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云变色(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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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随风和岳出云这次参加的校外活动主办方是兴安大学,所在之处跟机场是两个方向,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岳出云一出航站楼,就依着指示牌径直走向了出租车候车点。



    叶随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弱弱地说了声,“学校好像……不包打车钱的说……”



    岳出云停下步子,回头瞪了叶随风一眼,“坐公交车要转三次车,要去挤你自己去。”



    叶随风低头看了一眼岳出云拖着的足有30英寸的超大行李箱,想他也不能扛着箱子来回趟的倒车。



    她看了看自己轻便的小手提包,又瞅了一眼他硕大的箱子,心里叹道,只是三天而已,用得着像是搬家一样嘛,未免精致的过了头吧。



    下榻的酒店是距离兴安大学不到一百米的一家星级酒店,叶随风站在门口向上遥望,一眼望不到顶的高楼,苦笑着碎碎念道:“这……学校肯定不能报销的吧……”



    岳出云预定的是一个双卧室的套间,宽敞的客厅,奢华的装修,无不彰显出一种“我很贵”的氛围。



    叶随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嗫嚅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岳出云没搭理她,自顾自地将行李箱推倒在地,展开。满满当当的物品,话剧社的行头占了一半,里面竟然还有两把道具长剑。



    岳出云将沙发往墙角推了推,拓展了客厅的空地,随手捞起一把剑,手腕翻动,剑如灵蛇,足下一点,身子腾起,一个漂亮的空翻,剑亦在空中挽出个正圆。



    一套动作下来,岳出云气息都不带乱的,他拿着剑比划了两下,啧了一声,“道具的就是不行,手感太差。”



    叶随风默默地把行李放下,退到一边,心道:这是干嘛?一言不合就拔剑?



    岳出云把另一把剑掷到叶随风脚边,“你也练练吧。”



    “我?”



    “忘了跟你说了,这次还有个文艺晚会,我们是特邀嘉宾。节目还是《隐语》,不过受时长限制,只有一个片段,我挑了一段带打戏的,我先练着,你回忆回忆。”



    叶随风傻眼了,“你怎么不早说?”



    岳出云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早一天来,难不成是来观光的吗?”



    叶随风嘴角抽了抽,“我还以为你大发慈悲了呢。”



    “快点熟悉起来,今天我们先在酒店练练,明天去熟悉熟悉场地。”



    距上次表演已经有段时间了,台词剧情叶随风还能捡的起来,可武打动作她却依旧悉数还给两位“恩师”了,她身体的柔韧性本就不太好,这些年也甚少运动,身体就像被冰冻住一样僵硬。



    到了晚上,被岳出云冷嘲热讽外加训练过度的叶随风身心俱疲,身体像是融化开来的一湾春水,瘫软在舒适的大床上。



    长途跋涉后又马不停蹄的排练,铁打的身体也会感觉疲惫。叶随风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真是一个手指头也不想动。可她想着若是错过今晚,她在去大铭的日期便又要往后延上七天,能够停留的时间也更短暂了。



    她无奈地苦笑,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啊。



    叶随风强撑起精神,翻出药瓶,吞下两片药片,金光盈目的瞬间,手里还握着瓶子。她闭了闭眼,眼睑阖起的时候,困倦得不行,灵识差点就飞走了。



    可下一瞬,她便清醒过来了。



    时空大神好似有意耍弄她一把,这次竟然把她丢弃在滚滚河水之中。



    身上刺骨的寒凉先于视觉被她感知,她一睁眼,身子已然陷入滔滔浊浪之中且还在缓缓下沉。



    混沌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水。一阵激烈地猛咳,让她无法保持平衡。



    湍急的水流不给她片刻思考的机会,掀起狰狞的水浪将她圈在其中,像是捕获到了可口的猎物,紧紧揪住不松开,将她往下游带去。



    她扑腾了几次都没法在激流之中施力向岸边游过去,急速的河流像是嚣张跋扈的霸主,面对反抗,它便以强有力的铁腕让她选择臣服。



    在汹涌的猛流之中挣扎,叶随风的体力很快地就耗尽了。她现在只能勉强地维持身体漂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不至于沉底。



    只是——沉重酸疼的身体告诉她,她如今亦是强弩之末了,被这奔腾急流吞噬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被死亡如此迫近之时,头脑的思绪反倒活泛起来。



    截止到目前的人生所遭遇的所有人,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快速掠过,她悲哀地想着,若是她的生命草草的终结在这里,那用她这乏善可陈的一生、一无所成的一生,所述写出来故事该是多么的枯燥无味。



    料峭的河水已将她的四肢冻得麻木,她靠着一股不肯轻易服输的倔劲儿,硬是不肯任猛浪将她淹没。只是乏力的手已经握不紧拳头了,来时还包裹在手掌中的药瓶先她一步成为浊浪的祭品,流沉入茫茫河水之中。



    她原本坚强的意志浮现出了一丝裂缝,绝望便见缝插针地乘虚而入。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意志如沙漏般流逝。



    “随风!”一声声嘶力竭地呼喊将她的意识从垮塌的边缘拖拽回来。



    叶随风倏然睁眼,只见岸边一道疾驰的黑影风驰电掣般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她猛然眨巴了几下有些昏花的双眼,才看清飞奔而来的是一匹通体黢黑的骏马,而其上之人正是那个被她誉为能够摧山搅海之人——宇文述学。



    叶随风现在已经无力思考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却见马上之人在骏马距离河沿半丈的时候松开了马镫,手掌猛拍马鞍一下,借力旋身而起,向着澎湃河水飞身而来。



    眨眼间他已跳入水中,扬起几尺高的水花,飞溅叶随风一脸。



    眼睛被激得生疼,水珠簌簌而下。



    下一刻,她冰冷麻木的身躯便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在浪潮中漂泊无依的身体终于得了个坚实的依靠。



    纵弱水千尺,冷若寒冰;纵浮生如寄,残丝断魂;亦无畏无惧,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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