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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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迈街边葱葱郁郁的树,鲜浓的绿色,每天都仿佛新生。我时常坐在落地窗前看景色变换,好像时间永远凝固在这片绿意中,不会老去。  我会走上一条长街去赶早上的集市,学会的几句简单泰语也派上了用场。  “尼拉卡套菜?(多少钱)”  我选将好了新鲜的蔬菜和牛骨,递给满面笑容的阿姨,然后付账离开的时候还会被吆喝回去塞上一个新鲜的芒果或是小盒的榴莲。  来自陌生人的好意总让我觉得忐忑,譬如菜市场阿姨,譬如江琛。但我始终怀着敬畏之心,对待每一份超越我期望的恩惠。  江琛在一踏进门的时候就拧起鼻子“许蓓蓓,今天晚上吃屎么?这是什么味道?”  我迅速抹掉嘴角的榴莲渣,从厨房走出来然后吸吸鼻子“有什么味道么?”  江琛瞥了我一眼,将西装外套丢到沙发上,拿起空调的遥控器,调大了风速。  我小心翼翼的呼吸着,盛饭盛汤布菜的时候更是小心,生怕盘子会染上榴莲的味道。江琛轻轻舀了一勺牛骨汤,皱着的眉总算舒展了些。  “味道不错,但是我不喜欢香菜。”  “哦,我记得了。”我应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勺饭,似乎榴莲的味道淡些了。  江琛正式进入工作状态,带回来的公文包里也是一张张的图纸,吃过晚饭他拎着包上楼似乎还要熬夜,我看不明白图纸,却是看见他在书桌的柔和灯光下,翘起的睫毛。  悄悄地将他明天要穿的衬衫挂到他的衣柜里,我又闻到了那好闻的香水味。  大概怀孕的人总是觉得饿,少吃多餐。所以我凌晨一点起来做夜宵的时候被沙发上蜷缩的人影着实吓了一跳。  电视还在演某个无聊的深夜节目,却是静音状态,只有江琛裹着毯子倚在靠枕上。我小声喊了句“江琛,你睡了么?”  回应我的是他浅浅的呼吸声,我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想叫他回去睡,却又怕打扰他短暂的美梦。  “你要煮粥的话,给我也煮一份。”江琛缓缓直起身,按亮客厅的灯。他的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望着我的眸子里依旧漆黑如墨。  仔细想想,似乎自从来到泰国总是很少看见他睡觉。他总是最晚睡的那个,又是最早起床的那个,就连刚刚我以为他睡着的时刻,他都会在下一秒钟醒过来。  我不知道他这样的作息是否是常态,但即便是再年轻的身体,长此以往也吃不消。  我将碎牛肉末混着稻米放在高压锅里煮,转身出厨房的时候,江琛已经端了一杯水坐在餐桌上。  路边遥远又昏黄的灯落在江琛的眼底,斑斓十色。  他说“你有没有过连续很久一直做,同一个噩梦。”  噩梦么?  从被院长领进孤儿院的那一天起,我已经坠进梦的开端,在第一次流产将那个模糊一团的肉球取出体外的时候,我还会流泪。  我会买了乌龟去放生,我会在寺庙里祈祷,我会在午夜梦回紧紧咬着被子角呜咽出声。  在我第二次躺到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时候,我仿佛推开梦的深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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