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辩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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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宝塔真是峥嵘倚汉,突兀凌空。正唤做铜铸琉璃塔,千金舍利峰。梯转如穿窟,门开似出笼。宝瓶影射天边月,金铎声传海上风。但见那虚檐拱斗,绝顶留云。虚檐拱斗,作成巧石穿花凤;绝顶留云,造就浮屠绕雾龙。远眺可观千里外,高登似在九霄中。层层门上琉璃灯,步步檐前白玉栏。

    简单说,这座宝塔都是由铜铸,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

    这座宝塔在整座寺庙中,地位最高,各殿环绕周边,隐然有众星拱月之势。

    除铜塔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铜殿前正前方是一座接引殿,由汉白玉砌成,宽二十丈,高四丈,左右墙壁上,对称镶嵌着8块庄严、肃穆、圣洁青石神佛坐像,殿前,石狮雄踞,鼎香缭绕;殿周,24根大柱抱殿而矗;大殿台基,青石栏杆拦护,妙趣横生的96只小狮子环绕排开。

    “接引殿”的旁边是“灵感院”。、正殿内供奉的释迦牟尼“白玉佛像”,乃是佛祖七岁等身像,由整块白玉精雕而成,秀丽端庄,晶莹洁亮。

    至于铜塔外面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而铜塔正门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帝王将相,来到这里也定然会为这如此庄严肃穆的景象感到心惊无言,小心翼翼。

    但封舟于此地看到的却是一片穷奢极欲之心,闻到的是满院铜臭酸气。

    这敬皇寺,几百间房屋,最少有几千僧众,这些僧众不事生产,还要专人供奉,放贷收租,欲壑难平。

    他这么多年来,要么治理国家,发展民生,要么统兵出战,灭国杀将,忙碌的是世间俗事,收取的却是百姓民心。

    他本来打算引进大唐文化之后,便顺势建立道教,吸取万众信仰。

    但是这次回到朱紫城之后,听到有一位圣僧西来,形似弥勒佛,挂单在敬皇寺,便命锦衣卫调查了这座寺院。

    到这个时候他才吃惊地发现,这敬皇寺僧人众多,地产广大,朱紫城外的田地,竟然有一成归到敬皇寺名下。

    关键是根据自古以来的风俗,佛寺乃是出家人栖息之地,不需要缴纳赋税,所以短短十年,敬皇寺当真是富可敌国,这让封舟如何不怒?

    以封舟的作风,在他的范围之内,岂容别人把持土地,且不交赋税?

    毕竟这种兼并之风,极易引起百姓生活潦倒,进而引发民生问题。

    所以他这一次专门前来,一是和这位圣僧见见面,二是处理敬皇寺赋税和土地问题。

    铜他虽然此时大门未曾开启,但在封舟的感应里,却是清清楚楚知道招引自己进来的胖和尚就在里面。

    他纵马而行,慢慢向铜塔靠近。

    随着胯下骏马前行,面前的铜门开始慢慢打开,待到一人一马听到门前之后,铜门也已经开到最大。

    封舟嘿嘿冷笑,翻身下马,走进铜塔。

    这铜殿整体皆由金铜铸就,此时进入其中,顿时给人一种小鸟入笼,金钟罩身的感觉。

    塔身遍砌花纹砖,上有飞天、麒麟、菩萨、乐伎、狮子等花纹图案五十余种。

    顶上嵌着一只葫芦式的铜质大宝珠,远远看去,就像出家人戴着庄严的僧帽。塔身的窗子设计也很别致,有明窗和盲窗两种,明窗每层一只,一层在北,二层在南,三层在西,四层在东,依次类推,直至最高层。所谓盲窗,其实是打不开的窗模。各层出檐以重抄计心五铺作斗拱承托;底层东、西、南、北各辟一闺形门;唯北门设梯道可绕塔心柱盘旋至顶。余三门均为八角小宝。二层以上每层开窗,可登临眺望。内外壁紧密衔接,结构坚固。

    每层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堂哉!皇哉!”

    封舟一边往上走,一边赞叹不已。

    等他走上顶层之后,便看见那个大腹便便的僧人正在盘坐,一脸笑容,见他进来,便慢慢站起,单手立于胸前,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布袋,笑道:“贫僧长汀子,拜见陛下。陛下请坐。”

    这和尚光头现比丘相,双耳垂肩,脸上满面笑容,笑口大张。身穿袈裟,袒胸露腹,一个按着一个大口袋,一手持着一串佛珠,乐呵呵地看着封舟,一双眼睛明如清水,深邃难测,自然带有一股悠闲自得的闲暇意味。

    封舟摇头道:“不敢坐,坐不得!”

    长汀子摇头笑道:“陛下杀人盈野,灭国无数,天下间还有陛下不敢做的事情?”

    封舟笑道:“有!”

    他扫视顶层铜塔墙壁,叹道:“我虽然屠城灭国,杀戮无数,但内心本处却以民生为念,致力使百姓生活节节提高,也不反对他们拜佛求道。”

    他看向脚下光闪闪亮晶晶的铜板地面,一脸可惜道:“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更有道,便是在这个地方待上一刻我都有点经受不住!这里的铜臭味实在太大,乃是最见不得人之处,一旦被这臭味沾染,只怕沐浴焚香一百年,也无济于事。”

    长汀子眼睛肿的笑容慢慢敛去,但脸上依旧开着笑容,开口步入正题,“陛下,我等出家人,一向奉公守法,只求太平度日。本来这十年间,一切还都好好的,怎么陛下这次从大唐返回,便将我寺内祖产尽数剥夺?使得我寺内僧众,连佛前的香油都供奉不起,长此以往,怕是要饿杀我等。”

    长汀子叹道:“施主本来与我佛门有缘,为何突然性情大变,难道魔王附体。与我佛有仇?”

    封舟闻言,深深看了僧人一眼,“我与佛无仇,大明也与佛无仇,但朱紫城中千万无地百姓却是与敬皇寺有仇!”

    “出家之人就得有个出家人样子!”

    他倏然转身,手指院内的铜铸罗汉,随即有拍了拍身边铜殿上的墙壁,“穷奢极欲,欲壑难平!花如此人力物力,就为了佛像金身!”

    封舟看向青年僧人,“当年佛祖弘法,破衣烂衫,赤脚持钵,吃百家饭,穿百衲衣,睡于树下,打坐林中,春夏秋冬,不着金银,绝无奢侈之举。”

    “听闻你长汀子刚到朱紫城时,眉皱而腹大,出语无定,随处寝卧。常用杖挑一布袋入市,见物就乞,别人供养的东西统统放进布袋,却从来没有人见你把东西倒出来,那布袋又是空的。假如有人向你请问佛法,你就把布袋放下。如果还不懂你的意思,继续再问,他就立刻提起布袋,头也不回地离去。人家还是不理会他的意思,他就捧腹大笑。”

    封舟嘿嘿笑道:“可是这敬皇寺中倒好,衣着光鲜,穿戴得体,居于金银内,吃在庙堂中,非但不交赋税,而且对于百姓无地耕种,无一人过问,对于放贷收租,向不留情。”

    他声音震得整个宝塔都嗡嗡作响,“还祖产?这座寺院便是我攻破祭赛国之后,将舍利子送给太上王赏玩,太上王心血来潮,建立了这座寺庙。从本质上说,这是一座皇家寺庙!连地盘石头都是太上王所赠,有你们什么事情?便是一草一木也是皇家所给,哪里有你们的产业!”

    他随手从铜墙墙壁上摘下一尊小佛,“只是这一个雕刻的如此精美的铜佛,足够普通百姓一家,吃喝两月不止。”

    “百姓礼佛,是为了美好生活,而这敬皇寺的和尚修佛,修的一身金银,修的脑满肠肥。不见济世度民,反见贪得无厌!”

    长汀子哈哈笑道:“不曾想施主竟然入了魔道,需知道佛法精深,只传有缘之人,世人愚昧,皆想成佛,只得设立标准,提高门槛。要知道经不可轻传,佛不可轻得,向时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佛祖还说他们忒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陛下莫要偏激,被波甸迷惑,成了灭我佛门的大魔头,永堕无边地狱。”

    封舟根本不接他的话,直接伸手一招,旁边一个空着的蒲团被他虚虚招到手中,随后放在地下,盘坐其上,向长汀子问道,“和尚,我问你,你佛门到底修的是佛,还是名?修的是钱财,还是地位?”

    长汀子轻喧佛号道:“佛门弟子要吃喝,日常度用少不了钱财花销。”

    封舟哂笑道:“佛门难道就是要你们大肆敛财,吞并土地?”

    他看向笑口大开的长汀子,笑道:“佛门也好,道教也罢,哪怕是西方的独神教也行,只要引人向善,我是不会加以限制的,但若是某些出家人打着敬佛的幌子,大肆收敛钱财,兼并土地,造成百姓生活贫困,国家根基不稳,朕身为大明皇帝,却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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