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湖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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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小良走出房门,见那掌柜与那伙计正眼巴巴的瞧这边,于是招了招手示意掌柜过来,那掌柜连忙走到近前,关心问道:“小哥,怎么样?那人怎么样了?”

    古小良笑道:“没事,还活着哪,挺精神的。.”说完还揉了揉手腕,心道:“没精神手上怎么还那么大力?”

    掌柜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现在怎么办?小店可不能惹上人命官司。”掌柜还是有点担心。

    古小良安慰道:“放心吧,那人伤虽然重,应该不至于轻易死掉。”心里对能伤慕容公子的恶冲还是很有信心。

    古小良接道:“你赶快到外面找个郎中过来瞧瞧,那人的伤不能再拖了,晚了可能真要出问题。”

    掌柜忙应道:“好,我这就去找郎中。”说完转身欲走。

    古小良忙道:“慢着。”

    掌柜停下来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古小良想了想道:“你找郎中的时候,就说家里有人伤风着凉,其他的就不要多说。”

    古小良突然想起那恶冲好怕别人发现他,故有这么一说。

    掌柜的眼珠转了转,随即明白了古小良话中意思,忙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可不是么,一个开客栈的掌柜,阅人无数,连这都弄不明白那真是白混了。

    古小良等那掌柜匆匆出去,自己转身回道恶冲房间,顺便把那张三叫上,吩咐他清理一下房间。

    张三见这少年安全出来,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恶冲躺在房里,听到古小良与那掌柜的对话,见他进来,眼中微露感激的瞧了古小良一眼。

    古小良搬了个圆凳放在床边坐下,轻轻安慰恶冲道:“等会儿郎中就来了,恶、、、大,冲、、、大哥,我都跟掌柜说好了,他不会乱说话。”

    古小良差点把“恶大哥”喊出口,又觉不妥,连忙改口。

    心道:“这姓也太过奇怪,居然还有“恶”这个姓,当真不好称呼。”

    恶冲点了点头,微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心中微感紧张,这恶冲防备心理颇重。

    古小良笑道:“那日在酒楼上,我听见慕容公子这么叫你来着,还称你是什么‘红斑刀客’。”

    恶冲心道原来如此,暗松了一口气。

    古小良想的却是,这称呼倒也贴切,正好和那脸上的红斑相配。

    恶冲这会儿身体相当虚弱,有点迷糊,也没什么精神说话,古小良倒也识趣,不再打扰恶冲,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恶冲。

    那张三收拾好屋子出去不久,那掌柜就带着郎中走了进来,古小良见郎中来了,连忙起身让座。

    郎中仔细替恶冲检查了下伤口,然后叫掌柜去准备点热水与干净毛巾。掌柜赶忙出去吩咐伙计将所需事物安排进来。

    随后郎中打开所携药箱,从里面有掏出些瓶瓶罐罐,又从小瓷瓶里面倒了些粉末到那罐里,对上水,将粉末调和成黏土状。

    古小良看着郎中忙和着,关切的问道:“郎中先生,我大哥的伤没什么事吧?能治好吗?”一脸的担忧。

    郎中微微摇头道:“这些伤拖得太久,伤口发炎化脓,再加上伤后饮酒,引发邪气浸入体内,现在只有先将脓血清除,再涂上我这去炎消毒的药膏,治这外伤应该问题不大,只是这体内邪毒、、、。”

    说到这里,郎中颇为踌躇,看表情,这恶冲的伤还真有点棘手。

    古小良急道:“体内什么呀?我冲大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这可怎么才好。”

    古小良听不懂郎中的话,只知道恶冲的伤比想象的还严重,不由有点着急。

    郎中安慰道:“小哥也不要着急,等下我把他外伤处理好,再开个去热的方子,先把他的热毒退了,你这位大哥体质颇好,调养调养应该不会有大碍。”

    古小良听得郎中这番话,稍觉安心,松了口气。

    恶冲看在眼里,心中好生感动,古小良无意间的真情流露,让这冷酷的恶冲心中一阵温暖。

    恶冲没想到,这只见过他一面的少年,对他会如此担心。只是他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感情,要不然,连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恶客都忍不住想出声安慰这少年,那声“冲大哥”,真是叫到他心窝子去了,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何曾听过这么舒心的称唤。

    古小良更是想不到恶冲此刻心中的想法,如果他知道恶冲在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名声,哪会这么关心着急,更不要说为他找郎中疗伤,只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人武功高强,把他崇拜的世家公子都能伤着,心中对这人的佩服之心,慢慢转换成关心。

    这恶冲在伤病之中,想凶恶也凶不起来,在他眼里,恶冲现在是弱者,是需要照顾的人,能在这陌生的徐州城碰见认识的人,古小良天生善良的心性不由自主的早把这恶冲当成自己人了。

    也该这‘红斑刀客’命不该绝。

    经过古小良几日来的悉心照顾,恶冲身体慢慢好转,外伤的脓血已清理干净,伤口开始愈合,体内邪毒也慢慢的散去,恶冲内力深厚,身子基本上已好得七七八八。

    只是古小良这几日花钱如流水,为了让恶冲身体尽快好转,听从郎中的吩咐,买了些名贵补药给他补着,现在身上还剩不足五两银子,实在是肉痛得紧。

    这天古小良又抱着莹莹来到恶冲房中,这莹莹起初还很害怕恶冲,但几日相处下来,也就不害怕了,时不时还缠着恶冲陪她玩耍,她最喜欢恶冲将她抛在半空中,当她尖叫着从空中跌落时,恶冲又轻轻把她接住。

    这可是有讲究的,每次莹莹离恶冲手掌半尺距离时,恶冲就将发出内力化成气,那莹莹快落到手中时就觉得轻飘飘的如落云端,又刺激又好玩。

    只是这样使用太耗损内力,何况伤还未好,抛得几次,恶冲心中就会大呼顶不住。

    这恶人做梦都不会想道他杀人制敌的内力会用在逗小孩子玩吧,谁叫这小小美女那么招人疼呢。

    莹莹一进屋子就去摸恶冲脸上的红斑,这小家伙对这红斑是摸上瘾了,又摸又擦的,就是怎么也擦不掉,这已经是莹莹的习惯动作,不让摸,眼泪马上就会在眼眶中打转,恶冲每次拿莹莹都没办法,这会儿也只得忍着,苦着一张脸让莹莹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的红斑胡乱比划着。

    古小良都觉得好笑,想那恶冲平时一脸凶像,谁说他一句都要拔刀相向,更何况莹莹在他脸上放肆。

    古小良对着恶冲笑道:“冲大哥,你别把莹莹给宠坏了。”

    恶冲摇了摇手道:“不碍事,小家伙喜欢,让她玩,不然这小家伙又要哭了。”

    这句话如果让江湖上的人听见,只怕打死都不相信,大名鼎鼎的‘红斑刀客’恶冲居然会这么在乎一个小女孩哭不哭。

    如果再看见莹莹摸他红斑这一幕,只怕就要当场吐血而亡了。

    古小良对着莹莹道:“好了,莹莹乖,别跟冲大哥胡闹了。”

    莹莹倒是听话,立时住手,奶声奶气道:“小哥哥,莹莹怎么老是擦不掉冲大叔的红斑啊,莹莹想帮冲大叔擦掉嘛,擦掉冲大叔就好看了,就不丑了。”

    这句话要在以前,莹莹只怕死了不下百次,要知道,死在恶冲手中三成的人,都是因为说他丑,恶冲是很忌讳哪个在他面前冒这种杂音的。

    只可惜现在的莹莹已经成了恶冲的心肝宝贝,恶冲是永远也下不了这个杀手了,至少对莹莹是这样。

    古小良阻止道:“莹莹不准瞎说,不然冲大哥生气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古小良还是有点担心,这恶冲发起火来可不是好玩的,他可是亲眼瞧见这恶冲连慕容公子的帐都不买。

    只恶冲忙道:“没关系,兄弟,咱不生气,小家伙没说错。”

    莹莹接口娇声道:“冲大叔才不会生莹莹气呢,冲大叔最疼莹莹了,是不是啊,冲大叔。”

    仰着小脸望着恶冲,那样儿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恶冲挤出一丝笑脸道:“那是当然,冲大叔永远都不生莹莹气的,谁敢惹莹莹生气,冲大叔将他头扭下来给莹莹当板凳坐。”

    这话恶冲估计是办得到的,只是他那笑脸是要多丑有多丑。

    这几日与莹莹、古小良在一起,几十年没笑过的脸都汇集在这几天了,只可惜他实在是不会笑,笑比哭还难看。

    古小良笑道:“莹莹教了你多少回了,要你跟着我叫冲大哥,你偏要叫冲大叔,要不你也改口叫我小叔叔。”

    莹莹撇了撇嘴道:“我才不叫你小叔叔呢,冲大叔比你大那么多,小哥哥也应该叫冲大叔啊。”

    古小良忙道:“那不行,你叫冲大叔,我叫冲大哥,这不是乱了辈分吗,你还是改口叫我小叔叔吧,我可是认的大哥。”

    “我就不嘛,你是我小哥哥,永远都是我小哥哥,我就不改,偏不改。”莹莹说着说着,小嘴一撇,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古小良有点郁闷,好不容易认了个武功高强的大哥,他可不想因为莹莹而矮了辈分。

    这小子以前听刘正的江湖故事听多了,也想学着象故事中那样,结识朋友,平辈论交,虽然恶冲年到四十,古小良还是觉得叫他大哥要舒服点,豪气点。

    “好了好了,各叫各的,莹莹不哭,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恶冲见莹莹要哭,连忙哄道,一脸的疼惜,只是那样子确实不敢恭维。

    莹莹见古小良脸色不郁,走到古小良身边,可怜巴巴的道:“小哥哥别生气了,我以后就跟着叫冲大哥好不好,莹莹听小哥哥的话。”

    说完,转头对着恶冲甜甜的叫了一声:“冲大哥。”

    恶冲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他还没弄懂古小良为什么不高兴莹莹叫自己冲大叔,他是无所谓,却哪知古小良心里幼稚的想法。

    古小良见莹莹如次乖巧,郁闷顿消,忍不住抱起莹莹香了一口,莹莹象小猫咪一样小脸蛋贴着古小良的脸,轻轻摩擦着,那样儿让人爱煞,疼煞。

    恶人恶冲看着莹莹那乖巧样,恨不得自己的脸长到古小良脸上去,羡慕得要命。

    古小良与莹莹腻歪了一了会儿,见恶冲一人傻楞楞的坐在那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问道:“冲大哥,现在你身子没什么不适不吧。”

    恶冲将内力暗暗运行了一周天,道:“还好,没什么大碍了,差不多好全了。”

    古小良喜道:“那就好,小弟也就放心了,我和莹莹也可以放心离开。”

    恶冲一愣道:“怎么?你们就要走了?”

    古小良点了点头道:“是啊,既然冲大哥伤已经好了,我和莹莹就准备上路了。”

    恶冲道:“对了,这几日我也没问兄弟,你们准备到哪去。”

    古小良答道:“我们到洛阳,我想尽快把莹莹带到她爹身边。”

    恶冲点头道:“洛阳离这里还有千里之遥,是得赶快走了,雇辆马车吧,还能在除夕之前赶到。”

    古小良苦笑道:“除夕之前可能是办不到了。”

    恶冲不解道:“此话怎讲?”

    古小良不好意思道:“小弟囊中羞涩,没什么银两了。”

    心道:“冲大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饭都快吃不起了,哪还有钱坐马车。”

    这小子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重操旧业,干些偷鸡摸狗之事,怎么也不能让莹莹饿着,更何况手上还有“飞刀屠犬”的绝活,“飞刀宰鸡”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嗨!那有什么问题,不就是银两嘛,小菜一碟,大哥有的是。”

    恶冲心中有点感动,平日里,见这小子经常买些名贵药材给自己补身体,还当他银两颇多,也没打算还他,以免得伤了这小子的情意。

    古小良确实没想过让恶冲还情,他现在跟恶冲讲的是江湖义气,既然想当好汉,就算是自己饿肚子,也得打肿脸充胖子,虽然有时候给恶冲买药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肉痛。

    只听恶冲又道:“你大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花,兄弟没钱了,当然是用大哥的。”

    古小良忙道:“那怎么行,哪能用冲大哥的钱。”

    心道:“这江湖好汉怎么都得做下去,刘正大哥常讲的施恩不图报,这可是江湖上讲究的美德。”

    恶冲不满道:“兄弟,你还跟大哥还这么见外?

    古小良忙道:“冲大哥,小弟不是那意思,你现在还有伤,比我需要银子,那些补药都很贵的,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恶冲板着脸道:“那点破药你大哥还买得起,你不用大哥的钱是不是看不起大哥,嫌大哥钱脏?”

    这恶冲的钱确是不干净,都是干些黑吃黑的勾当弄到手的,但恶冲哪里知道古小良根本就不清楚他的老底。

    古小良见恶冲真的有点生气,忙道:“小弟怎敢看不起大哥,既然大哥这么说了,就依着大哥的意思办吧。”心里也不敢再坚持当什么江湖好汉了。

    恶冲勉强的笑了笑道:“这还差不多,这才是好兄弟。”

    说完从怀里掏出个锦囊,哗拉拉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几个银锭子,几十片金叶子,还有七八颗龙眼大小的珠子,一时之间,桌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古小良眼都瞪大了,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这相貌丑陋的恶冲这么富有,当真看不出。

    只听恶冲又道:“全拿去,兄弟全拿去用。”语气甚是豪迈。

    古小良结结巴巴道:“全、、、全给、、、给我?”有点不相信。

    恶冲满不在乎道:“那还有假,这些全是兄弟的了。”

    古小良忙道:“那怎么成,全给我了大哥怎么办,不行,我只要能到洛阳的钱就够了。”这小子倒是不贪。

    恶冲摇了摇头道:“大哥还有,这点钱算不了什么,你们路途还遥远,路上吃好喝好,别亏着莹莹。”

    顿了顿又不满道:“没钱了又不早说,硬撑什么?兄弟你我不担心,就担心莹莹跟着你受罪。”

    古小良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小弟还真没想到这层。”

    “要不冲大哥跟我们一起到洛阳?这钱小弟也不拿了,路上就由大哥来照应我和莹莹。”古小良说完一脸期盼的望着恶冲。

    恶冲心中一动,还真想和他二人到洛阳,这一生没有朋友孤独惯了的恶冲自从结识了古小良与莹莹,大觉人生有趣多了,一时听到他们要离开还当真舍不得,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在江湖上仇家太多,和这二小走在一起,危险实在是太大,把他们连累可不大好。

    当下摇了摇头道:“大哥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和兄弟一路。”

    古小良一脸的失望道:“冲大哥既然有事,小弟也就不勉强了,只是小弟想大哥时,怎样才能见到大哥。”语气间真情流露。

    恶冲大为感动,轻声道:“有缘自会相见,大哥相信你我兄弟还有见面的一天。”

    那双曾经冷酷的眼睛,竟然含着一层雾气。著名的‘黑榜’凶徒从这天起,不再是孤独一人,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牵挂。

    恶冲把桌上的东西收到锦囊后,交给古小良道:“兄弟,这个你收好,路上小心点,别露财,免得被贼人盯上。”

    说这话的时候恶冲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就是贼人他祖宗。

    古小良恭敬的接过,心潮澎湃,故事中的江湖豪爽与义气,真的发生到自己身上,古小良如在梦中,当再听到恶冲那句里面的珠子每颗价值两千两纹银的时候,差点没暴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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