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覆盆无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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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随风双睫好似坏掉了一样频繁地眨动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不知道是自己脑子飞了漏听了一大截;还是长风神经错乱了,前言不搭后语。前一个话题明明还是抓住了赤火,怎么转个头的工夫,就成了把八皇子的家给包围了?这剧情,这流程,发展得太快,太突然,让人跟不上节奏啊!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人不止是叶随风一个人,就连熟悉长风说话习惯风格的宇文述学也是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长风自己是茶壶里面煮饺子,心里明白却道不出。



    宇文述学深知长风不是个鲁莽孟浪,遇事就慌慌张张的人,能让他词不达意,此事定然不容小觑。



    “长风,莫慌,说清楚,如何又将八皇子牵扯了进来?”



    长风定了定心神,宇文述学二人都将灼热的目光汇聚在了他的两片唇上。



    他双唇轻启,却好似抛出来一个重磅炸弹。“人,是在八皇子府上被揪出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言一出,说是山崩地裂也不为过。



    叶随风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嘴巴里能够塞进去一只水煮蛋。



    宇文述学也难掩惊色,眼波潋滟,如掀轩然大波。



    “这……这……怎么可能?”叶随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提出自己所期望的猜测。“肯定是赤火被追得无处可去,藏到了八皇子府里躲避搜捕。所以即便是在八皇子府上找到了赤火,那也……那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是不是?”



    叶随风言辞迫切,却只换来了沉默的回应。



    空气好似凝固,连呼吸也格外的困难。



    宇文述学面色凝重,像是凝结着万古寒冰的杳杳寒山。



    长风声如冷塞冰泉,垂头低落道:“事实并非如此……八皇子,是认得赤火的……”



    叶随风觉得长风简直是挥舞大锤的雷神,遥立云端,却不住地往人间砸下惊天巨雷。



    山崩了,寒山崩了,寒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也崩了。



    长风似乎是还嫌世界毁灭得不够彻底,又徐徐地说道:“不止八皇子,连我们也是识得的。”



    宇文述学和叶随风两个人的目光好似能将长风望穿了,长风如顶着猛烈罡风,烈风把他的两片唇吹得相背而行,难以相碰。



    长风艰难地活动着嘴唇,仿佛双唇重千斤,仅靠面部的肌肉无法牵动。



    长风的脸部僵硬如顽石,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是……是凌寒!”



    像是置身于雷暴之中,以为已经历经了最响的雷,殊不知没有最响,只有更响。



    叶随风被一个又一个的响雷劈得是外焦里嫩,震撼与震惊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了。



    虽然也曾暗暗地猜想过,赤火其人,会不会就是披着他们最熟悉的外衣,隐藏在正义的队伍中。这个想法直到长风道出“他们也认得时”,还一直在脑中打旋儿,涌出各种猜测。



    可无论如何,叶随风也没想到事实会如此荒诞不经,出人意表。



    叶随风还处于无法接受的状态,精神恍惚,无法抽身。



    宇文述学却稍显冷静,他随即道:“无人知赤火容貌,差役又是凭何断言,凌兄即是赤火呢?”



    宇文述学这么一说,似乎说到了点子上,叶随风眼前一亮,猛拍大腿,附和道:“对呀,没有人见过赤火的庐山真面目,又怎么能一口咬定凌寒就是赤火?是不是无凭无据的栽赃陷害?”



    长风神色更是萎靡,“五更天时,打更人瞧见有一道黑影越过了八皇子府的院墙入了内,他便把亲睹之事告知了正在全城追捕赤火的衙役,衙役们也确在八皇子府外墙发现零星未干血迹。于是便层层上报,联合地卫将八皇子府邸包围,卫大人率人硬闯进去搜查。最后,人就被搜了出来——身受重伤的凌寒。”



    叶随风越听越觉得错漏百出,开口质疑道:“即便如你所说,又如何能够证明凌寒便是赤火?单凭黑影,血迹?这未免太过牵强了吧?就算凌寒也受了重伤……可他也有可能是在别处被旁人所伤,不能因为赤火有伤,凌寒也有伤,就把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硬说凌寒就是赤火,赤火就是凌寒啊!京城这么大,同一时间受伤的人,应当不止一两人,难道说他们人人都是赤火?”



    叶随风言辞凌厉,咄咄逼人,嘴上和心里都在为凌寒开脱,就像她之前所言,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凌寒之前的颓然、愤慨、惶恐、悲恸,种种般般,皆是装出来骗人的。错付真心,识人不清,是一种很痛苦的感受,身边一直潜藏着一个无恶不作的冷面恶魔,又让人汗毛竖立、脊背发凉。



    叶随风言罢,闭着眼,微微地摇了摇头。



    长风亦知叶随风此刻的心情,谁人又不是从这种惊怒之中走了一遭?直到现在,他娓娓说着前因后果,头脑却仍是蒙蒙的,恍如在梦中。



    他苦着脸,又道:“天下受伤之人或有千千万,可赤火的伤却是特殊的。昨夜重伤赤火的夜巡兵士名为何能,其人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声。他自创的一套折梅剑法出神入化,不仅威力赫赫,且剑招优美,宛如作画。被此招式所伤,其伤口也是特别的,如枝头绽开点点红梅。”



    长风越说,叶随风的心便越是沉沉地、缓缓地下坠,听到“特别”二字时候,叶随风心里咯噔一声,像是卡住了的链条,心脏似乎都无法正常的跳动了。



    答案呼之欲出,叶随风却想要把耳朵堵上。



    长风缓缓言道:“凌寒身前之伤,如假包换便是折梅剑法所致!”



    长风一语落地,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股沉郁之气在叶随风五脏六腑间游走,所过之处都留下滞涩之感。哪里还用得着吃什么早饭中饭,这一大箩筐的信息量就把她塞得满满当当,难以消化。



    叶随风转而看向宇文述学,见他面色清冷,神情寡淡,眼中却是水光漾漾,折射着淡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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