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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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男主出没请避让

    一列停在q市的绿皮火车继几声轰鸣之后,火车头喷烟吐雾,一只轮子带着一只轮子的,缓缓驶向了s市的方向。

    靠前头的车厢内刚上车的乘客陆陆续续地找到了自己的床位,过道上依旧人来人往。浓重的泡面味,浓茶水味,汗臭味混着一块儿,飘散在空气中。

    楚哲煜走进了泡面味最浓的一间包厢,包厢两侧各有上中下六张床,有两个人正在吃泡面,还有一个泡面放在桌子上,叉子压着,仍有热气从空隙里窜出。这让他瞬间失去了吃晚饭的*。

    他把军绿色的背包扔到左侧的上铺,双手把着中铺的栏杆,腾空一跃,右脚在右侧的隔板上一顶,便翻上了上铺。

    他身高腿长,上铺空间狭小,连腰都直不起来。他连撞了两次头,只好无奈地躺在床上。背包突然震动起来,他取出了手机,放在耳边。

    “喂?堂哥?我是哲宇。”楚哲宇晴朗的声音传来。

    楚哲煜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你在哪儿呢?不会真要去s市吧?那我怎么办?”电话里的声音说着说着越发哀怨。

    楚哲煜烦躁地吼了一声,“别说废话。”

    发觉对面的老虎变得很不好惹的楚哲宇只好软绵绵地道,“你知道我爸是不管我的,我只好找了瑶瑶帮忙打听。他请人查了,也只能知道陈叔去s市之前找了朋友租了关外的星河花园的一套房子。住址不是很清楚,只能判断是三期。具体的还在查。”

    楚哲煜激动地翻身坐起,又一次撞上墙的脑袋把他反弹回床上。

    “嘶……那查到师傅突然不辞而别的原因了吗?”楚哲煜揉着额头,问道。

    “这个是真没办法了。不过则安跟我说,他最近去海味馆吃饭的时候,偶然看见陈叔和你继父的秘书进了同一个包厢。他觉得很奇怪,这两个完全不搭嘎的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电话那头的楚哲宇挤眉弄眼的道:“反正我也觉得有古怪。堂哥,你怎么看?”

    “哪都有他……”楚哲煜剑眉上挑,一派写意风流自然流露。

    “先把师傅的具体地址帮我弄到手,把调查重点转移到陈辉身上吧。要小心点,打听消息倒是次要,别惊动了蛇。”

    “拐洞七明白!查到后我就短信发给你。”楚哲宇嘿嘿地笑,“堂哥,兄弟们想去那儿见识见识,你懂得……”

    “我看是你想去吧。不行,等你成年再说。”说完楚哲煜挂断了电话,也隔绝了楚哲宇愤慨的叫声。

    想了想,有些不放心,还是打电话给夜海的大堂经理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堂弟楚哲宇未成年的事实,要求没有他的陪同,三十六层到四十二层禁止他堂弟入内。

    火车渐渐加快速度,车轮咔哒咔哒的声音不绝于耳。几天没睡好的楚哲煜终究抵不住困意,沉入梦乡之中。

    ******

    午后的阳光柔和无声地照在窗帘上,帘子上水蓝色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

    铭雅眼睛还闭着,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使劲揉了揉眼睛,睡意才慢慢消散。拿起床头柜上哥哥的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

    铭雅走到铭锐床边,看着哥哥熟睡的脸庞。铭锐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他历来体寒,大夏天也盖着大被子。只从被子与枕头缝里露出小半张脸,略长的额发在纤长的睫毛上起舞。脸颊白皙透着红润,下巴还带着点婴儿肥,铭雅看着看着到像是看到小时候爱不释手的洋娃娃,也是这样一张巴掌大的白白的小脸上一双又大又宁静的眼神,浓密的睫毛,粉嫩的小嘴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一出神,手就不自觉的伸了过去,摸着那柔软的皮肤。铭雅想着,手感捏起来一定很好,手上不自觉地就捏住了腮帮处最厚实的皮肤。

    “啊啊(雅雅),你干素(什)么?”

    铭雅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手,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看成我的洋娃娃了。”

    “……”铭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洋、娃、娃?”

    直到坐上地铁二号线,铭雅还在双手合十,一边摇着一边赔着笑。

    “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铭雅讨好地捏了捏铭锐的肩膀,又给他捶了捶,“不要不高兴了嘛。”

    铭锐黑着脸,冷酷地不发一言。

    “哥哥,我给你买好吃的……要不要吃红豆菠萝包?你不是最喜欢吃甜的吗?”铭雅用闪闪发亮的星星眼对着哥哥,不停地发射“求原谅”的电磁波,“不然去喝贡茶,加奶盖?正好少年宫旁边有一家贡茶店,等会我请客。”

    铭锐无情地哼了一声,还背转过身子。

    铭雅为难地眼睛轱辘轱辘地转着,猛地恍然大悟,眉眼舒展。

    “我哥哥男子大丈夫,怎么会像洋娃娃呢,都是我的眼神不好。”铭雅用肩膀撞撞哥哥,“好嘛,不要跟小女子斤斤计较了嘛。”

    铭锐瞥了她一眼,乌黑的杏仁眼里波光粼粼。

    “不过哥,你长得挺像妈妈的。”

    “是吗?我倒觉得你更像。”铭锐眼神幽幽。

    “爸爸今天给我发了短信,说是过年不回来了。还给了两千块钱,加上妈妈又给的一千,暂时不

    不用愁生活费了。”

    铭雅沉默了半晌,失落地道:“怎么又不回来了?去年……去年也没回来,也只是前年过年回来住了两周就又去q市了。”

    铭锐闭着眼睛,拍着妹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我好久没见过他们了。我都不记得爸爸长什么样了。”

    铭雅枕着哥哥的肩膀,双目失神地看着对面窗外,无数楼房鳞次栉比,高高低低地飞快闪过。瞳孔里只余留些许轮廓,这些直白的线条在铭雅眼中渐渐模糊。

    “哥哥,你说,他们会不会离婚?”铭雅拼命咽下哽咽,“小时候他们总是吵架,吵得凶了还打,我好害怕。他们现在一点儿都不吵了……可是,可是我更害怕了。”

    铭锐的手扶着妹妹的肩膀,那句的“不会的”在口里打了个转,还是又吞回肚子里了。

    妹妹和他不一样,他是见证过父母恩爱的样子的。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似乎是在上幼儿园。每天早上妈妈抱着他到幼儿园,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哭喊,一直站在幼儿园栏杆后温柔地朝他笑,目送着他。傍晚放学,他和小朋友排着队走出来的时候,爸爸和妈妈牵着手站在门口等着他,他扑进爸爸怀里,被爸爸抱着在空中哈哈大笑。他在爸爸妈妈中间,牵着妈妈,也牵着爸爸的手,一家三口一起回家。不知道多少只有奶奶来接的小朋友羡慕他。

    铭锐脑子空白了一刹那,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有段时间父母接他的时间越来越晚,久而久之就只有妈妈来接他。

    他问过,妈妈说是工作太忙了,爸爸要赚钱养家。

    有一天放学后他在校门口等了很久,没有人来接他。他等到月上中天,才被联系不上家长的老师带回了家。第二天放学后,也是等了很久,肚子等得饿的发痛,双眼红肿的母亲才匆匆过来接他。晚上躺在床上时,他听到母亲在客厅里从说着话,到后来歇斯底里地和父亲争吵着。他惊恐地缩在被子里,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忧惧地陷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狼藉,新买的电视屏幕被砸出了巨大的蜘蛛网。母亲让他吃了早餐就送他到幼儿园。他在那个老师家住了很久,等他回家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状,父母和好如初。

    那个让他噩梦连连的夜晚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梦,连客厅的电视也变得崭新完好。

    后来妹妹出生会走了,父母又开始整天吵架。他和妹妹也被送到奶奶家照顾,他的性子变得执拗,阴沉,只喜欢一个人呆着不说话。只有软绵绵的妹妹能让他偶尔开怀一笑。

    那个时候,他一直觉得父母应该是像小时候一样,总会和好的,只是这次时间会长一点而已。

    然而直到高三,堂姐徐丽丽嘲讽地戳破了他那个父母恩爱美满的谎言,他才知道说是在外地工作的父母一直在闹离婚。可笑地是,让他们闹到法庭上的原因是星河花园的房子,至于两个孩子,他们都不愿意抚养,只愿意给抚养费。因为父亲已经有了一个和妹妹一样大的女儿,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儿子;母亲有了一个愿意与她共度一生的情人,孩子日后可以再生。

    他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当他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在高考考场。发着高烧的他手脚发软,铅字字迹在他眼中一会大儿一会小儿。纵是满腹经纶,又能如何着手。更何况他好几个月没有看过复习资料,连课本都没有翻过。结果自然也在意料中,他名落孙山,只能上个普通的中专。

    为了供妹妹继续读书,他听从二伯的建议,到工薪不菲的夜总会上班,当服务员。后来才知道,那是s市地下黑帮青龙帮的据点之一。二伯让他去那儿,也并非偶然。

    他是真的没想到……

    不甘的愤恨和悔意让他心底涌起滔天怒火,一双眸子黑得发亮,亮得令人心惊肉跳。

    一股清冷的冰息从内心深处倏地窜入四肢百骸,脑袋须臾变得清明。铭锐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雅雅,要是他们真的离婚了,你想跟谁?”

    地铁门口缓缓滑向两侧,一批人涌出,一群人又挤进来。

    “要是真的离婚……”铭雅咬着唇,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我谁也不跟,我跟着哥哥。”

    兄妹俩走出地铁口时,哭成小花猫的铭雅勉强止住了眼泪,只是肩膀还在一耸一耸地抽泣着,一时半会还收不回来。

    铭锐递给她一张纸巾,无奈道:“你怎么那么能哭啊,林妹妹都比不过你。”

    铭雅横了他一眼,接过纸巾。

    ******

    盯着电脑的女老师接过铭锐的报名表看了看,跟他确认道:“初二数学基础班,学费450,加上教材费30元。新概念英语班是420元,教材费是65元。你之前上过这个班的话,或者自备教材的话就不用了教材费。”

    “就是新概念英语课本和练习册对吧?”

    “对,”老师从无框眼镜上看了他一眼,“这是第二次开班,从第35课开始上。”

    “那我不交教材费了。这是九百。”铭锐把几张红色大团结放在桌上传过去。

    老师在敲着键盘,打出两张收据。

    “数学班是周一三五上午八点到十点;英语班是周一三五上午八点半到十点二十。教室在单上,自己看看。”说着递出两张卡,“这是听课卡,注意保管,不要丢失。上课前给老师检查。”

    “好的,谢谢。”

    br />

    铭雅拉着从收费窗口走出的铭锐跑向三楼,激动道:“三楼的舞蹈室有人在跳拉丁舞,跳得特别棒!”

    走上三楼,一间敞亮的铺着原红木色的舞蹈教室的玻璃窗前围着许多孩子和家长,里头一对身着黑衣的男女舞者正在随音乐起舞。男的随性优雅,女的热情大方,一举一动充满了自信的美感。

    听家长们的议论,这是教授舞蹈的老师在做示范。铭雅紧盯着那对舞者的来回旋转的脚步,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好奇与向往之心。

    课间休息的时候,铭雅和家长一起走进教室。宽阔的大教室四周遍布着镜子,两边安装着银色的把杆。铭雅把脚放在地板上的一刹那,弹性十足、柔软冰凉的地板中仿佛隐藏着无穷的魔力,血液里燃起一种想踏在上面尽情挥洒舞蹈的脱俗魅力的冲动。

    铭锐看着,倒觉得让铭雅学学拉丁舞倒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不需要学到拿奖,铭雅性子温柔内敛,眉宇间却有点自卑胆小。她若是能在舞蹈中获得自信,学着大方一点,那就很值得一学。

    “想学吗?试试吧,正好假期没事。”徐铭锐鼓励道。

    “我都这么大了,还怎么学呀。”铭雅不好意思道,“别人都是小孩子开始学的。我现在

    才学太晚了。”话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当一群站在镜子前穿着漂亮舞裙和闪亮舞鞋的的女孩练习着舞蹈动作时,她的眼神里的艳羡和渴望还是满得溢出来了。

    铭锐二话不说地把她推到那位女老师跟前,站在妹妹背后握着她的肩膀,对那位带着笑涡的老师笑道:“老师您好,我妹妹跟您学跳拉丁舞,您看可以吗?”

    铭雅垂下头,声若蚊蝇。“我都过了年龄了,现在学来得及吗?”

    女老师爽朗一笑,“只要你有学习的热情,哪怕你头发花白,都来得及。”

    说着走近铭雅,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铭锐顺势往旁边退去,让出位置。

    “每个女孩子都是一位公主。抬头,挺胸。”老师往铭雅背后一站,捏着她的两肩往后掰,边说道,“要有自己的骄傲。只要自信的微笑,每个女孩子都会很漂亮。”

    老师又试着让铭雅向后弯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腰。等铭雅支持不住地发着抖时,她才将她迅速拉起。

    “身体条件挺好的。就是太瘦了。你没在减肥吧?”老师问道。

    铭雅害羞地摇摇头。

    “多吃点饭,你还在长身体。太瘦了对身体不好。”老师点点头,“你要是愿意,就来上我的班吧。我叫魏冬梅,正好在教一个基础班。上午的九点到十一点半……”

    “每天吗?”铭雅问道。

    “你想每天来也行,这个教室我每天上午都会在这和周六周日一整天都在。原则上你每周过来上三次课就行。”魏老师笑道。

    “我妹妹就是刚才在外面看您跳舞跳得特别好看,才想学的。”铭锐笑道,“那我们要准备什么吗?”

    “哈哈,是吗?”魏老师畅快大笑,“买件黑色的舞蹈服和低跟的舞鞋就好,你看看其他人穿的,和他们差不多就行。等以后参加比赛了,就可以买漂亮的舞裙。平时上课练习还是以舒适为主比较好。”魏老师想了想,又笑道:“刚开始主要是练基本功,在家里也要抽时间练习。”

    铭雅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魏老师看看铭锐,问道:“哥哥要不要也一起学?你的形体也很好,很适合学习拉丁。”说着又笑了起来,“我们班男孩子不多,你来正好可以给你妹妹当男伴……哈哈,护花使者嘛。”

    看着铭雅期待的小眼神,铭锐硬着头皮道,“我不太……”铭雅的眼神瞬间变得可怜巴巴的,铭锐没把剩下“适合吧”说出口。

    “哥哥,我都不认识别人。你陪一起我吧。”铭雅拉着哥哥的手撒着娇。

    铭锐叹口气,“我先学这个假期试试吧。”

    魏老师叮嘱他们最好尽快过来上课,便先回去上课了。

    到楼下交了学费,又去市中心的书城一家经营舞蹈用品的店买衣服鞋子。

    铭雅抽着气放下刚一眼看中的一套黑色带流苏的裙子,还是拿起了刚才营业员推荐的一套略显普通的黑裙和鞋子,价格也让她比较接受。倒是哥哥的衣服她挑了又挑。抱着几件衣服和两双鞋子铭雅欲哭无泪地走向柜台,把衣服递给收银员。

    在一旁等着的铭锐就专门等着付钱了。

    出了店门,铭雅皱着小鼻子道:“哥,你的钱包都扁了吧?”

    铭锐笑得意味深长,“会鼓起来的。”

    ******

    火车站内人潮涌动,摩肩接踵。

    一下火车楚哲煜就热的浑身冒汗,脱了厚厚的外套搭在肘弯。他孤身一人,身后斜挎着背包,里面不过装着几件衣服和钱包证件。出来地匆忙,没仔细收拾。

    眼下手头只有临时找秦则安借的八百块钱,虽说不少,但是远在s市,毕竟人生地不熟,想要找人,难免要花钱。若是一时半会的找不到,也免不了在此地居住一段时间。

    楚哲煜剃着板寸头,露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窝深邃。眼神凌厉霸气,鼻梁高挺,五官深刻,倒是出落得好相貌。加上围巾围着半张脸,反而引得一旁的人情不自禁地往他身上瞄几眼。

    他大步流星,径直地走出火车站。人海越

    发拥挤,拉着行李箱、背着包而行色匆匆的旅人络绎不绝。

    他走到公交站,眼睛在公交站牌飞快扫着。突然,他眼睛一咪,从一旁的银色的圆柱子的反射看到一个约有四十岁左右的、穿着破旧军大衣的男子站在他背后约有三四米远的地方。那人驼着背,看起来格外矮小。一个劲地搓着手,倒像是怕冷的样子。

    他内心警惕起来,脸色却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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