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和壶叔扯绳丈量着，在蒲城邑的郊野上做着标记。草叶滚动着水珠，浓重的晨露湿透了下衣。
壶叔直起腰，噘起嘴，拍了拍湿透的下衣：“湿乎乎的不好难受，竖头须躺在府里睡着大觉，舒服？蒲邑百姓也够牛的，躲在家中享清福，害得我们遭大罪。这活不是人干的。”
重耳：“你我不是人？”壶叔：“公子是人，大大的好人,天下难找的好人。我这嘴……”
重耳接言道：“不是人长的。”壶叔笑了：“公子好像钻进壶叔的肚子里。”
重耳：“狗肚子里装不住几两油，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你呀！为人耿直，做事不含糊，就是嘴碎，不能独挡一面。”壶叔搔着头：“怎么独挡一面？”
重耳解释道：“掌管地方，治理县邑。”壶叔连连摇手：“做不来，壶叔天生是给公子当下人的命。”
“公子早哇！”放牛的老牛打着招呼，急步过来。
重耳：“早，也没老人家起得早。”
“靠着公子,养了牛羊,换来了盐粮。这牛羊就是命根子，牛不吃夜草不壮，我出来放牛应该的，这活儿不是公子干的。”老牛来抢重耳手中的准绳。
壶叔看着重耳：“我说得没错吧！”
重耳：“人人都吃饭，要吃饭就得干。”老牛：“君子劳心，小民劳力。公子是君子，我们是小民。”
重耳笑道：“圣贤所言。”老牛：“我懂什么圣贤？遂仲说的。”
重耳一愣：“遂仲是谁？”老牛自豪地：“朋友。他常说春秋无义战，天下一片乱，避乱的去处就是到边荒县邑。遂仲见这里水草肥美，让我们养牲畜。我们没本钱，事情泡了汤。公子来了，这样做了，日子果真变好了。遂仲是个人物吧？”
壶叔不屑地：“是人物也不能跟公子比。”
老牛端详着重耳：“公子重瞳，帝舜重瞳，那是明君。”
壶叔嘲笑道：“说胖就喘，顺着杆子爬上来了，跟公子谈论明君圣贤。”
老牛：“放牛老汉懂啥？”壶叔嘲讽地：“遂仲说的。”老牛拍着胸脯，牛气十足地：“那当然。”
重耳：“有没有道理？”老牛高声地：“有哇！养了牛羊攒下粪，就可以种地开渠。公子做的就是遂仲说的，你们商量过？”
重耳摇头：“遂仲贤才，怎么不出仕朝廷？”
老牛：“他说晋国有内乱，乱中无忠臣。忠臣不仕贰主，做官弃主，不忠不贤，不如隐居田园。”
重耳：“遂仲，重耳要见他。”老牛：“见遂仲行，这活公子不能干。”
重耳笑了：“我这是先趟趟路。”
朝霞灿烂，红日跃出东方。
老牛兴奋地指着东方：“公子来了，太阳变圆了，公子就是蒲城的太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