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个人叫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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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姚太平最初并不叫这个名,他老家有一个习俗,大凡出生命不好的,或是五行不够吉利的,就得起一个贱一点的名字,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贱那,那才好养活,所以他同龄人中,什么猫啊,牛啊,狗啊,这些字眼那是因有尽有,只是他爹姚老杆心里有些不愿意,觉得吧,这些动物一来取的太杂,到处都是,赶集的时候,只要一有人叫,还都以为在叫自己,最终难免会误了事,这二来呢,太俗气,上不得台面,于是姚老杆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田螺,对,就是姚田螺,挺怪的一个名字,听起来也很别扭,但姚老杆就认为,只要有水的地方,田螺都会活得挺好,比起那猫狗来,一点也不差,而且够单一,好记。

    但兴许是年头不好,赶上了朝庭动荡,村里的猫啊,狗啊,夭折了不少,所以这姚老杆也就不太相信这个习俗了,恰逢有那么些个学问人,为了躲避战乱,逃到了这个地方,这一来,别的没有,就带来了口里面抱怨,说什么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调调,姚老杆心里面寻思,这无论什么人,干什么的,首先他就得活着,而活着就得有饭吃,于是姚老杆没经过孩和他娘的同意,就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姚饭,这可犯了众怒了,后来姚太平听邻里说,为了这个,他娘差点和他爹拼了命,你想,这要搁嘴里一念,还不真就成了要饭了,这女人脾气上来,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那是再好使不过了,后来姚老杆拗不过,只得给他改成了姚太平,虽然也不好听,但总比要饭要好点。

    可是他爹却犯了糊涂,要太平自然就要现在不太平,但好在这孩子名硬,太平虽然没有等到,但人好歹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还长得特别的壮实,那龙溪河里的鱼虾没有不遭了他的秧的,外面虽然动荡,但这十多年也真算得上过得太平,直到那个夏天,姚老杆在田里干活时,突然就那么的没了,太平他娘哭得死去活来,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姚太平一下子成了孤儿,亲人离世,本应该是伤心的,但姚太平却一声也没有吭,他的眼里面只有坚毅,当一个男孩在没有了依靠时,他就会在一瞬间变成一个男人,去挑起这个世上属于他的那份责任,而这一年,姚太平十七岁。

    一个中年汉子的到来却改变了姚太平的生活轨迹,这也是他未来新的开始,要知道,在这样的年代里,能在老家种上那一某三分地,祈求着老天爷能来个风调雨顺,那么这来年就能有盼头。

    但姚太平是一个待不住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人的一生就是水,等风起的时候,自然就会有浪花来,而且,这浪花,一定要翻得漂亮,所以,当方老大,也就是他那死去老爹的发小,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的地主老財方家的二少爷,回来祭祖的时候,他就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坝上。

    坝上不是个大城市,但也绝对不小,那是个环绕在群山之内的山城,温度出奇的高,特别是大雨过后,就好像是在蒸笼里当饺子一样,能让它给熟了透了,三十年代的时候,坝上还没有什么高楼,放眼望去,也只是并排的许多小木屋,小阁楼之类的,依托在两江交汇的边上,却也有了那么几分气势,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大街小巷的人力车,让姚太平觉得很有意思。

    方老大并不是真的老大,他只是聚集了几十百来号的二流子,干着些偷摸拐骗,烧抢打砸的勾当,姚太平心里面不太愿做这些事,方老大也不逼他,姚太平在他的眼里,是个实诚的孩子,所以他就把他留在了身边,当个什么保镖随从之类,姚太平也乐得清闲。

    可这好日子不长,方老大就给人打了注意,刚一出门,就遭了殃,胳膊被人卸了下来,血流了一地,这可吓坏了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他害怕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连躲了好几天,直到一场大雨,将所有的血迹都冲刷干净。

    这里的生活又会恢复平静,油麻饼子,麻糖的叫卖声,就如同往日的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敲诈啰嗦的人而已,他们的日子不还得照过怎的。

    害怕归害怕,伤心也只能伤心,很快姚太平也得从这种感觉之中站起来,毕竟肚里面开始乱叫,咕噜咕噜个不停,这可难煞了这个孩子,偌大的坝上城,姚太平居然找不到一个能帮自己的人,而他也不愿去做投奔人的勾当,那是一段风光的日子,好吃好喝,但现在,姚太平明白,你要做这一行,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递给别人或是等别人来拿。

    饿了两天之后,姚太平心中不免后悔和害怕了起来,他心里面嘀咕着当时要是还留在村子里,自己也犯不着唉这份煎熬,说不定再这么下去,自己还指不定会干出什么违心的事情来,姚老杆虽然不是什么文化人,但也曾经说过,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这腰杆都要站得直,不能让人戳了脊梁骨,姚太平笑了笑,他知道父亲说得对,但却少说了一句,那就是得吃饱饭,只有人不饿了,眼睛不冒金星了,这身体才能站着,现在想想,或许,姚饭,要饭,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更贴切。

    但他终究没有饿死,不然我这个故事可就没法在往下讲,不然看官可就要骂我了,当然也不莫名其妙的从哪儿跑出一个漂亮的妹子,来一个特俗气的浪漫邂逅,毕竟,姚不平现在需要得,只是一顿饱饭,他在巷子里穿梭着,前方传来的阵阵香味吸引着他的脚步,在那间破屋角落熬着一锅粥的是个小老头,五十来岁的样子,皮包着骨头,一双眼睛深陷在两眼眶之中,看上去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他有些狐疑的看着不速到来的姚太平,一双手做了一个环形,似乎想要把那点粥挡住,但此刻姚太平饥肠辘辘,就算是清得跟水一样,他也能从中嗅出香味来。

    后来杜老头说起这一段过去时,他的脸颊之上露出的是得意的神色,当年那个从他手中讨饭吃的孩子,如今也能撑起这片天了。

    那一顿,姚太平吃得极快,快到杜老爹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那粥就全进了他的肚子,留下的是他嘴角的一个饭粒和那一脸还不满足的神情,杜老爹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没有了,姚太平这才将嘴角的米粒放进嘴里,有

    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这个老人。

    他叫着杜挑儿,所谓挑儿,就是给人颠抬提扛点东西,爬坡上坎的苦力人,后来在坝上文化中,衍申出所特有的棒棒,早先指的就是这一群人,虽然这个行当算不上什么好的,但那段时间,的确帮了姚太平不少的忙。

    杜挑儿虽然不是很老,但他那柔弱的身子骨,也担负不起太重的货物来,好在姚太平来得是时候,虽然抢了他的一锅粥,却也保住了他的饭碗,遇到轻的,自然没什么问题,有什么重活,自有姚太平来打点,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比一个人要强悍很多,在加上姚太平本来就是个吃得苦的命,这一来二去,日子过得也还惬意,至少有得吃了,心里面也开始觉得踏实。

    但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能尽人意,就算是我肯,恐怕诸位也不会同意,要不说怎么叫讲故事呢。

    坝上是一个有着文化沉淀的地方,特别是坎子上,有那么一座文化殿堂,屹立在江边,多少年来,风云涌动,倒也有了一些乐事,不过这个我们先放下,以后再慢慢说给大家听。

    话说,这大凡成了挑儿的,本来是行无定所,哪儿有活就去哪儿,可姚太平呢,却总喜欢待在这坎上,倚在墙角,依在树边,反正只要晒不着太阳,打不湿衣裳的地方都能让他觉得很满足,无聊的时候哼个小曲,倒也自在,只是这醉红楼的曲点变得越来越婉转了起来,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换了个歌女的原因吧。

    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反正他也只是哼哼,叫不得真,至于那什么小鹦鹉,小杏花的,那个漂亮,那个唱歌好听,他也对不上号来,好在杜老头递了一根竹竿烟来,姚太平不太喜欢那个味道,总觉得有些呛着难受,但他还是接了过来,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又吐得干净,然后将那烟杆又还了回去,每到这个时候,杜老头总是要摇摇头的,口里面直叫着可惜,而姚太平也总是喜欢顶回去,说你既然觉得我这是可惜,可为什么还总是要给我,这个时候,杜老头就不再说话了,只是吸着自己的烟,大口大口的,眼神也眯成了一条缝,可今天,姚太平递了很久,杜老头都没有伸手去接,他的眼神停留在转角处,顺着他的眼神,姚太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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