “哎呀,状元公果然是好眼力,正是在下,哟,您这是上我家做客了,蓬荜生辉啊,我爹真是的,居然也没告诉我一声,这要不是衙门里有急事,我真得陪您喝两杯沾沾喜气沾沾才气!”



    那状元郎听了也很受用,看到袁宗达脸上显眼的两团大乌青,顿觉好奇问道:



    “兄台这是怎么了,前边可没见着您有伤啊,这多大会功夫,您,您还好吧?”



    “唉,别提了!家丑不可外扬!”



    袁宗达故意长叹一声,卖着关子又摆摆手:



    “我回衙门还有事,改天请您喝酒!”



    袁宗达也不再搭理状元郎,径直出门,眼角余光却瞥见他频频回头看,便故意装作训示下人,对着门口的家丁道:



    “叫你们把郡主看紧点看紧点,我就说了一句不中听的,瞧把打的,你们这帮饭桶!”



    门口的家丁突然遭了这么一通骂,也不知发生什么事,吓得只好缩起身体直点头。



    袁宗达演完轻飘飘的走了,倒把那状元郎弄糊涂了,心里直打鼓:



    未必我将来的妻子这样厉害?她连自己哥哥都打成这样,我这身板能受得了?



    于伯在一旁猜出内情,也只是笑。



    那状元郎心里顿生悔意,若不是已然进了门,当下就想回会馆,跟一帮同榜年兄弟们去莱仙院好好喝顿花酒。



    袁翼兴客客气气的接待了状元郎,因为早已将许配郡主的话头放风出去了,看状元郎欣然赴约,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可到了面前,那状元郎经前面袁宗达一搅和,这会已经打了退堂鼓,绝口不提提亲的事。



    任袁翼兴百般试探,那状元郎都是答非所问,就是不接茬,末了还道自己在老家早已订婚,头杯茶还热着便告了辞。



    袁翼兴一时搞不清状况,仍不死心,送了状元郎出门,还修书让家人去请吏部尚书廖训中做说亲人,毕竟廖训中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那状元郎算是他的门生了,总会卖个面子。



    他不知道,袁宗达早就去莱仙院跟雪三娘交代好了,历来新科进士放完榜都回去莱仙院喝花酒庆祝,等状元郎去了,就放话出去抹黑郡主,说的越凶恶越好。



    那状元郎到了莱仙院,众人称贺,果然四处向人打听郡主情况,结果莱仙院的姑娘们厉害极了,直把郡主描述成了一只武功盖世脾气暴躁的母老虎,还添油加醋的讲了许多只在传奇小说上出现的故事桥段,把那状元郎吓得,拍着胸口直冒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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