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遇雪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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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云老聊了很久,他其实也是个很健谈的人,且不乏幽默与风趣,这与我所认识的严肃面孔是大大不同的。他还特别提及到一位他最欣赏的学生,叫闫鑫,一直在夸他是个天才,只是思想有些激进。最后他一再嘱咐我要步步为营,不可冒进,不可向外界透露我此去的真实目的,要处处小心。



    这是我生平第二次出远门,第一次是去上海读书,距离现在都快二十年了。说实在的,前路茫茫,祸福难料啊。我不得不在父母亲面前再撒一次谎,也许是最后一次。我骗他们说,学校派我到北京学习,暑假一结束便会回来。也说不一定两个月之内任务就完成了呢,这是我的侥幸心理。我不忍心再多说什么,怕自己舍不得离开······父母亲并没太注意到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对了,云老还嘱咐我除了自己驾车以外千万不要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因为的确有人在跟踪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许是小报记者,也许是极端分子······尚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要我先甩掉这些“尾巴”。



    后面有辆行踪诡异的越普车一直跟着我的车。我只能先改道行驶,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想办法甩掉他们。可他们像幽灵似的死缠着不放,偶尔赶上我却继续缓慢地行驶,像是在故意等着我,也无所行动,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他们却在不到两百米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他们似乎已不在乎我发现他们跟踪我的意图。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急死人了,这省界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要是劫匪或绑架犯什么的,我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办?难道真要我弃车吗?我故作镇定,把干粮拿出来慢悠悠的吃着······



    路是靠山半腰的一条乡村公路,我观察着下面的地形,似乎想到了一个迂回的办法。



    于是,我开门下车,还故意把车门砸得响响的,生怕他们不知道我下车要“跑”。我翻过路边的护栏,跳下了陡峭的草山坡······好在我算的够准,要不然我就一命呜呼了。如我预计,滚下五十多米之后,一棵老松树把我接住了,我死死地抱住树干,站了起来,迅速的藏在了一块坡田边的玉米杆儿堆里。不出我所料,他们果然也下车跳下来寻找我。我得借机会再上山到车里,才有机会甩掉他们,因为我觉得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我暗地里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以便抓住下一步行动的绝佳时机。糟糕,他们向这块田边来了,就站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



    “这么高跳下来,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会不会摔死了,那可就没利用价值了。”



    “哼,死了?尸体也得给我带回去······”



    嘀嘀······我们的距离离山上的公路不算太远,还能观察到山上的情景。那明显是我的车,能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车灯也打开了。糟糕,车子要丢了,这下只能走路去广西了,这南辕北辙的路线要几时才能到啊,我可是设定两个月内完成任务啊。



    “糟了,中计了,追!”



    他们飞快的向山上跑去,好像不太费力气,看样子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唉,真是应了云老的步步为营了。车丢了就丢了呗,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从“柴堆”里钻了出来,没有丝毫轻松感,迅速的向路的反方向跑去。这也算是把他们摆脱了吧?让他们追去吧,估计他们与那“偷车贼”也要周旋一阵子。我颠颠簸簸地跑了一阵,他们也该开远了吧?歇会儿吧,这时候是又累又渴又热啊,树林里倒是有点凉风,正好歇歇脚。



    还没等我坐定,忽然有人拉住了我,吓了一大跳的我顺势一挥手,一个黑影“扑通”倒在了我面前······



    “哎哟,禹音老师,是我······”他爬了起来,个子不是很高,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的,会是谁呢?



    “我们得马上走,赶快,您的车在上面。”见我没什么反应:“快,没时间了。”他对我吼道。



    我的车果然在上面,进到车里我才发现,这个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雪竲。他启动着我的车子,抢先坐到了我的驾驶位上。



    “你······”我是又惊又喜又气。



    “先别说了,把那两个人甩掉再教训我好吗?”他倒若无其事的样子:“您一定摔疼了吧?休息一下吧,我开车您就放心吧。”



    我这才感到浑身疼,那么高滚下去,能不疼吗?也累得不行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这半年来他是怎么过的,孤零零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是不是我判断的那样,他根本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到哪儿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禹音老师,天亮了,还是您来开吧。我这个样子会引人注意的。”



    “你也知道啊?说说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还是先找个地方让他换洗一下吧,我心想。



    这小子什么也没说,竟然翻倒后排睡着了。我真服了他了。



    天色大亮,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我找了家小旅馆,洗了个澡,到服装店买了些衣物,街边摊吃了点小食,便匆匆上路,不敢有丝毫停留。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直接上了高速路,打算把他送回学校去。



    “您不能再回去了,不然您的那一跳就白费了。”



    “那我也得把你送回去参加补考。”



    “您还把我送回去干嘛?我妈没了,我爸没了,孤儿哪里还有家呀?······”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但没哭出来,他比以前更坚强了,倒是我,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



    “您就让我跟着您吧,回去还不是无依无靠的······。”



    “要不这样,我把你送回家,我父母会照顾你······”



    “不,我要跟在您身边才有安全感,不然我的心就野了,老想到处乱跑······”嘿,这小子是在威胁我,他就知道我不放心他。



    “再说了,有我和你在一起,我还可以保护你,你说是不?”呵,挺得意的呀。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口气不小。”我忘了他可是救过两次的人。



    “事实摆在那儿的,不服不行哦。”



    “哦,你牛。”我倒是佩服起他的智勇来了。



    “还有就是,回学校学到的,还不够在您这儿看的一页知识那么多呢。”



    “别看,会走火入魔,放下······”他居然把我行李内的书翻了出来。



    “小看我了不是?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在常人理解范围以外的。其实也没那么玄妙,只要用全方位的思维去理解,至少不会疯掉吧。只不过可别叫滥用知识的人读到,不然不知道他们要把这世界折腾成什么样子。”天才啊,这小子竟然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



    “让我做你的助手,保准是一个顶俩。”



    “哈,你倒也不谦虚哈”



    “事实胜于雄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还是带着他吧,这么聪慧的一个孩子,不说他能帮到我多少,至少不会添麻烦吧,彼此有个照应也好。加上真把他送回去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禹音老师,求您了。”



    “好吧,算我服了你了。”



    “哦,耶!太好了,下个出口转道,我们直奔广西,哈哈哈······”他高兴得跳了起来,头都碰到顶篷了:”哎哟喂······“



    “没事儿吧你?”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他正冲我傻笑呢:“嘿嘿······”



    他好像忘记了过去的苦难,显得很活泼。这样挺好的,我暗自欣慰。



    “对了,这半年多的时间,你小子到底怎么过的呀?”



    “那可是惊险又刺激啊,说来就话就长喽。”他安静了下来,又在翻看我的书:“的确深奥。还是以后再看,这玩意儿有点费脑子。”



    原来是这样的,他把我从两个大汉手里救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广西。他没能够找到他的母亲,就在象鼻山附近呆了一段时间。那里离神秘地域很近,由于好奇心,他躲过隔离区的解放军跑了进去。他说那附近所有的东西,树木,泥土,石头都变成了磁铁,只要再向前走几步,就好像被完全吸住了,再也出不来了。他亲眼看见野兔,野鸡什么的被吸在岩石或树干上不能动弹,过一夜再去看,它们都只剩了一张皮在那儿似的,像变成了一化石。和磁盘里说的一致。这还只是离隔离中心有两公里的地方,他也没敢再深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会使那里的活物短时间变成化石呢?”他问我。



    “暂时还不太清楚。”



    后来,他被吓了回来。没找到他的母亲,他很失望,也很伤心,曾一度想到死,在一个悬崖边徘徊了很久。还是有些不甘心啊,他决定去隔离中心区,搞清那里到底有什么。可是,越往里走就越是举步维艰,到后来就连挪步向前都不可能了。意识也开始混乱模糊起来,他心里害怕极了,拼命的挣脱吸力,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又回到了悬崖边上。他说他此时浑身巨疼,突然就昏倒了。后来他做了一个梦,看见了一个圆盘状长毛的东西,也说我是其主人。我知道是灵石为他修理了思维区,为他的身体“充电”。灵石告诉他,幸好他的体质完整,没有任何细胞链破损点,意志也够强,要不然即便意识恢复了,也最多活不过两天,他离磁化中心还不算太近,不然灵石也无能为力了。



    “太可怕了,要是我再向前走一米,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很想揭开那里的秘密,就在那里远距离的观察了半个多月。可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往里走,就只好放弃。



    “那么久,你不愿见人,你吃什么呀?”



    “吃的可好喽。象鼻山附近的河鲜,山里的野鸡,连青蛙都吃过,有一次野果子差点没把我给毒死······”



    在这个年代,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如此强的野外生存能力,这真是少见中的少见啊。



    后来,为了回家,他趴过火车,也趴过路上的货车,也迷过路,总之是经过了千辛万苦才回到家。家其实是他的伤心地,他不愿意回到那里。于是他趁我们一家人不注意,溜进了二楼的杂物间,那儿平时我们很少进去,母亲上去晾衣服,只要他躲藏得好,也注意不到。他父亲去世也是听到我说要去参加一个葬礼才知道的。



    “你父亲去世之前,意识已经恢复了,他说很想你·······”



    我听到了抽泣声,他哭了。不过他马上顿住了。



    “那天我听到你说是要出远门,我就悄悄的躲进了你的后备箱。”



    “说实在的,当时我真的害怕您摔死。我几乎想大声地叫您来着,可转念一想,你可能是在用计谋也不一定啊。那两个人下山,我觉得这是绝好的机会,就把他们车上的发动机电池给卸了下来,扔进了山沟里。我真的害怕自己估计错误,万一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世上留下我一个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趁他们往上跑的时间,也要个五六分钟时间吧,我用他们车上拿来的望眼镜往下看,他们居然用的是昼夜两用望眼镜,也算是我们运气好吧?我把您的车开出没多远,就看见您在往反方向跑,我就知道了您的意图。果然是一招迂回的战术啊。”



    “哈,到现在我还胆颤呢,幸亏有你的左右策应,不然,我真不敢保证能甩掉他们。”这小子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带上他应该没错。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云南。我想起了灵石,要不是有它的暗中帮助,我可能也就见不到雪竲了,更不用说雪竲第二次救我了,可现在的我就连睡觉都梦不到它,如果它真的存在,我该怎么联系它呢?我要感谢它,是的,我已经完完全全把它当作有生命的了。我能感觉它的存在,却不知道它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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