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披紧走几步，与沉脸不作声的荀息并肩而行，放缓语调道：“荀卿，你我何必呢？”
荀息气昂昂地：“下官有子孙，绝不了门户。回朝复命，据实而言，是杀是罚，认了。”
“我们一同奉命，一样无功，罪在同等，还是想个……”寺人披看着荀息的脸色，止住了话头。
“你我早该同舟共济。”荀息放慢脚步，与寺人披并肩。两人悄声商议着，走近了大殿。晋献公坐在大殿上，两旁有赵衰、先轸、魏?、东关五、梁五等诸多大臣。
寺人披、荀息趋步奔到晋献公面前，晋献公打量着，急急地问：“怎么样？可有所获？”
寺人披、荀息跪倒，叩头道：“臣等无能，有负君恩。”晋献公一愣：“兵马众多，竟然杀不了两个逆子？”
“臣不济，只斩下重耳的半片衣袖。”寺人披将半片衣袖举过头。寺人阿金接过来，捧给晋献公。
晋献公接过来，不瞧一眼，双手揉搓，卷成一团，用力扔过去：“寡人要的是人头，不是袖头。”寺人披拾起衣袖，揣进怀里。
晋献公的目光转向荀息，冷声道：“荀卿呢？”荀息：“臣不如披总管，兵马未到屈城，夷吾已经逃向了梁国。梁国与秦国为邻，秦国国势强盛，又有婚姻关系，臣不敢轻举妄动。”
晋献公大怒：“两个逆子，一个也没有伏罪，寡人怎么用兵各国？又怎么去参加诸侯盟会？捆下去，杀。”
寺人披、荀息同时叩头，高声呼冤：“君主，臣冤枉，臣无罪。”
晋献公一愣：“你们无罪？”荀息亢声道：“子不教，父之过。既然君主说重耳、夷吾不孝，臣有什么罪？”寺人披紧接着道：“臣不忠，君之错。重耳、夷吾擅离职守，臣当然无罪。”
“胡说，你们无罪，何人有罪？”晋献公拍案而起，手指着荀息、寺人披语塞，咳嗽着。
赵衰出班：“重耳、夷吾对抗君命，确实不该惩治臣下。”缓过气来的晋献公咻咻道：“不是他们有罪，难道真是寡人有过？”
赵衰：“臣不敢胡言。假如君主不令重耳、夷吾做蒲、屈城宰，假如他们在绛都，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东关五：“荒谬！哪来的那么假如。重耳、夷吾畏罪潜逃，这与筑城有什么干系？”
先轸站到东关五的面前：“两位公子去蒲邑、屈城，是你东关五启奏的，栾枝为这事退隐居山林，栾枝有远见。论过治罪，‘二五’是祸首。”
梁五：“无稽之谈。君主，重耳、夷吾逃奔它国，惶惶不可终日，就如丧家犬，没有站脚的地方，请君主宽心。”
晋献公站了起来，走到殿头，望着夕阳，阴沉着脸：“敢说重耳是丧家犬，你走了眼。晋国之事，败也重耳成也重耳。”
殿堂上轰响着“败也重耳成也重耳”的声音，群臣一片沉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