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念头通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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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已是月上枝头。



    在王家庄进山的路口、通往其他村庄和进县城的路口,一众闲汉早已点起篝火,就着从村头酒肆那里强行沽来的浊酒,三三两两地吆喝着耍闹起来。



    间或有人提起,王二和三狗子进山寻找小猎户,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以被其他人嘲笑而告终。



    都是靠山吃山的人,谁还没在山里过过夜了?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难道还怕小猎户把人给吃了?



    “三狗子会逮山鸡,搞不好人家两个在山里比我们吃的还好,替他们操什么心?”



    甚至连几名王家家丁也毫不担心,笑呵呵地吃肉喝酒,享受着难得的美味和清闲。



    他们在这里吵吵闹闹,寻常村民却是早早地关门闭户,不愿意招惹是非,至于小猎户的命运将是如何,谁也没那个能力去管了。



    眼见月亮越升越高,这些家丁和闲汉们闲极无聊,索性用随身携带的骰子和破碗耍起了赌,耍得大呼小叫,根本没人注意到,就在皎洁的月色下,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草垛子旁边掠了过去。



    凭着小猎户的记忆和月光的照映,方唐轻车熟路,直奔王老爷家而去,由于王老爷家的宅院独占了五分之一个村子,寻常村民又闭门不出,这一路之上,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来到王家宅院后门,掏出钥匙,轻轻打开门锁,方唐顺利进入院中,贴着墙根蹑手蹑脚地走了十几步,又过了一道门,宅院中唯一还亮着灯的二层小土楼,就落入了他的眼帘。



    乡下人俭省惯了,即使是王老爷这样的乡绅家中也是有规矩的,入夜之后,轻易不能点亮油灯以免浪费,这个时候还能亮着灯的,也就只有王老爷在的地方。



    方唐再不迟疑,径直向小楼走去,右手放在腰间的短刀刀柄之上,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缓缓推开虚掩的木门、脱下破旧的皮靴、方唐拔刀在手,借着楼上浅黄色的灯火光芒,一步一步、轻之又轻地踏上了木制阶梯,一步步地接近了二楼。



    上到一半,便有依稀的对话声传入耳中,方唐心中一凛,脚下却一步不停,继续缓缓前行。



    “这王二怎么还没有回来报喜,又让我白等了。”说话的声音年轻且尖细,似乎还没过变声期,应该是属于十几岁的男子。



    另一个声音就显得有些苍老了,“雄儿不要着急,你不是还要等半个月才动身吗,肯定来得及。”



    “哼,若是不能早些见到小猎户的尸首,我就不能念头通达,修炼也没进步,能不能通过测试,成为内门弟子就难说了。”从称呼来分析,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王老爷的独子王雄了。



    此时方唐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房门口,一听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



    要杀老子来让你念头通达,通NM的达,吃屎去吧。



    什么辣鸡玩意也敢把念头通达挂嘴边了?



    但是,听到修炼,又听到什么内门弟子、测试,方唐就压下心中的愤怒,静静地站在门外的阴影之中,继续偷听起来。



    又听了一阵,他就大致明白自己与王家的恩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甚至连王老爷父子没说的前因后果,也都脑补了个七七八八。



    这王老爷对儿子极为娇惯,王雄一年前说要练武修行,他就从县府里请来修行者,希望儿子可以出人头地,结果王雄好像不是这块料,连入门都难。



    吃人嘴短,那人手软,王雄的“师父”拉不下脸面,又不好意思挑明王雄是个废物,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说什么此子念头不通达,修行艰难,还是斩了外因阻碍,再去找个宗门,入门修行,怎么也比在家里修行要强。



    “师父”扔下话就跑路了,王雄就开始琢磨自己有什么不通达的念头,这三琢磨两琢磨,他就琢磨出来了:自己从小横行霸道,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可偏偏就在小猎户那里吃过瘪,挨过两顿打。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



    于是,王老爷开始琢磨着收拾经常跟自己做对的猎户一家,终于抓住了猎户妻子身患怪病的机会,一举除掉了这对夫妻。



    按照王老爷的想法,是让小猎户成为丧家之犬,摆弄够了再设法弄死,但王雄不依不饶,一定要在自己动身前往什么宗门之前把小猎户也杀了,要不然他吃饭都吃不下。



    王八蛋基因真是能遗传,方唐心中暗道,握着刀柄的右手紧了又紧。



    终于,这父子二人说得差不多了,王老爷又递给王雄一个木匣,说是托人高价买来的灵石,能够帮助修行练气的,王雄随手接了,打了个哈欠,便迈着步子准备离开。



    “吱呀——”王雄推开房门,但他刚刚迈出一步,眼前便是一黑。



    紧接着,胸腹之间传来剧痛,王雄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连叫都叫不出来,软软地扑倒下去。



    见到王雄开门之后便向前扑倒,王老爷还以为他是失足绊了一跤,连忙前来搀扶,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王雄身旁,一条黑影便拉开房门合身扑来。



    王老爷身体肥胖,加之年事已高,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抵挡,只见寒光纵横,几个呼吸过后,他便也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方唐喘着粗气,又回到王雄身边,抓起头发,又在他脖子上狠狠划了两刀,确认这小狼崽子死得透透的,才捡起掉在他手边的木匣揣进怀里,然后再度返身,在屋内翻找起来。



    这座小楼的二层本就是书房,面积并不怎么大,之前王老爷从墙壁暗格里取出木匣递给王雄,也被方唐从门缝里窥了个清清楚楚,此时他轻车熟路来到暗格前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分辨。



    “看不出来,土财主还挺有钱……,这是田契?都烧了算了……”方唐找了块布,将搜出来的一小堆金银包裹起来,掂了掂还挺沉,又把油灯放到墙边木架脚下,将厚厚一叠田契凑到火苗上点燃了。



    “给你们烧点值钱的,下去慢慢花啊。”看着越烧越旺、已经点燃了木架的明亮火苗,方唐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临了还不忘嘲讽。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原本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王老爷再也无力支撑,脑袋一歪,彻底断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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