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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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徐晋率着五万主力离开两天后,亦即是二月二十日,蓟州总兵仇鸾也率领两万边兵开拔了,护送着十几万的运粮民兵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北进发。

    孙子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秆一石,当吾二十石。意思就是说,跨越国境作战时,假如能从敌国内搞到一钟粮食,便相当于从国内运二十钟粮食往前线,假如能从敌国搞到一石饲料,便相当于从国内运送二十石饲料往前线。

    古代常有“一兵三夫”的说法,由于受到落后的交通条件限制,往往需要三个民夫的运力,才能供给前线的一名士兵的粮食需要,而民夫自己也是要吃饭的,拉车的牲口也得吃饲料,一路吃一路走,当粮食运送到前线,消耗便是二十倍左右,相当恐怖,所以战争就是一头吞金兽,聪明的主帅都会想尽办法“食于敌”,亦即是所谓的以战养战。

    徐晋这次北伐俺答,之所以仅率五万主力,就是考虑到消耗问题,尽量避免给国内百姓造成过重的负担,但即便如此,五万大军的供给依旧得征调十几万民夫运送,每日的消耗就像流水一般哗啦啦的。

    要知道大明立国后,朱元璋一共北伐了八次,而朱棣也北伐了五次,而且这两父子所出动的兵力动辄十万以上,有一次,朱棣的爱将丘福北伐时全军覆没了,这位爆脾气的朱大爷便立即怒率五十万大军亲征,啧啧,真的难以想象那消耗到底有多巨大,光是负责后勤供应的民夫就过百万之众。

    最要命的是鞑靼人是游牧民族,不事生产,居无定所,如果说大明是穿鞋的,那鞑靼人就是个光脚的,穿鞋的到光脚的家里打劫,能抢个啥?顶多就是扒房牵走几头牛羊,到底还是赔本买卖。

    当然,牛羊也是可以吃的,但想象一下,让吃惯了五谷杂粮的大明士兵天天吃牛羊,这受得了吗?所以大明北伐鞑靼,粮食还是得从国内运,食于敌是不存在的,至少不能完全食于敌。

    言归正转,且说仇鸾率着两万边兵,护送运粮队伍离开了古北口,而古北口的关城上,谢三枪气愤地连砸了数拳女墙,嘴里骂骂咧咧的,很明显,他被仇鸾穿小鞋了。

    谢三枪这小子血气方刚,冲劲足,早就恨不得上前线杀敌立功了,但他是古北口守将,隶属于蓟州镇,受仇鸾这个蓟州总兵管辖,所以这次并没有跟随徐晋的主力部队出发。

    好吧,不能打前锋,做后备总行了吧?

    谢三枪本以为仇鸾两日后出发会带上他,结果仇鸾却以守城为由把谢三枪给甩了,于是乎谢三枪连后备也做不成了,只能留在古北口望天打卦,这小子岂能不生气?

    谢三枪这小子可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如果是以往,仇鸾敢给他穿小鞋,他绝对敢揪着仇鸾的衣领胖捧一顿,可是前几天才刚刚受了老子的教育,所以这小子收敛了许多,这次倒是强行压下了怒火,只拿城墙来出闷气。

    十几万人的运粮队伍浩浩荡荡,蜿蜒了十几里地,相当壮观。仇鸾安排了五千官兵在前面开路,五千官兵殿后,而他自己则率一万官兵居中坐镇,这种排兵布阵的方式是最常见的,自然没什么问题,而仇鸾好歹是武勋之后,武举也拿到了第三名,刷子没有两把,一把还是有的,指挥两万人的规模倒是得心应手。

    “总兵大人,谢三枪这小子恐怕要气坏了吧!”仇鸾身边一名亲兵忽然笑嘻嘻地道。

    “那又怎么样,他还敢违抗军令不成?老子早就瞧这小子不顺眼,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捡到了门图姐弟而已,还以为他自己立了多大功劳呢,竟然不把咱们大人放眼内,就该杀一杀他的气焰。”

    “可是这小子后台硬啊,这样会不会得罪大帅?”另一名亲兵略带担心地道。

    “切,怕个屁,谢三枪本来就是古北口南将,咱们大人留他守城有何问题?即使告到大帅那他也没理,而且听说大帅向来赏罚分明,又岂会徇私。”

    “嘿嘿,也就是说谢三枪这小子吃了哑巴亏,却没地方告状去。”

    仇鸾眼中闪过一抹得色,轻咳了一声故作威严地道:“闭嘴,都他玛的别瞎嚼舌根,本将向来对部下公平公正,从来不会打击报复。”

    一众亲兵顿时哄堂大笑!

    仇鸾脸色一沉喝道:“笑屁呀,都打起精神来,要是军粮有个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一众亲兵都十分识趣地收了笑容,挺直腰杆做出雄壮的模样。

    …………

    二月二十四日下午,徐晋终于率着大军穿过了浑善达克沙漠,进入了锡林郭勒大草原南端的边缘地带,此时离开大明国境已经近五百里了,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了。

    眼下已经是二月底,天气越来越暖和,冰河早就解冻了,草原上的牧草已经长出了短芽,远远望去,嫩绿嫩绿的一片,正是:天阶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远。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大军沿着滦河边缓缓往北推进,清澈的河水由北往南流淌着,在经过一处“之”形的河湾时,徐晋便下令停止行军,就在此安营扎寨。

    王林儿佩服地道:“大帅这营地选得相当高明呀。”

    监军黄锦一边用湿毛巾擦着脸上的灰,一边疑惑地问:“王将军,不知这地方高明在何处?除了取水方便些外,咱家倒看不出跟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都是光秃秃的,连颗树,连块石头都没有,无聊了死了!”

    亲兵赵大头不由撇了撇嘴,暗道,你这死太监就是个吃闲饭的,能瞧得出来个屁!

    监军,顾名思义就是监督军队,上至统帅,下至小兵都得受他监督,虽然没有军事指挥权,但监军直接向皇帝负责,只要他上一封奏本打小报告,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包括统帅在内。所以监军的存在本身就是跟将士们对立的,将士们忌惮他之余也会敌视他,而赵大头就是出于这种心理看黄锦不爽。

    然而,黄锦这货就是徐晋的小弟,他这个监军自然是打酱油的,对徐晋根本造不成掣肘,而且黄锦这货除了爱贪点小便宜外,并没其他劣迹,所以这段时间跟一众将领相处得还算融洽。

    王林儿一指那道“之”字形的河湾解释道:“黄公公你看,这儿三面环水,不仅取水方便,还能阻挡骑兵,无后顾之忧,而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地势较高,营寨一搭建起来,易守难攻,等咱们大军开拔后,这里还可以留给后军建成行军仓,储存军粮呢。”

    黄锦闻言拍了拍额头笑嘻嘻地道:“听王将军如此一说,咱们倒是明白了,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靖国公爷高,确实高呀!”

    “得了,黄公公就少给本国公戴高帽了,你忙你的去吧。”徐晋没好气地道。

    黄锦这货显然也深刻认识到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带着一群手下屁颠屁颠地离开,给自己选个风水宝地搭建帐篷去,咱们的黄公公可是个讲究人,讲究舒适享受!

    黄锦离开后,徐晋便把麾下一众将领叫到身边,郑重其事地分派任务。

    自从昨天在沙漠中部遭遇了鞑子的五千骑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发现敌军的踪影,这让徐晋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

    昨日那一场遭遇战,明军虽然赢了,一共斩杀了对方千余人,但也暴露出不少问题,同时也让徐晋认识到一点,大明骑兵与鞑靼骑兵的差距是天生的,后天很难补足,所以跟鞑子纯骑兵对战很遇蠢,必须充分发挥武器装备的优势,尽量避免开阔平坦的地形。

    而昨天仅仅只是五千鞑靼骑兵便给明军带来了不少麻烦,倘若是十万骑兵呢?自己这五万人能抵挡得住吗?

    昨天那场小规模的遭遇战,极有可能是俺答的一个试探,对明军战力的试探,估计鞑子的主力就在前边不远等候着明军的到来呢。

    所以当看到这处优越的地形,徐晋立即便决定花精力营建这里,把这个打造成一个堡垒,一个坚固的据点,以备不时之需,正如王林儿所说,即使最后派不上用场,也能用来做行军仓,为大军储存军粮,战线拉得越长,军粮供给越需谨慎。

    正当明军在滦河边的“之”字湾热火朝天地修建营地时,位于北边两百里的草原深处,一支两万人的鞑子骑兵正整装待发,负责领军的正是霍尔格,俺答麾下的第四猛将,他的任务是绕到明军主力后方切断对方的粮道。

    此时,狼狈不堪的阿尔斯楞和特木尔就在站在霍尔格身前。

    霍尔格吃惊地打量着两位排名在自己之上的仁兄,道:“阿尔斯楞,特木尔,大汗虽然命你们佯攻诈败,你们也没必要演得如此逼真吧?我的天呀,五千人马竟然损失了近半。”

    特木尔受了点伤,但并不致命,这货昨日尝到了明军的厉害,总算收敛了些许狂傲,提醒道:“霍尔格,明军并不好惹,虽然骑兵战力不行,但是他们的火器犀利,记住,千万别跟他们缠斗,要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

    霍格尔点了点头道:“谢谢提醒,明军已经过了沙地,本将也该出发了。”说完便翻身上马。

    阿尔斯楞急忙问:“霍尔格,大汗在何处?”

    “大汗昨日已经亲率十万大军从汗庭开拔,待本将切断明军的粮道,大汗将会向明军主力发动总攻。”霍格尔说完便一夹马腹,领着两万骑兵往东驰去。

    为免被明军的斥侯发觉,霍格尔将率军往东行五十里,再迂回往南穿过沙漠,绕到明军的身后切断粮道,只要粮道一断,粮食供应不上,明军必然大乱,到时大汗便可以趁机率大军一举歼灭之了。

    看着霍尔格率军远去,阿尔斯楞有点不以为然地道:“现在回想起来,明军的战力也不过如此而已,区区五万人,根本不用耍阴谋诡计,大汗率十万大军直接就能推平他们。”

    特木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过马上白眼一翻道:“你就吹牛吧,在古北口关城外,你还不是被古北口那员明军小将杀得丢盔弃甲的,差点便全军覆没!”

    阿尔斯楞被揭了伤疤,不由恼羞成怒,冷道:“那是因为城头上的守军放炮放冷箭助他,你他玛的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突然跑来捣乱,老子已经用回马箭干掉那名明军小将了。”

    “我呸,你这是拉不出屎来赖地硬,没担挡的怂货,输了就输了,还不认账!”特木尔反唇相讥。

    阿尔斯勃然大怒:“草,你骂谁怂货,有种再说一遍!”

    “怂货,就骂你咋的。”特森尔双手抱胸。

    嘭,阿尔斯楞一记老拳砸在特木尔的胸口,当场把对方砸得跌坐在上。特木尔揉着胸口痛了半天才爬起来,咆哮一声便去取狼牙棒,阿尔斯楞见状也急忙跑向自己的战马拿兵器。

    正当这对活宝准备开片的时候,数骑斥候从南边飞驰而来,两人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

    “禀报两位将军,明军停下来了,在河边筑营挖沟,看样子是要据守。”斥候大声道。

    阿尔斯楞和特木尔对视一眼,草,这个徐乌龟搞什么飞机,莫不成真想挖坑当缩头乌龟,亦或他发现了什么?

    “再探!”阿尔斯楞喝道,几名斥候立即拨转马头而去。

    特木尔死死盯着阿尔斯楞,后者不爽地道:“看什么看,还想打架?”

    特木尔的火气腾的飙上来,怒道:“刚才那斥候是老子麾下的人,你凭什么命令他!”

    “嘿,老子就命令了咋的?”阿尔斯楞冷笑道。

    呀呀呸,特木尔怒吼一声,提着狼牙棒便翻身上马,而阿尔斯楞也跳上了马背,两人的亲兵见到这两位爷真要动兵器开干,弄不好会搞出人命的,所以都一拥而上,牵马的牵马,拉人的拉人,好容易,总算是把这对精力过剩的冤家分了开来。

    嘿,也不知俺答犯了什么迷糊,竟然把这两个活宝凑到一块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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