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 最后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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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夜的追杀,华莱士身后跟随的士兵只剩下不到八千人,近十万人的满编集团军,两天时间,被屠杀九万余人,从多塔帝国到自由联邦的道路上,鲜血尸骨浇筑出一条凄美的黄泉路。

    前方出现一座山谷,华莱士灰头土脸的望着山谷入口,崎岖蜿蜒的道路延伸到视线难以触碰的深处,两旁峭壁刀削斧凿般笔挺。

    身后士兵已经快逼近身体极限,他们的武器铠甲早已丢弃,肿胀的双腿没有知觉的向前迈动,不少人两脚鲜血淋淋,血泡布满脚板,磨破踩爆后继续前进,每走一步,就是钻心剧痛,可是痛在这时却是最好的兴奋剂,会痛,就证明你还活着。

    无数同袍在漫长的逃亡路上,被激起了愤恨不甘的怒火,他们汇集成一队队无畏的冲锋队,带着彼此战士的尊严,逆袭而上,冲向紧随其后的英雄们。

    万米巨浪岂是一叶扁舟能抗衡,这些勇士往往连一句口号都没有喊出来,便化作春泥滋润大地。

    英雄们冷酷机械的屠杀手法,彻底将自由联邦士兵抵抗的**扼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确会逼的人玉石俱焚,可是鸡蛋无论多么勇敢,多么前仆后继,它们还是难以撼动一个石头。

    不过,请不要蔑视弱者的尊严,他们或许无法与尖牙利爪的英雄们对抗,但是生命会因为死亡而消逝,信念却在不屈中永存。

    “弟兄们!”

    仅存的一位部级军官看向走入山谷的华莱士,他已经不承认这个家伙是自己的长官,这座山谷根本就是一个死胡同,如果走进去,必然全军将会被那些怪物堵在里面,肆意屠杀。

    威廉一只眼睛被英雄快如奔雷的利箭射瞎,本应该贯脑而出的利箭因为已经走了很长的路,恰好在他的身体上发挥了最后的余热。

    当时威廉握紧插进眼窝的箭杆,猛然拔出,伴随一股飙射而出的热血,威廉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虽然剧痛刺激着威廉的神经,暴怒与愤恨使他几乎失去理智,不过英雄们好似机械的冰凉眼神,却很快帮他降温,跑,快跑,威廉就像其他士兵一样,连滚带爬的远离那些英雄。

    一路走来,他见到太多太多的弟兄再也无法忍受被追杀的惊恐,他们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迎头冲击尾随其后,戏耍着溃军的英雄们。

    结局都是一样,从来没有改变,就连让他们泛起一丁点希望的奇迹都没有出现。

    开始时,威廉为了让自己麻木的逃亡,不断的暗示自己,那些人的举动是自杀,没有意义,不要加入他们。

    可是当身边所有熟悉的面容都消失的时候,威廉才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昔日的战友,那些朝夕相处的面孔,还未告别已经消逝了,剩下独自一人感觉的那么的悲凉。

    失去托付性命相濡以沫的战友,对于一名老兵而言,比战败阵亡更加痛苦。

    战士的宿命是什么,威廉扪心自问,脑海中回想起亲密无间的三位战友,强尼,小霍斯,张随便。

    那一天他们刚刚与精灵结束一场残酷的遭遇战,惨胜的联邦士兵们在一片湖泊旁安营扎寨。

    “你们说战士的宿命是什么?”

    小胡子的强尼与张随便背靠背坐在地上,两人后仰着头搭在战友肩膀仰望星空。

    威廉大开大合躺在草地上,咀嚼口中草叶,小霍斯躺在一旁,头枕在威廉肚子上,目光深远的说到

    一阵沉默后,强尼有些忧伤的回答

    “十八从军七十回。”

    张随便接口道

    “是马革裹尸回吧。”

    “嗯。”

    强尼应声,接着说

    “战士最好的宿命便是征战一身然后战死沙场。”

    威廉有些不屑的说

    “说这种话的人一定无牵无挂。”

    小霍斯翻了个身,与威廉对视目光

    “不,他说的对。”

    “一场仗打赢了,还会有无数的战争等着你,如果侥幸未死,当你年纪大了,提不动武器,再回头看看那些年轻人纵横沙场,真的是煎熬,还不如在一场宏大的战役中,轰轰烈烈的战死。”

    强尼闷声说到

    “我们这种人,娶妻生子就是害别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命就丢了,留下孤儿寡母,那点抚恤金怎么活?”

    “所以啊,战士最后的宿命,就是寻找到值得战死的舞台。”

    脑中的回忆,戈然而至,威廉悲伤的望着后方,强尼被剧毒术士的毒液腐成一团脓水,小霍斯在半人马酋长脚下四分五裂,张随便凭空就被斩成两段,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回来。

    威廉的呼喊吸引了周围士兵麻木的目光,大家疑惑的看着威廉长官,脚步依然不停,向前方拖动。

    “停下脚步!弟兄们!他们就像饿狼,杀掉队的兄弟,难道你们还以为能逃脱?我们没有被杀光,只是因为是他们有意留下的玩具。”

    “看看你身边熟悉的战友,还有几位,醒醒吧,我们逃不掉了。”

    威廉的话,让周围的士兵顿了顿脚步,不过很快麻木的人群又继续向前,他们战斗的意志已经被清除,剩下的只有在逃亡中寻求的安全感。

    “如果要死,我也要带着战士的荣耀离开世界!联邦自由之枪的旗帜永不倒下!”

    举起军团战旗,威廉不再逃跑,他就像海中礁石,屹立在退败的溃兵中,迎风飘扬的战旗猎猎作响,仿佛回到了曾经的辉煌时刻。

    “拾起你们的勇气,不要做待宰的羔羊!”

    威廉嘶哑的叫喊声,显得那么无力,已经崩溃的士兵根本不理会他的鼓动,依旧向前移动。

    抢过一把武器,威廉已经不对这些丧失心智的士兵抱有幻想,勇气在这一刻填满他的胸膛,战旗被他背负在身后,用绳子紧紧捆绑。

    脚步沉重,威廉走向队伍后方。

    渐渐身边的士兵开始稀少,威廉显得那么形单影只,英雄们的笑骂声从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已经可以看见几个庞然大物的身躯。

    又紧了紧捆绑战旗的绳子,威廉横刀立马站立在道路正中。

    走出阴影的英雄们齐齐注视这个勇敢的军官,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

    “自由之枪!所向睥睨!”

    威廉发出怒吼,向三十多个英雄发动冲锋,黑暗游侠希尔瓦娜斯随意射出一箭,出膛利箭如同穿越空间,转眼就钉穿威廉的身体,把他带倒在地,甩出几米远。

    武器支撑身体半跪在地,威廉肺叶被射穿,血沫从口中涌出,呼吸困难。

    “自由之枪!所向睥睨!”

    脚步依旧壮烈,可身体却开始摇晃,威廉踉跄着再次冲向英雄们,死亡先知意念一动,白色能量球凭空出现,划出飘渺的轨迹轰击在威廉身体上,他抬手格挡这记轰向他头部的能量球,举起的左手炸成一团烂肉。

    英雄们脚步不停,依然漫不经心的向威廉走来。

    吐出大口鲜血,威廉身体已经失去平衡,摇摇欲坠,全凭捆绑在身后的旗杆支撑着身体。

    仰靠在后背的旗杆上,右手武器举起,指向走近的英雄们,风箱一样喘息的胸膛竭尽全力挤出一个声音。

    “自由之枪,所向睥睨!”

    大家没有再出手,只是与威廉擦肩而过,他就那样壮丽的举起武器,定格在高声呐喊的那一刻。

    剧烈运动后的人体如果死亡,僵硬的时间会非常快,威廉已经死了,在发出最后一声呐喊时,已经死了。自由之枪战旗,在威廉身后猎猎作响,一阵风吹来,战旗拉开身体,三把铁枪交叉矗立于一盏圆盾上,红色战旗迎风而展,慷慨激昂。

    那以死捍卫的荣耀,还没绽放就要凋谢了,请让我用鲜血来灌溉,这就是我最后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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