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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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马车一停下,张知府和赵庾司先后下车。

    酒色微醺, 两个人此时都是一脸笑意, 才吃了酒, 酒到深处还称兄道弟了, 说说笑笑到了家门口, 一个丫鬟看见他们的身影, 当即跑了过来。

    小丫鬟扑腾跪在了地上:“家主可算是回来了, 郎君被人打了!”

    张知府心一沉, 忙是问怎么回事。

    小丫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家张衿在后院转了一圈,就不知怎么地被赵庾司的丫鬟给耍戏了, 现在人被侍卫抓了,还扣在后院呢!

    张知府顿时拂袖,快步去了后院。

    这个儿子,是他的命根子一样, 小的时候因为体弱多病, 好容易大了, 没别的毛病,就是风流一些, 男人嘛,当父亲的才不放在心上。

    到了后院,老远就听见张衿的哀嚎声:“别打了别打了,诶呦!”

    他心都颤了,不由回眸瞥了眼赵庾司:“这怎么回事?赵兄?打我的儿子, 你这丫鬟反了天了?”

    原本白天都有一出在前面了,因为赵庾司一心袒护,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

    院子里他家娘子已经哭得不行了,见了他更是叫骂起来,前面有三个侍卫模样的推搡阻拦着,见了他才是让开。也顾不得再看赵庾司,忙是上前。厢房的门开着,里面似乎有几个人在,不断听见张衿的诶呦声,张知府心疼儿子,快走了两步上了石阶,这就奔了进来。

    进门一看,屋里也只两个女娃子和张衿在。

    他的宝贝儿子被五花大绑捆着跪在地上,两边脸都红着,一见他眼泪都流出来了:“耶耶阿耶……”

    一个小丫鬟就站在他的面前,还点着他的脑门:“现在知道哭了?羞辱吗?羞辱就记住,以后管住你的手,少打些歪主意!”

    张知府怒气更盛,停了一步,等了赵庾司进门:“赵兄给我父子一个交代,这算什么?”

    赵庾司才一进门,刚才张牙舞爪的小丫鬟也哭着跑过来了:“赵庾司可要给我们姐俩做主啊!”哭着这就跪了他的面前:“晚上我们姐俩才刚要歇下,这郎君从窗口跳进来,就想非礼青鸳阿姐,瞧见阿姐了又想非礼我,幸好院子里留人了,不然我们姐俩谁也跑不了!”

    她这眼泪也快,就连张衿都惊呆了。

    一边的桌边坐着青鸳,此时也站了起来。

    她一身青衫,穿着男儿家的衣裤,却仍旧是丫鬟双髻,负着手这就走了几人的面前:“张知府勤政爱民,就是儿子不争气点,现在总去天后面前打小报告的人可是不少,光只风流些也就罢了,要是出了大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走路时候,腰间的佩玉叮当作响。

    张知府怒不可遏,可才要发作,见她这身派,不由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是了不得,佩玉当中,一串铜钱特别显眼,他心中一惊,差点腿软。

    回头再看赵庾司,人已经站了这个叫做青鸳的身边去了。

    明日她们就要走了,这是广州这边的暗访已经结束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表明身份,可见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

    他一下就沉不住气了,可很显然,人是真的想给他儿子长长记性,这事可大可小。

    外面自己的妻子还在哭闹,哭得他六神无主。

    按道理说,他官衔在这,并无认低的道理,可这短处让人抓住了,又怕节外生枝,正是犹豫,赵庾司已经上前,亲手解开了张衿的绳索。

    青萝也站了起来,站在张衿面前瞪着他。

    这就是个风流鬼,从窗户跳进来,满口的荤话,还动手动脚,见了她也是眼直不说,还打歪主意,他脸上左右两边都是她抽的。

    这边张知府忙是上前打圆场,张衿被放开了,也是站了起来。

    青萝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吓得一哆嗦,脸上还火辣辣地,一张口疼得嘶的一声,刚捂上脸,瞧着青萝就在眼前,顿时又痴了:“你个小姑娘,怎地这样大的力气,打得我哟~”

    青萝扬起脸来,呵呵冷笑:“叫你还满口荤话,还敢打你姑奶奶的主意,见了谁扑谁,就得狠狠地抽你!”

    说话间,她又一挥手,吓得他忙地后退。

    谁知她不过是抿了一下头发,也不理他,转身走了。

    他站直了身子,看着少女转身间杨柳细腰拧了一拧,整个人都呆住了。

    赵庾司不愿多生是非,这件事当然也不敢张扬出去,否则雍王殿下的脸面往哪搁,忙是过来打圆场,倒是张知府狠狠抽了张衿一巴掌在他肩头,推搡着给人撵出去了。

    这才算消停。

    徐良玉百般无聊,坐在窗前看账册。

    赵庾司送走了张知府,又折身返了回来:“良娣早早歇下,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青萝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徐良玉也将账册合上了:“不,趁着城门未关,咱们连夜走。”

    赵庾司怔住,不明所以,她只望着窗外的月,不知想着什么。

    半晌她又是回头说算了,坐回了窗边。

    拿出账册,徐良玉与赵庾司对着账,岭南这边没有什么粮,得做好记录,正事要紧。

    对到半夜,才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说走就立即走,三人简单收拾了东西,这就出了府院。

    张知府出来相送,张衿冰了半宿的脸,早上起来看时候已经没什么痕迹了,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徐良玉和赵庾司施了礼,就躲在了张知府的身后。青萝先送包袱上了车,才在窗口探出脸来,就看见了他。他探头探脑地在张知府背后朝她张望着,她对他龇了龇牙,他非但没有别过脸去,还揉着脸看着她,看了片刻片刻,还似依依不舍地对着她挥手相送。

    真是无耻之徒,她白了他一眼。

    徐良玉和赵庾司在车下和张知府说着话。

    片刻也都上了车,青萝吧嗒放下了窗帘,这才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直奔港口,全都上了船。

    已经传书给了檀越,让他暗中与宋凛抢粮。

    从港口出来,本来说是去杭州,但是徐良玉半路又改变了主意,到了越州就转了过来。越州与婺州相邻,一下船遍地都是流民,临近婺州这边都有了灾情,今年绝收,水灾几乎将百姓最后

    后的一点希望都打破了。

    下了船,赵庾司先安排住宿,越州这就条路不通,徐良玉落了脚,换了衣衫,扮成半大小子的模样才是上了街。街上店铺多已关门,偶能看见帆布带飘着,街边到处可见拿着大碗讨饭的流民百姓。

    她身上带的银钱不多,一个也没舍。

    百姓疾苦,比不得长安繁华,越州也是受了苦了。

    她个头娇小,沿着街头一一走过,到了破庙流民的集聚地,才停下脚来,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卷着行李卷,各占一地,她在门口观望片刻,想了下返身走出。

    这个时候银钱在身,多半是祸事。

    吃不饱,穿不暖,这个时候他们只想活着,走了一个干馍馍蒸饼的店子,拿出银钱买了一大包,遮掩好了抱在了怀里。

    她低头快走,快步又走回了破庙。

    一打开包袱,顿时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她身上穿着不起眼的青布麻衣,人也小小一只:“大家不要抢,每个人都要分点的,有个婺州的亲戚失去了音信,你们谁从那边过来的,能不能给我讲讲那边的情况?”

    其实流民多是从婺州逃出来的,越州本地的百姓再苦再难好歹有个家。

    大家一拥而上,先是抢了些吃的,有的嚼了喂了孩子,有的拿回去给妇孺,大家围了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就说开了。

    几个月前的婺州其实还可以来回地走,但是不等赈灾的雍王到了婺州,大量的牲畜和百姓死于灾难,饿极了的当地百姓,有的甚至开始吃人肉,没过多久,就生了疫情。

    知府早就弃官跑了,后来认命的新知府,终于等来了赈灾的雍王殿下。

    他一路分粮,将病区的百姓隔离开来,之前一直游走在婺州边缘的人也都驱赶开来,他们不得已只能拖家带口离开了家乡,因为没有车马也是走不远,出了婺州,才到越州就落了脚。

    徐良玉坐在他们当中,看着他们的衣着,不由暗暗叹气。

    之前,她万般不愿交出粮食,现在看着他们,心如绞痛。

    男人们站在外围,遮挡住的还有少妇和婴孩,里面不时会有孩子的哭声,大一点的都帮着母亲看小的,小的婴孩还吃着奶,刚才她注意到了,这些蒸饼最先拿给了里面那些妇孺。

    男人们也多是瘦得不行,他们说换班守护着孩子和妇孺。

    喂奶的时候,没有人回头,虽然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尊严。他们麻木的脸上,看向孩童时候的模样,都是怜惜的。

    现在已经不分谁的孩子了,有的已经失去了亲人,有的和亲人失去了联系,都可怜见的。

    正是胡思乱想,一只小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裤脚,不知从哪里爬过来的小花脸,轻轻拉扯着她:“你是要去婺州吗?能把我带去吗?我想去找阿娘。”

    这孩子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能看出是个男孩。

    徐良玉在仅剩的蒸饼上面,用小刀划了开来,递给了他:“给。”

    他拿了在手里,自己没有吃,却是拖着一条腿,瘸着走向了角落里:“花儿,快吃点东西,吃点东西你就能好了,阿兄带你去找阿娘。”

    角落里围着的老人默默让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蜷缩着的小不点。

    披散着半长不长乱糟糟的头发,另一个小小的只有两三岁的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

    徐良玉抿唇,眼眶顿湿。

    第八十四章

    赵庾司才安顿好,出去就没了踪迹的徐良玉就回来了。

    她的外衫已经脱了下来,卷着什么东西抱在怀里,身后还跟着一个一瘸一拐的小孩子,青萝才要出去寻找她,见她脸上都是汗,身上只穿着内衫,顿时急了:“天哪,这是去哪里了啊!”

    说话间,徐良玉已经精疲力尽扑身过来,上了石阶就闯了屋来,她将怀中的小东西塞了赵庾司的怀里:“快,快找个大夫过来给这个孩子看看!”

    他们是在越州街上一家客栈里,此时街上多是流民,店铺多是关门没什么人,赵庾司接过了孩子,低头看了一眼,赶紧放了床上,这就差人去找大夫去了。

    另外一个一瘸一拐的男孩扑腾跪了床前,这就对两个人咣咣磕头:“谢谢谢谢谢谢,求你们救活花儿就行,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他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就只咣咣磕头。

    已经有人去找大夫了,徐良玉奔走了一路,出了一身的汗,也是瘫软在了地上。

    青萝拿了手巾来给她擦汗,赵庾司给了青萝一个眼色,这就给徐良玉架去了隔壁房间,他到底是年纪大了些,考虑比较周全:“遍地都是流民,良娣有心救又能救得了几个,越州与婺州连着,怕是不大安生,此地不宜久留,良娣想知殿下消息,老夫派人去打探就是,万万不可再胡乱走动。”

    徐良玉靠在椅子边上,喝了口水,才觉得是缓了过来:“我知道不安生,我也不想管闲事,但是至少这两个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赵庾司依旧不赞同她的做法:“良娣菩萨心肠,不若去见越州知府,让他们妥善安置,给孩子们一口饭吃,至于这两个,让大夫给看了病,就放了去吧。”

    徐良玉看了他一眼:“赵庾司放心,我问过了,这群流民都是殿下先行驱赶出来的,不会有疫情。”

    这么小的孩子,如果沾染上了瘟疫,怕是一个月都活不过。

    她当时看了一眼,被这一瘸一拐的男孩叫做花儿的小些的,长长的睫毛上,抬都抬不起来,奄奄一息的,口中还模糊不清地叫着阿娘,小小的手儿,拉着自己阿兄,睁眼就是笑了。

    她心疼不已。

    有的时候理智让人无情,她一时冲动就给两个都带了回来。

    青萝是最懂得她心意的,才见了那软软的一坨当即哭了出来,给徐良玉揉着肩头,还偷偷在她耳边说要留着这两个,赵庾司万般不愿,但是耐不住她心意已决。

    他只得去会见越州知府,让他至少妥善安置了破庙当中的孩童。

    大夫来了,给小花儿看了看,说只是饿的,并无大碍,反倒是大些的这个腿,骨折了一段时日,得好生接一下骨。花儿这孩子胃口也娇,才断奶没多久,干饼吃不下,青萝给做了细粥。

    徐良玉趁着大夫准

    备接骨的空,亲手打了水来,给大的那孩子洗头,擦身。

    这孩子眼圈都红了,说自己叫周书,小名叫做树儿,妹妹叫花儿,并无大名,两人在洪灾当中与耶娘失散的,婺州大水,他们没有了家园,也找不到耶娘了,只有他带着妹妹跟着流民到处讨饭维持着。

    洗的干干净净了,徐良玉拿剪刀胡乱剪了自己的衣裤给他穿上。

    树儿倒也长得眉清目秀,这边青萝也给花儿收拾了一通,兄妹两个吃饱了,像才活过来一样都哭了,哭的都是阿娘,让人心痛。

    老大夫给树儿接了骨头,说是三个月不能大动。

    急的这孩子咣咣磕头,徐良玉给他扶了起来,叫他放心,说她养着他兄妹,他又拖着花儿来跪。赵庾司出外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很快回来了。

    他还给孩子们带了衣裳来,只脸色不太好。

    徐良玉和青萝给树儿兄妹两个换了衣衫,果然是俊秀的俩小只,尤其小小团子,一双笑眼见人就笑,看了就让人心生欢喜。

    赵庾司说越州知府执意邀请,让徐良玉务必与他一同前去。

    越州这边作为接收流民的重要州郡,或许是赵庾司亮出她的身份也说不定,她也没太多想,这就梳洗换了衣衫。换上抹胸襦裙,徐良玉简单梳了一个百合髻,上面半点饰物都无,单单在额头上点了一朵桃花。

    留了树儿和花儿在客栈,青萝陪着她这就出了客栈。

    赵庾司自从回来以后就一副坐立不宁的模样,马车走过,他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紧紧捏着,一会抬眼看徐良玉一眼,总像有话说一样,可又是欲言又止的。

    徐良玉终于察觉,看着他笑:“赵庾司这是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忧心道:“良娣有所不知,越州无粮,已经自身难保,才刚去见了周知府,他说不光是婺州水灾瘟疫,沿途已经有三个州郡都闭了路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徐良玉低眸:“可见百姓疾苦,光在长安城是不知道的,却不知殿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无意识说出来的,分道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仿佛那条路就是二人的分界线,她从不主动开口去问赵庾司,从不主动提及李德。

    现在想起他来,难免唏嘘。

    赵庾司捏紧了手中的木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递了过来:“这个东西是殿下留下的唯一讯息,越州是唯一距离婺州最近的州郡,婺州知府也在这里,说是殿下进了婺州,治水的时候人不见了,正在到处寻找不见踪迹。”

    那木牌是何等的眼熟,徐良玉心中顿惊,一下抢了过来。

    分明是她之前送给他的平安符,开了光的木牌,是临行前,给他的那个!

    千真万确是那个,她屏住了呼吸,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十分冷静:“婺州的知府在哪里,殿下是在哪里失踪的,可有说过?”

    赵庾司低头:“说是掉落大水当中,这湖海都是相通的,一时也没找到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她顿时皱眉:“胡说什么!”

    木牌紧紧握在手里,徐良玉握掌成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曾上报了?”

    赵庾司也是一脸急色:“哪里敢报!也是咱们误打误撞来了越州,良娣想他们为何突然这个时候要宴请你去,殿下赈灾落水了,人没有影了,要是让上面知道了,越州婺州还有其他几个赈灾的州郡知府有几个脑袋够用的!”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片刻,紧紧握着木牌,才是睁眼:“没事,没事,殿下福大命大。”

    说着挑开窗帘,往街上看了一眼。

    街上行人不多,夜幕将要降临了,只两旁流民多耷拉着脑袋,这些人都是一日挨过一日,日日都一样的模样,天灾面前,人命都如同蝼蚁一样。

    赵庾司在她背后看着她,目光复杂。

    半晌,徐良玉放下了窗帘:“快点,我心里不踏实。”

    说着直揉着额头:“木牌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光只这一个木牌吗?”

    赵庾司别开了眼去:“不,说是还有殿下的外衫。”

    那叫她来干什么,她看着他,目光灼灼:“婺州哪里落的水,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殿下什么样的人,身边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早知道此行凶险,越是看着木牌,越是焦躁。

    徐良玉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分开的时候,她想她可能是获得自由了,她和李德之间,不过是互相慰藉而已,稀里糊涂开始,轻轻放下。

    他活着回来,功成名就,有好亲事等着他,有正妃等着他。

    他不能活着回来,她们就此了结。

    那时候想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轻不得了,她们之间,似乎还有那么点遗憾,她忽然想,分别的那个早上,他给她脸上胡乱画了画,画罢还亲了她的唇角。

    其实她迷迷糊糊都知道,她醒了。

    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那时候,要是睁开眼睛,哪怕与他说上一句话,这个时候,怕也没这么难过。

    赵庾司只说具体的,他也不太清楚。

    马车停下,越州知府和婺州知府都在门口恭迎,赵庾司先一步下车,徐良玉紧随其后,都见了礼,这就迎了府院当中去。

    笼罩在大地上的最后一点光亮也被吞噬了,石阶下的不知什么东西差点绊住她,徐良玉一脚踩住裙子差点摔倒,还是一旁的赵庾司扶了她一把,才站直了。

    越州周知府说雍王的随身物品有几样找到了,就在堂前。

    她跟着他们快步走了进来,堂前果然摆着几样东西,两边侍卫侧立,屏风后面遮得严严实实,屋里灯火昏暗,徐良玉眼皮直跳,摸了几下才摸到锦袋将木牌放了进去。

    站了案前,心如捣鼓。

    案上放着几样东西,一件染血的外衫,上面暗纹精美,是李德常服。

    旁边几样佩玉,都是他随身常戴的东西,最后一盘上还托着他一只鞋,上面脏污不堪,染血部分都已经变了色了,光只看着这些东西,就让一口气都哽在了喉间,上不来了。

    婺州知府在旁站

    着,她也不回眸,目光就落在那单只的鞋上面:“殿下这是,凶多吉少了?”

    谁敢回答这话,堂中烛火跳动,徐良玉纤纤细指轻抚鞋面,血迹都虽然已经干涸了,但是整只上面几乎没有好的地方了,外衫也是,来之前做了许多心里建设,但是亲眼见了,眼眶还是酸涩地疼,不知什么模糊了视线。

    赵庾司暗自叹息,目光却透过她的肩头,看向屏风。

    烛火跳动时候,那后面投射出一道人影来,他身形颀长,被这烛光拉得也好长,只徐良玉没注意到而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