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郭偃走进来，用衣袖拂去浓郁的药味，趋步快行，来到晋献公面前：“老臣叩见君主。”
晋献公指着病榻旁的席位：“坐下。寡人有事求教。”“求教不敢当，臣知无不言。”郭偃施礼落座，把龟骨放到了案几上。
晋献公：“寡人的病一直不见好，披总管带着人，重礼去祭祀寡人一路经过的名山大川，这几天有些精神。奚齐还小，主持不了社稷。太卜，老爱卿，你要实话实说。”
郭偃神情严肃：“臣是带罪之人，不敢妄言。”晋献公摆摆手：“爱卿，过去的事就算了。您是太卜，官复原职，总算扯平。”
郭偃拱手为：“臣谢过君主。君主不计较，臣岂敢耿耿于怀。”礼晋献公一副神秘的样子，探身发问：“岁月不围饶人，这话不假。咱们有了岁数，话说多话少，没有什么忌讳。老爱卿，天地间可有神灵？”
郭偃庄重地：“信之则有，不信则无。”晋献公将身子向郭偃前移了移：“太卜信不信？”
郭偃：“臣官为太卜，掌占卜之职，以《周易》卦爻辞为准。君主，有些事不可不信，不可强信；又有些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晋献公点头，将身体移到郭偃的面前：“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戎是战争，咱不讲论。寡人祭祀山川，相信鬼神，鬼神怎么来的？”
“天地山川自有清浊之气，清者，神也；浊者，鬼也。”郭偃眼里闪出智者的光采，掷地有声。
晋献公：“与太卜交谈,大长见识，请太卜看看寡人的寿数如何？”寺人阿金进来，上前道：“君主点的应鲜果品，现在……”晋献公不高兴地挥手：“下去，没有寡人传唤，不得进来打扰。”寺人阿金无声地退了下去。
郭偃叹息地：“死生有命，不可强求。”晋献公的身子矮了下去：“寡人还能活有多少年？”
郭偃凝视着晋献公，没有言语。晋献公的身子前倾着，抓住狐偃的手,催促道：“说呀！”
郭偃的声音低了下去：“杏子黄了。”晋献公的手猛地一颤，声音急迫地追问道：“是哪年？”
郭偃紧盯着晋献公的神色，缓缓道：“今年。”晋献公挺直身子，怒喝道：“什么杏熟了，鬼话。”
郭偃平静道：“臣实话实说，君主肝火太盛，喝不上新麦粥。”晋献公抓起案几上的龟骨狠狠地扔出去，龟骨撞到青铜鼎上，发出轰然响声。
窗外，云漫了上来，天地间一片昏暗。刺眼的闪电亮过，响雷在宫殿上轰鸣滚过，大雨倾盆而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