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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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爷爷的那些荣誉都是在他改邪归正之后得来的,而我可以什么都不相信但我相信因果。

    我的父亲是被爷爷抱养回来的,虽说生恩不如养恩重,但毕竟血管里流着的不是自己的血脉,爷爷临死都怪怨奶奶一辈子没给他办一件值钱的事。

    父亲性格倔强又软弱,父子俩怎么也合不来,母亲总说父亲好命,一到需要父亲做事的时候总是找不着人影,等你费了半天劲把事做完了,人家也回来了,像会掐能算出来似的,惹得人又恨又气有没辙。想着吧,把母亲都能气成这样,爷爷那火爆脾气怎么受得了啊?所以被爷爷追着打是常有的事。

    母亲向来很强悍,不只是她的身形还有她的处事原则。高高的个子,大身板子,说话铿锵有力,不怒自威。她挡在了父亲的前面,警告爷爷以后再不许伤害她的男人,否则对爷爷不客气。这件事一直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爷爷居然在母亲面前退缩了妥协了,再没对父亲棍棒相加过,但是父亲好像也从没领过母亲这份情,而爷爷真不像爷爷的性格。

    平时的爷爷是这样的:我有四个姑姑,或柔或烈都不是好惹的,尤其三姑和四姑,年纪最小,相差才一岁,谁都不让谁,经常像男孩子一样很暴力的扭打在一起。爷爷把她们分开后,谁都觉得爷爷偏心不服气,就跑到河湾要自杀。那时把我急的,没命的跟着她们跑,就怕看不到她们的最后一眼。后边跟了好多乡亲,边跑边劝。

    我太小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等我气喘吁吁的跑过去,爷爷给她们每人面前扔了一条麻绳,“不是想死么?这儿树这么多,拿着上吊去吧!”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背影真潇洒,多有魄力呀!三姑四姑闹得那么凶,结果还是灰溜溜的跟在爷爷后面回家了。

    其实爷爷的脾气是很暴躁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也惧他三分,和我姥爷有的一拼。记忆最深的就是那匹漂亮的白马,周身纯白,几乎没一根杂毛,有一双又大又水灵又善良的眼睛,动物和人一样,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其实他不是匹马是头骡子,但我就认为他是马。高大健壮有型,还非常的温驯。

    就因为他把三姑最心爱的小狗给踢死了,三姑哭的是不依不饶。爷爷用皮鞭抽的马儿皮开肉绽,咻溜溜的不断惨叫却挣不开结实的绳索,不断的腾起蹦跶却不敢伤近在咫尺的爷爷一下。爷爷发火时的样子特别的吓人,干瘦的身子像地狱的鬼魅一样狰狞着暴突的青筋和骨头,扭曲发红的脸愤恨的龇牙咧嘴着,像积了几辈子的仇恨似的。

    我特别心疼我的白马,很想为马儿向爷爷求求情,可是我鼓了好几次勇气最后都放弃了,是的,我不敢,我是个胆小鬼,我怕伤屋及乌。母亲看我蠢蠢欲动的样子,强行把我拉回了家,狠狠的骂我:“不看你爷爷发疯呢?站那么近也想挨揍呢?是不是想去求情呢?”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母亲,心事又被母亲看穿了。母亲气得一叉腰,“你说你是不是个愣货?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别人躲都来不及呢,你还要顶着风上,皮痒了是吧?为个牲口值当的吗?”

    我一点都不想听母亲说的这些话,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把头歪向一边看着窗外的白马还在痛苦的挣扎着,很懊恼爷爷这样没完没了的抽打也不觉得累?母亲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把我推了出去。看着白马那哀伤求助的眼神,那渗出的鲜血把鞭子都染红了,真让人可怜。都惨成这样了爷爷也没有要停的意思,直到他累得打不动了,才回家歇息去了。

    爷爷走后我才敢上前,隔着木栅栏心疼的问:“你很疼吧?真对不起,我不敢向爷爷求情!”说着无限自责的低下了头。白马温柔地看着我,无力地点着头,像是安慰我似的。那时的人们觉得牲口只是会出气的工具,对它们不带有任何的感**彩,对人类而言它们是难以驯化又可以利用的充满野性的生物,不仅蔑视还充满了防备,认为他们愚不可及,可是他们真的很聪明很有人性。

    第二天,爷爷照样让马儿去干活儿,一点也不体恤马儿身上的伤,那些笼套会把他磨得多疼啊!我会时常的去看看白马,和他说说话,给他多喂点草料,他高兴的时候会用他的头在我的身上蹭来蹭去,他真的很乖。可是没过多久爷爷就把白马给卖了,在爷爷的皮鞭之下很难有听话的牲口,可爷爷还是把一切都归咎到牲口野性难驯上,是牲口不好。马儿自己跑回来两次,遗憾的是爷爷还是把白马送走了。直到现在我都很懊悔,也许我向爷爷求情爷爷会放过那匹白马也说不定呢,我是太自私了吗?

    爷爷是真的对我好,很多事他都很为我着想。一天,我放学回来,弟弟妹妹喜滋滋的跑过来告诉我:“咱家的大母羊今天生了只小羊羔,可漂亮了!”

    我很欣喜的扔下书包就跑到羊圈去看,可是看来看去都没发现小羊羔。我回头问他们:“小羊羔呢?”

    他们两个早就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你个大傻瓜!说什么你都信,每次你都会上当,你怎么那么傻呢?我们骗你的,蠢货!”

    我被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看他们笑得那么得意那么猖狂,真想对他们来顿拳打脚踢,把他们一个个撩翻在地,让他们再嘚瑟!当我的拳头快要挥出去的时候,爷爷抓着我的胳膊把我领回了他的家,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当姐姐呢,别和弟弟妹妹们一般见识。你长大了,要懂事,更要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爷爷知道,若我闹起来,父母不会向着我,吃亏的永远只有我。

    看到这里,小梅唏嘘不已,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母亲给炖了一只鸡,那时很少吃肉的,小梅嘴馋,先夹了一块鸡大腿,正要往嘴里送,妹妹急促的嚷了起来:“还当大姐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爸爸和妈妈还没动筷子呢,哪轮到你先夹呢?况且爸爸还在病中,大块儿的肉应该给爸爸吃,你真不孝敬。”

    小梅被妹妹说的哑口无言,惭愧至极,慌忙把肉放了回去,旁边的父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人岁数再大也是白活了。”母亲也厌弃地翻白眼看她,小梅真是愧疚的无地自容。

    可是妹妹却夹起那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小梅不干了,“你刚才还说我呢,现在怎么把肉放进你自己的嘴里了?你像话吗?”

    谁知妹妹还没出声,母亲先火儿了,“吃到谁的嘴里不都一样吗?争什么争?谁叫你刚才不吃?”

    “这么多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么?吃哪块不一样?一定要和你

    妹妹去争?”父亲立眉倒竖,红着脸,鼓着腮帮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小梅什么也不说了,还有理可讲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