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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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海沿线边,风浪渐近。

    看着无风, 可海上却有风, 风推着浪啪地卷着沙石拍在岸边。

    广州港口处停泊着船只, 徐有义指挥着几个少年杨帆, 意气风发。

    徐良玉站在港口, 远远对着他摆手, 他也挥手示意, 拍拍自己肩头让她放心, 港口没有什么人, 只停着几艘小小渔船,难得有这么大的船只穿行, 引来过往路人张望。

    海风越发的大了,青萝紧紧拽着自己的披帛,站在徐良玉的身后猫着腰躲着风口。

    徐良玉比她个子要矮那么一点,好笑地回头:“我能遮住多大的风, 躲我后面干什么。”

    青萝嘻嘻地笑着, 看着大船慢慢远行, 抓住了她一边胳膊:“风太大了,咱回吧, 不是说赵庾司在广州郡已经建好了粮仓吗?我看那宋三郎也是也是干劲十足,可有好戏看了哦!”

    徐良玉好笑地瞥着她:“看什么好戏,现在已经开始抢粮了,愿意抢就让他抢被,檀笙说的对, 上位者很快会发现粮就是国之根本,我就是前车之鉴,若不是有人帮我捞点本金,怕是要一头再进去了。”

    两个人都戴上了帽帷,上了马车。

    徐良玉挑开窗帘回头看,早已看不见大船的踪影,青萝直在旁安慰着她:“没事的,家主会平安的。”

    马车行得捕快,徐良玉心不在焉地嗯了声:“阿耶这次出海,回来会翻百倍千倍的,我只求他平安回来,就是他自己雄心壮志的。”

    窗外晴空万里,从广州港这出发,徐有义带了大量的瓷件,她让他去罗马走一趟商,回来时候用挣来的货币再换购一些琉璃物件,欧洲的小玩意到了这都是奇货可居。

    她已经安排人在广州洛州以及长安各自寻找合适的店铺开波斯店了。

    回到客栈,已经有人送来了书信,徐良玉忙坐了窗边,打了开来,檀越已经在苏州放下了引子,宋凛继扬州之后,又活跃在了苏州,只不过他是想通过檀越认识当地的粮吏,始终不得要领。

    这个局面,从一开始时候,她就准备了一场好戏。

    宋凛生性多疑,倘若一开始就散播开来,说是她走的这一趟粮,必然怀疑消息来源以及用心。

    拐了一个弯,就不一样了。

    她越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越是深信不疑。

    之前檀越已经被他故意撵了走,等徐有义一上了海,她也不会再刻意隐瞒行迹。

    看罢,立即让青萝烧毁了书信,广州这边天气潮热,将客栈的窗户推了开来,她站在窗边,扬着脸,似有微风吹过,一切都似乎往好的方向去了。

    没有战乱,丰收了,只是去婺州赈灾,李德与她分道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断断续续这两个月,只是道听途说,有过往流民议论过,说是灾乱加上瘟疫,婺州已经封闭了,周边也有城县被殃及池鱼,有心想打听打听李德如今的情况,也是半点风声也无。

    仰脸看着天空,突然想起他来,有点小感伤。

    青萝打了水来,徐良玉洗了脸,换了件青色小裙,她两边一边梳了一个小髻,淡扫蛾眉,和青萝是一样的装扮,站起来转一圈,娇俏的少女一枚。一边的矮桌上放着几样配饰,和一串铜钱,她伸手一拨,将一块圆玉拿了起来。

    摩挲两下,还是放进了锦袋里,青萝一股脑地将桌上的配饰都收了起来。

    徐良玉又拿起铜钱,提在眼前看了看。

    铜钱的下面,坠着一条鱼形纹理小玉。

    也放了锦袋当中,她站了起来:“青萝,我们该走了。”

    青萝嗯了声,收拾了东西,也就两个轻包袱,一人背了一个,这就出了客栈。

    乘了马车,俩人在车上简单吃了点东西,这就往广州郡知府府上来了,到了门前,报了帖子很快被人带了进去,张知府不在府上,赵庾司却一直在等她们,只说是他的两个丫鬟,这就到了他的身边来。

    张知府家宅后院的园子里,没有花花草草,倒是种满了各种菜色,两个小丫鬟年纪差不多大,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叫青萝,一个叫青鸳的,几乎与他形影不离。

    片刻,张知府从粮仓回来,后院相见,赵庾司让青萝倒了热茶。

    两个人坐了桌边,青鸳在赵庾司身后轻轻给他打着扇,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几乎不离赵庾司的脸。

    张知府一脸春风得意,抿了口茶,哈哈笑道:“恭喜赵庾司,贺喜赵庾司了,若讲去年,这粮定然是不好收缴的,今年丰收,走这一趟,回去怕是要步步高升了吧!”

    赵庾司今年已过四十,比张知府笑得要含蓄得多:“话不能这么说,听说淮南道那边已经有民间炒团开始抢收了。”

    张知府嗯了声,轻轻颔首:“真是初生牛犊,也兴建了粮仓呢!”

    赵庾司似不以为意:“可都查稳妥了?”

    张知府将带来的账册往前推了推:“当然,既然有人抢收,粮价自然上涨,广州这边沿海,本来就没什么收成,驻地粮仓总不能事事都让他抢了先去。”

    赵庾司低头,才翻开看了两页,不由皱眉。

    张知府双手抱拳对着窗外一举以示敬意:“现在天后和东宫那个稳坐长安城,可我可听说了,婺州那边好像控制不住了……”

    妄论朝政,可不了得,赵庾司无意与他进行着话题,他翻了两页账册,忙是打断了他:“粮价这样长上去不是办法……”

    话未说完,身后的青鸳一时手滑似没拿住,扇子掉了他的肩头。

    她一把拿起来,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

    到底是个老狐狸,立即将话又拉了回来:“婺州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青鸳低眸,依旧给他扇着风。

    张知府惋惜地摇了摇头:“形势不太好,消息已经封锁了,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消停不了,可怜了雍王殿下,若不进婺州还好些,本来是不通人气的,但是我今个有两个流民闹事,问了才知道,两个月前才在婺州逃出来的,说是那鬼地方瘟疫横行,他们出来时候,殿下已经进了婺州了。”

    赵庾司也是心惊:“那那两个人?”

    张知府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婺州瘟疫横行,这两个人自然是隔离了。”

    赵庾司哦了声:“那就好,广州也得加强戒严,不能让他们到处走,还有他们的嘴,得封严实了。”

    张知府点头:“那是自然,今天晚上就得处理掉。”

    赵庾司并未有异议,又仔细问了粮仓处的收粮计量,两个人记录了下粮价的走势,

    关于民间建仓存粮,张知府这两天有意上报朝廷,拟了折子,叫他一起商议,这才叫青鸳先出去,她低头告退,这就出了书房。日头逐渐偏了西边,她在书房站了好半晌此时脚跟发麻,一下石阶差点摔了,诶呦一声,趔趄着还是站稳了。

    不远处突然有人噗地笑了,青鸳抬眼,园子口处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看着她笑。

    他一身白衣,平时不常见走动,是张知府家的花花公子张衿。

    也是个读书人,但是却生性风流,在当地也是有名的流连花丛之徒,她对这种人没有半点好感,忙是低了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谁想不等她走出去,人已经追过来了。

    张衿折扇打在手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这小姑娘,我怎从未见过你?”

    他没见过她,她却知道是他。

    早在赵庾司那知道了,张知府家的傻儿子,读书不知上进,就在女人堆里打滚,每年散钱财无数,风流得很。

    一看就知道是他,她边走边应了声:“郎君有礼,我是在赵庾司身边的婢子青鸳。”

    男人快走两步拦住了她:“青鸳~这名字很是不错,哟你怎么长这么白,啧啧啧看这眉眼~”

    她往右,他拦住。

    她往左,他也拦住~

    她抬眸看着他,眉峰一挑,他半个身子都酥麻了,竟是伸手来抓她的胳膊。

    青鸳后退避开:“郎君自重。”

    张衿嘻嘻一笑,拿着扇子在手上又打了打:“这有什么的,一本正经的,你这姑娘好生无趣啊!”

    他开口讲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她上下瞥着他,警惕地扳着脸:“郎君小心,你阿耶就在书房,要是看见你调·戏赵庾司的丫鬟,怕是饶不了你。”

    她一双桃花眼也是冷若冰霜,更让他笑得得意。

    一个丫鬟而已,赵庾司在广州地界上,岂能因为一个小丫鬟闹出多大情绪来,他也不过是来拉了两把,自然不怕她说的,不仅不怕反倒还扬起眉来,抓着她的手腕就举了起来:“我可不怕我阿耶,看看这白静静的小手,你要是饶不了我啊我倒想看看你怎么饶不了我的嘻嘻……”

    话未嘻嘻完,人已经飞快摔开了他手,返身往书房去了。

    他连忙跟上:“你往哪里去,不如坐下来说会话啊,一看你就是没来过广州,说话都带着别地的音,你们那边的姑娘都长那么白吗?嗯?诶诶诶你干什么去!”

    他一直跟着她,青鸳却是两步上了石阶,敲起了书房的门来:“赵庾司,赵庾司救命!”

    张衿怔在石阶下面,说话间房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赵庾司快步走了出来,却是黑着一张脸,不等他开口,这个丫鬟模样的就站了他的身后去。

    紧接着,他阿耶张知府也走了出来。

    就是一个丫鬟而已,他忙是上前施礼,并未当回事。

    赵庾司也只是一个粮吏,品阶还没有张知府的高,一般来讲多数还得看他阿耶眼色,不过他不知道,并不代表张知府不懂,天后已有旨意,她的亲信就在这几个微服私访的粮吏当中,自然不敢眼低。

    不过丫鬟的事,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自己儿子什么模样当然知道,只一眼,便知怎么回事,忙来套近乎。

    谁知不等他开口,人已经先恼了。

    赵庾司手里的账册一下摔在了石阶下面:“令郎一表人才,却不知为难我一个丫鬟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嘟,更新啦,暂时维持更新,过了五一,说不定会有多更惊喜哦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