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姚太平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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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至少,此刻,他还只是一个挑儿,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凡人,姚太平很喜欢去听曲,这个习惯是他当挑儿的时候养成的,作为一个穷人,并不能有什么消遣,能站得远远的,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幸福了,不管那楼中唱这曲子的是什么人,至少这声音,听起来还是十分的悦耳,听得多了,渐渐自己也会哼上那么一两句,你还别说,姚太平这个人在这方面还真有天赋,以至于有的时候,昆凌都时常调侃他,说以这样的嗓子,不去醉红楼,那就真的可惜了,每当她说这一句的时候,姚太平都只是傻傻的看着她笑,羞涩之中还有一缕的同情。

    那些原本就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却在这个乱世之中,不得不走上这么一条下作的道路,看起来一身珠光宝气,风流无限,但是姚太平明白,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也会在无人的夜里独自一人默默地哭泣,谁天生不愿自己的命生来高贵,只是在一个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是怎样的世道里,这一种小小的愿望都会变成一种奢求,别说她们,就连昆凌这样的背景也会遭遇到如此的变故,更何况是她们呢?

    思绪飞转,姚太平不由得想起了说书人常说得一句话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眼下这世道,有的人活着的确连狗都不如,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忍不住直视了一下天空,无云遮挡的阳光直射在他的眼前,让他觉得十分的难受,这嘴里也就忍不住骂了一句格老子的,似乎也在谩骂着这个无情的苍天一般,这原本只是坝上一带常用的口头禅,但姚太平却说起来很别扭,就像是别人非要逼着他说这一句一般。

    但他以为很有文化的一句话,在昆凌的面前讲出来,却俨然又成为了一种笑话,那一刻,姚太平眨着大眼睛,似乎并不愿意相信从昆凌口中蹦出来的那一个解释,但他知道,这些东西用不着自己怀疑。

    何为刍狗,姚太平不知道,他原本认为那就是一种狗的名字,后来才知道,这是一种祭司用的草狗,而这一句话,原本只是指上天对待万事万物就如同对待那被遗弃的草狗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一种公正无私的意思,却没想到被那些自以为是读书人的人误解到这样的程度,讲到这里,姚太平对昆凌这个小女孩的敬意又不自主的加深了一层,他的脑海里,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谁要是有幸能够娶这个女孩为妻,那应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他想归这样想,却从来没有觉得那个人会是自己过。

    但昆凌却和姚太平不同,在她的眼里,这个来自山村小地的小伙子,有着他十分独特而又耐人寻味的一面,哪怕是过去了这么久,她已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晚上,他对着自己的父亲,那个叱咤一时的英雄人物时所说的慷慨激昂的那番话,那一刻,他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挑儿,而是一个注定该成为传说的英雄人物。

    因为,她相信,父亲的眼光不会错,自己的眼光也不会错,昆凌不是一个特别在意外界看法的女孩,就如同天宝初来的时候那样,一起此生彼长得流言蜚语在她的耳朵里,就如同空气一般,只要他知道,自己也就可以一切都不在乎,或许,这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儿女形象吧。

    凤国章在坝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没有得到身上的伤完全好利落,便匆忙的赶回了禾角,那个时候,姚太平还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到底在忙碌奔波着什么,但从他的身上,姚太平还是能感受到一丝丝的不寻常,在这一段时间里,姚太平带着昆凌和天宝去看了凤国章两次,而他也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国家明天就要灭亡了,今天的你,会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对于姚太平来说,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去考虑的领域,但是透过凤国章的眼神,他能很明确的感受到,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单纯的问题,因为在眼下的局面中,这一个问题很有可能最后成为许多人需要去面对的现实,但要说到回答,姚太平的心中没有底,他不知道这个躺在床上,满身还打着绷带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姚太平回答得很干脆,这一点,并不让凤国章感觉到丝毫的意外,因为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如何能够在这个乱世之中生活上去,那才是真正的问题,谁又会有时间,去思考这个呢?

    但凤国章的眼神之中,还是流露出一丝的失望,他虽然刻意在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姚太平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年的挑儿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察言观色的基本能力,只是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那么,老先生,如果明天国家就要灭亡了,你有会做些什么呢?”两人互相沉默了一阵,这时候,姚太平才反问道,他也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旦心中的这种**被勾起的话,人本身就很难停下来,更何况,在姚太平的眼中,他能轻易的感受得到,这个老头子,绝对是人生旅途上的一个智者。

    凤国章很明显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将自己的问题反问回来,他在脑海之中酝酿了很久,这才缓缓的回答道:“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才算得上是正确,但我想,即使咱们的国家真的会在明天灭亡,我也一定会把握好今天的时光,多做一些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或许,就是咱们万万计的同胞,一个努力那么一点点,或许就有了拯救它的机会!”他的话音停了停,抬起头,看着不愿处的姚太平,手指也在眼前晃动了几下。似乎在用手追赶在什么,他的一个动作做完,这才又缓缓的接着说道:“如果这样做,也还不能改变这个事实,那么,明天,我将要坦然的面对,只要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么自己也就不后悔了!”

    “不后悔!”姚太平在嘴上又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似乎是在感慨,又如同在思索一般,反而是突然走进来的昆凌,忍不住在指间展示出一片崇敬感,那一刻,姚太平被赶出了门,他不知道屋内的两人到底在低声细语中说了些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当昆凌从房间之内走出来的时候,眼神之中所包含的那一丝的淡定和从容。

    而这在这一段时间

    ,安妮却突然离开了坝上。对外的消息是从她北方老家带来的东西在这个地方受到了极其强烈的欢迎,她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为接下来就要到来的夏天做一下物质准备,姚太平心中不相信这个理由,昆凌也无法轻易的叫自己说服,但无论如何,这个女孩的突然离开,算不上是一件坏事,至少,昆凌的眼中没有了所谓的情敌,而对于姚太平来说,这样的情况,就如同大赦一般,整个人无论是从心理还是身体上,都宛如被奴役多年的人,突然得到解放了一般。

    那一夜,姚太平喝了许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高兴,但第二天,早上,他就后了悔,因为昆凌就躺在他的床上,一种似醒非醒的模样,虽然两人都很明确,昨晚只是喝醉了而已,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在姚太平的目光里,这一刹那所展现出来的反应还算得上一种刻意掩饰之后所流露出来的感情,却也足够让人感到一种惊讶和后悔的神色,仿佛自己犯下了一个大到无法弥补的错误一般。

    他的母亲曾经说过,无论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男孩,都不要轻易的出现在同一张床上,一旦如此,两人最终只能拜了天地,行了大礼,最终成为一家人,生儿育女,而在姚太平的心中,至始至终,都是把这个女孩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可眼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从床上快速的爬了起来,走到屋外的水龙头下,将整个头埋了下去,任凭那清晨还有一缕气息的冰水冲击在自己的头上。

    而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奇异的念头,在不停的絮叨着自己,要保持冷静,可越是这样,怎么脑海就显得更加的悸动不已,这种感觉比昔日被那个豪放女安妮强吻之下,还来得真切,反而是昆凌,并不在意所发生的一切,她将头埋在被子之中,一个劲地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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