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腿，杂乱的脚步，山戎的百姓扶老携幼奔逃着。人马围拢过来，步卒的刀戈逼过来，包围圈在缩小，聚在一起的山戎百姓。
壶叔紧握着刀：“我第一个动手，替我爷爷报仇，杀。”士兵举刀高喊：“报仇，杀。”义愤填膺，声震云天。这是讨还血债的时候，也是怨家宜结不能解的关键时刻。
夷吾催促道：“太子兄快下令！斩首级，割耳朵，报捷朝廷，大功就在眼前。”
端坐马背上的太子申生，嘴紧紧地抿着。
山戎男孩紧抱着身材高大老首领的腿：“爷爷，我喜欢放羊牧马。骑在马上，背靠着爷爷，吹着笛子，看着羊儿、马儿吃草，多有意思。”
老首领摇头叹道：“有意思又有啥用？死期到了，逃不掉，躲不过。”山戎男孩一挺胸膛：“爷爷，我是山戎男子汉，我不怕死。”
夷吾挥剑，一株小树拦腰斩断。
山戎男孩腰身挺直，脸无惧色：“爷爷，为什么杀来杀去的？”“华夏族，诸戎族，从老祖宗起就是砍砍杀杀。”老首领叹了一口气：“华夏诸戎，都有老人、妇女和孩子，我们杀孽太重，杀死了他们的亲人。”
山戎男孩的看着部落的男女老幼，天真地：“我没杀人，也没见过爷爷杀人，她们都没有杀人。”
山戎妇女紧紧地护着孩子，老首领摸着男孩的头：“你的个子没有爷爷的肩膀高，你小没杀人。爷爷年轻时勇猛出众，杀过很多人。”
山戎男孩：“爷爷。”老者爱抚地拍拍孙子的头，猛地推开。山戎男孩被惯力带动着，倒退着，跌坐地上。
山戎老首领几步奔过来，跪到太子申生的面前：“太子，我是山戎部落老首领，请你杀了我吧！替您无辜死去的子民报仇。一命还一命，我没有怨言。”
跳下马的夷吾握着剑，弹着剑刃，发出?人的响声。
“冤冤相报，何时是了。”老首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头碰地：“太子开恩，手下留情，放了孩子和妇女，他们没有罪。”
山戎男孩起身跑过来，抱住老首领：“爷爷老了杀不动人，我长大是男子汉，骑马杀人，抢你们的粮食，烧你们的城邑。放了爷爷，杀我吧！”
晋军将士：“杀！杀！”夷吾：“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杀！”
重耳坚定地：“不能杀。”夷吾愤愤地：“不杀，怎么能稳定军心，泄去民愤？不杀，咱们请命出征，哪来的业绩功勋？”
重耳凝视着太子：“人是重情的。山戎老首领为了族人，不顾惜自己，用生命呼唤着真情与融和。不能杀。”
“我们的人不能白死，太子心软下不了手，我先来。”夷吾挥剑，劈向山戎老首领，重耳马上纵身跳过去，举手架住夷吾的剑，挡在了山戎老首领的前面。重耳、夷吾怒目相向，两人僵持着。
壶叔跪倒在太子申生马前，悲声道：“我爷爷死在曲沃，是他们戎狄人砍死的。太子嗣君，请您做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太子申生的身上，太子申生犹疑着，沉默着。
重耳走至申生的面前，双膝跪下：“太子。华夏、诸戎，从西周杀到春秋，杀了几百年，死了多少人，并没有解决问题。我主张应该换个方式。民为邦本，不能再打下去，杀下去了。”
太子申生跳下马，左手拉起重耳，右手扶起山戎老首领：“老人家，你们都是我晋国子民。”
重耳喝道：“收起刀戈。”
将士们刀入鞘，戈落地，夷吾抽回剑，不满地瞪着重耳。山戎男孩的目光在夷吾、太子申生、重耳的身上游移着。
夷吾手攥着剑柄，愤愤地：“真的不杀。”
重耳庄重地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