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花灯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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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乱动啊,衣服已经穿齐整了,别扭来扭去的照镜子了……”秋梧手执木梳,正千辛万苦的帮亦然梳头。

  “秋梧,你要帮我梳一个和平常不一样的发式!”亦然雄赳赳气昂昂的宣布。

  “好好好,我说啊,梳头中请勿乱动。”

  一炷过去了……

  又一炷要燃尽了……

  “好了!”秋梧拿来一面镜子,好让亦然从正面就能看到自己后脑的发式。“怎么样,我秋梧出马效果立刻不同凡响吧?”

  “真好看,”亦然左瞧瞧右瞅瞅,嘴角挂着师出她二哥的招牌坏笑,“以后你天天帮我梳吧。”

  “啊——?啊你也不看看我了多长时间才弄好这造型的呀!两炷哪!那我以后啥也别干了光帮你梳头得了……”

  “嘻嘻……说着玩的,别紧张啊秋梧。”亦然回过身,“你也去换身衣服吧,百灯会呢,穿得漂亮点,不然怎么称得上是我的秋梧?”

  “……”秋梧怔立良久,有些小感动。

  百灯会,原为民间各式灯大集,即上百个灯的集会,只在晚间举行,由民众推选出最的灯,作为月后祭天礼的天灯模本。后因宪宗(百年前的衷宗的曾祖父)幼年时溜出宫玩,将百灯会理解为百+灯会,回宫后在御园栽培百种卉,御园各鲜四季争奇月月斗,引来蜂蝶成群。其直接后果是所有经过御园的人都被叮得满头包。皇帝(宪宗父亲)国事繁忙躲过一劫,听闻此事大笑不止,罚小宪宗为百锄草——他把所有草草一起拔了个干净。百灯会遂延长为白天赏晚间评灯。这是插曲,咱们回正题。

  卯牌刚过不久辰时还未到,亦然就拉着秋梧出门了。本想再拉上二哥的,却遍寻不见人影,大哥又是一脸严肃的窝在书房,她只好轻车简从啦,不,她连车都没有乘,和秋梧两人准备一路逛到百会的会场去。

  “秋梧,你快看哪!那株山茶是蓝的耶!”

  “姑娘真是好眼力,一般人都认不出这是山茶了!想必姑娘也是爱之人吧?老婆子我栽培这十余年,仅得十株这种蓝山茶,名曰海媚。其余九株都进贡皇城,仅余这株微有缺憾的蓝山茶。既然姑娘认出来这是山茶,算是和姑娘有缘,这株海媚,送给你了。”盆后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不待亦然拒绝,把盆塞进了秋梧怀里,同时,低声在秋梧耳边嘱咐:“前方五里,君临酒家。”

  亦然没听见这八个字,不奇怪,这本就是说给秋梧听的。

  虽然秋梧肯定自己以前没见过老人,也不懂那八个字的含义,但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老人和她的晕倒以及晕倒后脑子里出现的莫名混沌有莫大关系,而君临酒家,则是可以解开一切疑问的钥匙。

  “,我们往前走吧,好像前面更热闹诶!”

  “那还不快点,走吧走吧走啦。”

  “等等,今天千万不能走那么快,发型会乱掉的!而且,难道您要破坏你大家闺秀的淑形象吗?应该这样……手拈罗帕,莲步轻移,摇曳生姿,顾盼生辉……”

  “秋梧!连你也跟我掉书袋啊……”

  此时君临酒家。

  整个三楼是一个单独的贵宾席。平日里都空置着,可今天,一位衣着不凡的俊俏公子包下了三楼。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街上卖茶叶蛋的大婶告诉旁边贩杨木梳子的姑娘,对街布鞋店的老板又神秘兮兮的说给绫罗坊的伙计和绸缎庄的小徒弟听……很快,三条街外耳背的晒太阳的老大爷都知道,君临酒家的三楼被一个俊俏公子包下了!

  按说这包下一个贵宾席,没啥好激动的吧?搁别处那的确没啥新闻价值,但这儿不同,这儿是哪儿,落璐的王都,以享受奢华著称的落璐王都!君临酒家在大陆各处都有分店,而这里,就是它的总部!不是极尽奢华四个字形容得了的豪华总部!一般人可进不来,他们只有在远处流口水的份,进入君临总部需要晶卡,这卡,是在各地消费满一定数额才能拥有的,其数额足让一个中等小镇的全部人暖衣饱饭一生不愁,然而,这只是拥有一张入门证而已。

  君临酒家的主楼是除皇城祭天台外王都最高的建筑,共三层。一楼是散席,二楼是雅座包间,三楼就是贵宾席了。进门后,可以享受超高级的接待,一楼消费千两起收,二楼万两起收。支付方式嘛,现钱银票都可以,现钱银两成必须九成以上,用银票的必须是汇丰钱庄的票据,另外再支付伙计折现的跑腿费五十两(虽然汇丰钱庄就在街对面二十米外)。

  至于三楼嘛,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看老板喜好咯。除了他声明过的烟雨楼琬阁瑄娘可以随时出入,只有两个人上去过。一个是公子珣,他的一切都是谜,只知道,见过他笑容的子没有例外均相思成疾,凡二百有余。不过他极少出现,偶尔露面也只是在三楼的眺景酌远望,唯一一次露出笑容并迷倒大片子的时候就是那次和瑄娘对饮。而另一个,就是今天这位俊俏公子了。这,叫人如何不激动?

  也不见公子多大排场,仅仆从一人,而且一看就是扮男装的小丫头。两人安安静静踱着步子登上三楼,众观望者无不心存疑惑:这位公子瞧着脸生,是新近才来王都的吧?老板怎么会让他上三楼?脑袋烧坏了啊?

  但练家子们一看便即知晓:那位公子步履平稳,步调遵循着一种既定的节奏,不论上坡下坡还是跨台阶,步幅都绝对的一致,而且落脚无声,一切都显得浑然天成,功力深厚可见一斑。而他的仆从则更加神秘莫测,唇红齿白眉目清丽,一看便知是个子,可一干人等竟没有一个在那位公子登上三楼前发现她!不是因为大家专注于俊俏公子,而是她的气息实在隐藏的太好!每一步都刚刚好踏在公子的阴影中,不出声,不出气,沉默到了极点。

  “琮,有贵客,怎能怠慢?”公子不仅人俊,连嗓音都浑厚低沉富有磁,仿佛沉淀千年的墨玉,纯净,又玄暗。

  “是,公子。”原来那个侍叫琮。她轻应一声,身形微晃,人已至眺景台临水一面。

  众人方惊觉,这个侍的功力,远远超越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

  这水是璧江流入城的一条支流,玉带河,终年平静无波,水面莹润白皙仿佛暖玉的光泽。但此时,竟有一个人蹲在水边——钓鱼!

  “梁公子,我家公子有请。”也不见什么动静,琮已经站在钓鱼者身边。众人再次吸气,惊叹。

  “你说请就请啊,我要跟着你上去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岂料钓鱼的家伙头一扭,继续盯着水面。琮也不说话,只静静候在一旁。

  “算了,少爷我今天心情好,放你们小鱼儿一条生路!我来也!”一翻身,他跃上了三楼。紧随其后,琮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沐,修养。”这是俊俏公子今天说的第二句话。原来,这个神经兮兮的钓鱼者竟是年轻的平远大将军,尚书府二少,梁沐!

  “煦,你还是惜字如金啊!”沐对俊俏公子的话不以为意,仍然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言多,必失。”被称作煦的俊俏公子淡淡道出他不多说话理由,简单得让人感到失望。

  “那,你找我什么事?”敛去不正经的笑容,沐换上严肃的表情。

  “没事。”

  一瞬间,琮的身影显得特别高大,因为,其他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跌倒了!沐很干脆的摔到桌肚下,靠边的小二哥手里的茶水——都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直接掉到楼下(幸好那边是玉带河,不会砸到人。),酒家外围观的众人前排听见那句话的倒下了,后排没听见的被撞站立不稳也跟着四脚朝天……根据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大街人顷刻摔了个干干净净……不对,除了两个靠边站着的专注于手头小吃的“淑”。

  “秋梧,这个叫什么啊?”

  “,你平时不是记得很快的吗?今天怎么什么都要问……这个叫拂露串。”

  “秋梧……”看到秋梧不解的模样,亦然抿起嘴,嘴角向上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其实这些东西的名字我都知道的,只是我很少有机会出来啊,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好想说话,说好多好多话,是我太兴奋了,太兴奋了而已。”

  “害我还以为你变笨了呢……”

  “怎么可能!”

  “嘻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向繁华的最中心走去,丝毫没注意到前方所有的人背朝黄土面朝天。

  沐爬起来,四下一望,干笑两声:“嘿嘿,嘿嘿……你的杀伤力,够可以的……”

  煦没理他,只轻轻一挥手。琮身后跟来了一个人。

  “瑄……瑄娘?!”沐瞪大了眼,满脸不可思议,眼珠子不停的在煦和瑄娘身上转着圈。

  “公子怎么那么久才唤奴家呀,奴家可是等急了呢。”瑄娘甜腻的嗓音在整个三楼回荡,楼下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人又倒下一大片。

  难以置信还是写了沐满脸,这两个月来他每天都亲自去琬阁递名帖,他不愿以衔吓人,名帖上只有隽秀的“梁沐”二字,他亲手所书。但瑄娘似乎从未上眼,总是叫丫头把名帖直接丢出去,看都不看。梁沐每回灰头土脸的从琬阁出来,烟雨楼的鸨母嬷嬷都会很识相的叫一个姑娘陪他,他也不拒绝,但进了房间就喝酒,碰也不碰姑娘一下,临走,总会留下数倍于实际费用的银两。时间一长,鸨母和这里绝大多数姑娘都认识了这个英俊的奇怪公子,也有不少姑娘为他所倾倒。毕竟,梁沐也是个英气逼人型的。

  “公子,那位爷是谁呀?”瑄娘在煦旁边的位置坐下,软软的偎在煦身上,仿佛没有骨头。煦也不在意,任她靠着,淡淡的冲着沐道:“难道你没有成功过?”语气虽是冷的,嘴角的笑意已经逸出。

  “难道……梁沐就是公子您?”瑄娘想到了两个月来每天被扔出去的名帖。

  “没错。”煦帮梁沐做出回答,同时伸手搂住瑄娘的肩膀。因为梁沐的脸现在黑得发亮,他没听见。

  “煦你别幸灾乐!”沐有些着恼,不是因为两人亲密的动作,而是对接近瑄娘失败的些微不甘。毕竟当初,接近瑄娘为的就是他们家族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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