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选择了一处莫约十几丈高的山丘作为中军,在山丘上树立起望塔。站在望塔上的刘牢之站得高,视野更加宽阔,只见金奈城的援军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了。金奈城的援军分为四重,第一重约五千人,第二重同样五千人,第三重是其主力约为两万人,而第四重则为万余人,这四重泰米尔战士相隔里许。
这些援军显得非常强壮,精气神也不错。刘牢之除了一个部千人辎重部队,在第一线摆开两个多半营,以一万三千魏军精锐步兵,迎战泰米尔战士四万余人,一万三对四万,刘牢之自觉胜算非常大。
刘牢之居中,谢玄居左,谢琰居右,便朝泰米尔人冲去。只是两军刚刚接触,刘牢之感觉有点不同了,上一次对阵穆卢杜邦小镇,刘牢之所部就像是用刀砍西瓜,稍一用力一下子就插了进去,那这回就像碰到了一块硬石头!泰米尔战士,身强力壮,刘牢之所部冲击度早已提了上来,金石撞击之下,石屑纷飞,刀子却被反冲力撞得弯了。刘牢之利用两个多半营对阵泰米尔的第一重兵锋,在人数实较对方将近三倍的情况下,硬撼之下却落了下风。
原来这群跑了三四十里路的泰米尔战士都是佛教最狂热的信徒,在这里遇到了塞里斯人,还以为塞里斯人已经攻破了湿婆大神庙,所以哇哇大叫着,都拼起命来。
“雪耻,雪耻——”泰米尔人将领怒吼着,在魏军之中左右冲突,无人能当,魏军将近三营士兵虽然还支撑得住,却没有占到上风。
正所谓真正的劲旅善胜亦善败,所谓善败,就是遇到不利的情况也能处变不惊,魏军的士兵素质都很不错,而且意志坚定,他们在上风时人人奋勇,这次遇到了强敌,便易受挫。特别是全军轻敌之下,猛然间吃了一个小亏。
这破绽一出现,局势更见危险。让泰米尔将领大喜,继续不顾疲劳向刘牢之的中军冲来,居然连破十数人的阻击。刘牢之大惊,急催本营继进,但战场之上,除了打士气、打装备,打技巧、打力量之外,也打组织。当初交手吃亏以后,魏军从轻敌大意中快速反应了过来。
魏军士兵不再与泰米尔战士单打独斗,而是相互三人或五人结成一个小阵,三十人或五十人再结一个更大一点的阵型,特别是数十上百人就开始快速奔进,形成一条一条的弧线。
这阵法其实是魏军最擅长的白刃格斗战阵,全军最强的士兵快速不停的穿插,把敌人一层一层的剥离开来,然后进行围歼。泰米尔战士虽然是笈多帝国最强的步兵,战斗力强悍,可是他们的这种强,是非常片面的,就是依靠蛮力。
如果遇到同样不讲战法的军队,泰米尔人的优势就可以发挥出来了,可是一旦遇到魏军这种进退有序,队形严整的部队,他们的悲剧就开始了。
泰米尔人非常猛,可惜太著重个人武勇了,他们冲锋的时候都是一窝蜂和中国北方的那些恶邻一样。
别看刘牢之和谢玄、谢琰年龄不大,可是用兵却非常老练,将近三个营的步兵如同绞肉机一样,快速的收割者泰米尔人的性命。那领兵将领一见这个情况,异常大急。他急怒攻心,连续不断的挥舞着巨型狼牙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魏军士兵突然让开了,那名将领勃然大怒,发出震天的吼声:“卑鄙下流!”
只见刘牢之向前数十名弩手早已引箭待发,那名将领再想退已经迟了,区区三十余步的距离,魏军制式的马公弩都有穿透一层铁甲的能力,更何况这名将领只是一身牛皮铠甲?结果不言而喻,数十只弩矢,根本没有留下半点死角。
被刘牢之狙杀这名敌将,战斗就进入了尾声。就在这个时候,泰米尔人的第二重兵锋也倒了,可惜第一重五千战士已经所剩无几,哪怕第二重五千泰米尔战士投入战斗,也无力回天。
几乎是刚刚战斗的重演,魏军的三角阵和弧线切割战术继续上演,这让后面的泰米尔人加速冲锋。
只是非常可惜,冷兵器战斗本身就是一个体力活,这些泰米尔战士步行了四十里,特别是刚刚这里许的加速,更是加快消耗他们的体力,这时的战斗更加容易。
“这些塞里斯人,真是劲敌!”泰米尔援军主帅乌图吞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五千大军被敌人吃掉,甚至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让他感觉到了心惊胆战。
不过,乌图吞陀显然也是一员经验丰富的将领,他并没有让所部军队直接加入战斗中,而是命人整队,摆成整齐的队形向魏军发起进攻。
就在第二重五千军队快被刘牢之所部杀透之时,前面的魏军突然撤退了,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泰米尔战士。
乌图吞陀不解的道:“塞里斯人为何撤退了?这不应该啊!”
只是很快他就明白了魏军为何撤退,虽然没有看清前面的情景,可是他却感到了大地传来激昂有节奏的震动,作为一个笈多帝国的将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该死,居然是战象,快退,快退!”
只是战象冲锋速度何等迅速,岂是两条腿的人可以相比的?五百余头战象发出巨大的吼声,如同一股惊涛骇浪,向泰米尔战士席卷而去。
古印度虽然是最早训练大象参与战斗的国家,然而他们却并没有什么好的克制战象的手段,通常都是以战象对战象,现在他只有普通的步兵,面对战象也是有心无力的。因为熟悉战象的威力,所以这些泰米尔战士才对战象产生无边的恐惧。
乌图吞陀此时简直是欲器无泪,四万大军来援美勒破,原本以为胜算不小,毕竟泰米尔正在马德拉斯与魏军决战,魏军奇袭美勒破的军队绝对不会多。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魏军居然还有战象。
乌图吞陀的部队瞬间溃退了,这些勇猛的泰米尔战士纷纷扔下兵器,丢掉铠甲和一切碍事的东西,扭头就跑。而尾随着战象进攻的魏军士兵则趁机掩杀。
周围并没有一个安全的地点,附近虽然也零星的可以见到那些小山丘,可是这些小山丘太小,区区几十米高的小山丘,根本无法阻止战象的冲锋。乌图吞陀带着亲卫狼狈不堪的向金奈城跑去,现在也只有金奈是会是一个安全之所,因为战象进不了城,他们还有机会活命,一旦被战象追上,被战象上的弓弩手射杀,那是最好的下场,最可怕的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战象踩成内泥。
四十里的撤退之路,简直就是乌图吞陀所部的血泪之路。无数泰米尔战士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算他们想举手投降,可是战象并不是人,冲锋速度只要提起来的战象,就连战象的御手也不能轻易控制他们,只要停下,就会被战象踩成肉泥。
乌图吞陀好不容易跑到金奈城西门,扭头一看身边只有不足百人,眼线之处只有零星的溃兵跑来,其他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但是乌图吞陀却不知道,就连他身边这百余人也不全是泰米尔战士了,一些满脸血污,衣皿破碎的泰米尔战士都是魏军士兵假扮的。
这也不怪乌图吞陀大意,而是天色已晚,视线不清,再说满脸血污的士兵,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就连乌图吞陀也累得精疲力尽了。
金奈城的守军终于还是打开了城门,不过在等待打开城门的这段时间,乌图吞陀身边又汇聚了五六百人,看到身边的这五六百人,乌图吞陀总算好受一点。只不过,他不知道又他哭的还在后面
夜色中的金奈城,带着几分萧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乌图吞陀知道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乌图吞陀深吸一口气,向身后望去,看到身后那些无精打彩,血迹斑驳衣衫褴褛的泰米尔战士,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四万余精锐的泰米尔勇士出城支援美勒坡湿婆大神庙,结果连美勒坡还没有见到,就遭遇了惨败。四万余大军也几乎全军覆没。
乌图吞陀心里非常清楚,金奈城绝对不能有事,金奈城当关乎泰米尔人的命运。若能够守不住金奈城,则泰米尔主力军队就会彻底崩溃。因为纳亚·马力克率领的泰米尔军主力完全需要金奈城进行补给。此前,金奈城刚刚给纳亚·马力克率领的泰米尔军主力部队三天的给养。事实上别看金奈城距离马德拉斯并不远,可是笈多帝国那弱得可怜的运输能力,却让纳亚·马力克快要吐血了。
不是纳亚·马力克不想多在军中储存一些粮草和辎重,只是泰米尔人的运输能力有限。也幸亏金奈城距离马德拉斯非常近,否则光后勤这一声就可以把泰米尔人拖死。魏军只需要夺取金奈城……只要拿下金奈城,切断金奈城与泰米尔主力军的联系,甚至不打,最多十天过后泰米尔大军就会失去战斗能力,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魏军便可以获得彻底的胜利。
可是,此番大败,泰米尔人还能守住金奈城吗?就连乌图吞陀自己也没有底。就在这个时候,有一泰米尔战士提醒着已经失神的乌图吞陀道:“将军,城门打开了!”
乌图吞陀立刻振作精神,拔出长刀,然后向后方深邃的夜色中张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似乎要穿透夜空,看到远方魏军追兵的情况。好在夜色中杀气声隐约已经不可闻了,他这才安心的道“传我命令,快速入城。”
只是乌图吞陀绝对想不到在他区区一千三百余步的的芦苇荡里,将近一个半营七千全副武装的魏军精锐就埋伏在那里。说话间,乌图吞陀拖着疲惫的双腿,向城内挪动着。虽然金奈城是泰米尔人的圣城,不过这个城市的城防设施绝不怎么样。除了城墙是用青石筑成的,尚有不俗的防御能力,可是像内瓮城、藏兵洞、箭塔,马面等城防设施,却一一没有。
跟着乌图吞陀进入城内的残兵溃卒越来越多,就在这五六百名残兵败将快要全部进城的时候,异变发军了。一名原本脑袋和眼睛都被包裹住的伤兵突然掑下身上的止血绷带,大吼道:“大魏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晚!”说话间,拔刀便劈向身边的另外一名泰米尔战士。这名泰米尔战士是货真价实的泰米尔战士,而且身上的伤也是真的。匆忙之下,这名泰米尔战士便被劈翻在地。
大约三四百名假冒泰米尔战士的魏军士兵第一时间就把刀子捅进身边毫无防备的泰米尔战士身上,要说这些泰米尔战士死得真冤,他们历经魏军三叠阵的反复冲杀,又历经了战象的冲击,能活到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梵天的宠儿。进入金奈城,他们全都松懈了下来,他们以为他们这下才能真正安全了。然而,这些泰米尔战士全部都被刺杀在当场。
当然,由于那些魏军将士害怕被乌图吞陀看出端倪,所以这些假冒和泰米尔战士距离乌图吞陀较远,等刺杀开始,乌图吞陀倒逃过一劫。
乌图吞陀看到这个变故,及时反应了过来,他立即向城墙上的泰米尔战士道:“快升起吊桥,再剿灭这些该死的塞里斯人。”
金城奈的护城河是引自古沃姆河的河水,而且这个护城河相当变态,居然宽达十丈,深约三丈。这样的护城河水深可不是可以轻易泅渡的,特别是魏军将士穿着沉重的精钢铠甲,掉在护城河里,绝对会像石头一样,一沉到底。如果让泰米尔战士成功升起吊桥,魏军将士这次要想成功进入金奈城就难了。
“快阻止他们升起吊桥!”校尉杨佺期大吼道:“来人,跟我上!”
可是这个吊桥的绞盘在城墙上,要想快速攻上城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由于是假扮泰米尔战士,这些魏军士兵既没有趁手的武器,也没有坚固的甲胄,全依靠血肉之躯硬撼泰米尔战士的军阵。
说起来慢,实则上快极。短短一柱香的功夫,杨佺期就率领所部人马向城墙上进攻了三次,然而这三次进攻,全部都被泰米尔战士击退,反而所部伤亡近半。在犹豫片刻之后,杨佺期猛然一跺脚,大声喊道:“大魏英勇的儿郎们,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随我出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魏军士兵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他没有防备,被摔了一个狗啃泥。他吐了一口血沫,暗骂了一声倒霉。趁着城墙上灯火,他终于发现绊倒他的居然是一颗握在阵亡魏军士兵尸体手中的手雷弹。
看到这一幕,这名士兵掰开尸体的手,把手雷弹握在手中。他跟着杨佺期向城墙上冲去,距离城墙上的泰米尔战士还有二十六七步,他立即把手雷的引信拉开,然后这颗手雷弹就向城墙上的泰米尔战士飞去。
莫约三四息的时间,手雷弹轰隆的一声爆炸了,黑火药的手雷弹威力虽然没有后世tnt炸药威力大,不过这种手雷弹炸死三四名拥挤在一起的敌人还不成问题。
杨佺期看到城梯上的泰米尔战士突然了一个缺口,顿时懊恼不已,怎么把手雷弹给忘记了?魏军将士假冒泰米尔战士,尽管没有穿着魏军制式的甲胄和兵刃,可是手雷弹却人人预备了两颗。
杨佺期顿时大吼道:“手雷弹,预备,投。”
将近二百颗手雷弹密密麻麻的向城墙上飞去,连番的爆炸,把城墙上的泰米尔战士几乎横扫一空。这个时候,杨佺期这才成功登上城门楼,杨佺期犹如疯虎,挥刀砍杀着绞盘附近的泰米尔战士。
很快就把绞盘附近的泰米尔战士肃清了,但是这个时候,吊桥已经升起了三分之二。还没有等杨佺期放下吊桥,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间生出一丝警兆……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利箭如闪电般从城下射了过来,直奔杨佺期而去。杨佺期反手一刀,正劈在那利箭上,可不等他回头观望,只听乌图吞陀竭嘶底里的吼道:“长弓手把城墙上的塞里斯人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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