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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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悄悄地来临。

    左雷躺在帐外的草地上,看着拴在远处的雪霁神驹,回想起临别前,云戬拍打着马头,嘱托它“把我的兄弟和女人带出雪国”,心头一阵阵抽搐,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云戬。

    “啪!”他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干吗打自己呀,无能的人才打自己。来,我有办法帮你!”美丽骑在马上对他笑,圆圆的脸很可爱。

    “你有什么办法?”

    “跟我来就告诉你!”她神秘地眨眨眼。

    左雷很怀疑她的话,但是也别无他法。他回帐看了看茗雪,帮她加了层被子,然后抱着一丝希望,跟着美丽走了。

    帐门没有关好,冷风丝丝钻入帐内。

    茗雪冻得瑟瑟发抖。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追云戬。他一直走、一直走,并不回头。最后到一座冰山顶上,他回头笑了笑,突然不见了。她焦急地在山尖上奔跑着,赤着脚寻找,可是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冰刀一样的冷风,一阵阵削在她的身上,很冷,很冷。

    “冷……冷……”她喃喃道,“云戬,云戬,你在哪里?我好冷!”

    一阵冷风席卷积雪而来,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雪散了,云戬模糊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我不是在这里吗?公主,我没有离开你!”

    “云戬!”她想奔向他,可是身体似乎被冻住,怎么也迈不动脚步。

    她哭了:“云戬……我冷……动不了,你能……抱一抱我吗?”

    他张开双臂,把她揽入怀中。

    她幸福地笑了,可还是很冷。

    “还是很冷……云戬,我要冻死了!好冷……”

    “不,你不会死!”他的身体颤了下。然后,他的脸红了,一挥手扯下了他自己的战袍。再然后,他的脸更红了,她看到,他健美的胸肌在剧烈地起伏,像一面温暖的墙,包围了她。她有些羞涩,红着脸不敢看他,感觉到他的唇就在自己的脸侧,呼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热气,吹得她浑身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还冷吗?”他轻声问。

    “冷……抱紧我!”

    “嗯!”有力的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一阵阵暖流从他的肌肤传到她的身上,像中午的太阳,烤得人暖洋洋的。终于她的身体融化了,能动了,视线也更清晰了,清晰得可以看见,他刚劲的身体上,有许许多多的伤痕。

    “怎么会这样?”她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受过伤,心里很怕,突然想看他的笑容。刚抬起脸,眼睛就被他的手蒙住了:“你累了,睡会儿吧!”

    “不,云戬,我想看你。我刚才没看清,觉得你的脸很模糊!”

    “听话,我要离开了!你要乖,好好睡觉,明天我再来看你。你会相信我,等我来,对吗?”

    “我……”

    这时远处传来雪霁的嘶鸣,像是在召唤他。他猛然推开她,不顾她的惊讶,抓起他的白袍就消失了,像阵一掠而过的风雪。

    “云戬!”突然她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叛乱,想起了他的死,疯了一样追向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白白的背影,急得手心一阵阵的冒冷汗,呼喊着“云戬……云戬……”,猛然坐了起来。

    左雷掀开帐帘闯进来,穿着白色的睡衫,脸上露出惊喜:“公主,你醒了!”

    “左雷,快追云戬!”她看看四周,很陌生的环境。

    “公主,你在说什么啊?将军他不是……”左雷神情很夸张,东张西望地向两边看,似在找寻谁的身影一样,傻头傻脸地问她,“难道他没死吗?”

    他的反应很奇怪,茗雪隐隐感到了什么,思考了片刻,蓦地沉下脸来:“左雷,我问你,云戬是你什么人?”

    “头领!”

    “还有呢?”

    “兄弟!”

    “好!”她努力撑住虚弱得要倒的身体,怒视着他,“兄弟妻不可欺,你对着云戬的在天之灵说,你能做到吗?”

    “我……”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忽然跪在了她的身前,“公主,你想要对左雷说什么?”

    “你昨晚是不是冒充云戬,抱了我?”

    左雷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哼,问问你自己的演技吧!我一醒你就进来了,我让你去追云戬,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有,当时你根本没有看一眼门口,分明是断定了除你之外没有人出入门口,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很夸张地在屋子里寻找,做出来好像相信云戬出现过的样子,这不是前后矛盾吗?你……”她抵不过久病的虚弱,忽然向前栽了一下。

    左雷当即上来扶住了她:“公主,别动气!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可你就是冒犯了我!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无法原谅他的行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可是他真的不该这样做。怎么可以在她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冒充她的云戬?云戬是独一无二的,是她心中的一块圣地。他抱她已是不敬,更不该以云戬的名义抱她。事实上,云戬活着的时候,还没有机会赤身裸体地抱一抱她。

    一滴泪,滑落脸庞。

    左雷帮她擦泪:“别哭,虽然是我抱了你,可的的确确是将军救了你!他没死,他真的没死,他……活在你我的心里。”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一把抓住了他帮她擦泪的手:“你竟敢摘下我的面具?”

    “呃!”他这才想起,还没来得及把摘下了面具的事告诉她。想必是平时脸上少有感觉,所以他才一帮她擦泪,她便察觉了异样。这下惨了,刚刚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呢,又来一桩,罪上加罪,公主怕是要一耳光扇过来了吧?扇就扇吧,只要她能好起来,别说是扇他的耳光,就是赐他一刀又怎么样?挨一刀的滋味也比对不起兄弟的滋味好受。若是她死了,那自己真的是没有面目去阴间见将军呀。

    他这里东想西想,等着挨骂,茗雪却冷静了下来。

    面具被摘了,从离开雪国的日子推算,现在应该还不到月圆的日子。虽说还不知道昏迷了几天,可按人的身体极限来讲,如此昏睡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充其量也超不过十天,那么就到不了月圆之日。而自己的真面目,只有在月圆时刻才会呈现,否则的话,任何人眼中的她,都是一个奇丑无比的怪物。谁愿意抱着一个丑八怪睡觉?更别说是煞费苦心地冒充别人来抱着!所以左雷,他绝不是冒犯她,应该是有苦衷的。

    “傻跪着干什么?扶我躺下吧,把我昏睡时发生的事,讲给我听!”她的声音和气许多。

    他很诧异她这迅速的变化:“公主,你不恼小人私揭面具之事了吗?”

    “我可没说!以后你要学会藏住心事,不要别人没说,你自己就把心事都掏了出来!跟了云戬这么久,怎么就学不会他的城府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生死一线间而微笑从容,男人当如是。”她带嗔带训地倒在枕上,声音却是温柔好听的。

    左雷重新得到了公主的信任,高兴非常,连连称道:“是,是,公主所言极是!不过要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责备、教导小人!”便冲出去请人为茗雪拿吃的。再回来时,他拿来了牧民们常备的干饼子和奶酒,叫醒闭眼休息的茗雪,一边督促她吃东西,一边把郎中的话以及他冒充云戬的前后经过告诉了她。

    原来,美丽把他叫走后,送给他一种迷心香,告诉他说,闻了这种香的人,在睡觉时会梦到心里想的事和人,让他回去给“天草”点上这种香,说不定她能梦到父母亲又活了,从而康复起来。他听了心中暗喜,虽说“天草是为了父母的去世心伤而病的”是一个谎言,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种香真有那般神奇的功效,兴许就能让公主梦到将军没死,兴许就能让公主醒过来。

    半夜里,他真的听到公主说话了,她不停地说冷,不停地念着云戬的名字,于是他在情急之下,就冒充云戬,抱了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