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披上前：“君主，太子归来，有紧急军情……”晋献公挥手打断寺人披的话：“住嘴。穿孝服，来守灵。”
起风了，桃叶撞击，发出“簌簌”的响声。孝服在身的太子、重耳、夷吾，依次走了进来。太子申生几步奔到棺材前，哭拜在地：“儿臣不孝，母后。”重耳、夷吾紧跟过来，跪倒在地。
太子申生一抹眼泪，仰首道：“君父，戎兵……”
晋献公：“寡人不听。”重耳膝行几步：“君父，军情急迫，容不得……”
晋献公悲声道：“军情无情，寡人失去了姜，你们没了母后，苑林不许谈军情。百事孝为先，是孝子就在这儿跪着，看着长命灯。”
木棺前的青铜碗，灯火一跳一跳的。
寺人披上前：“荀息求见。”
晋献公喝道：“不见。”荀息大步闯进来，跪地道：“君不见臣，臣要见君。”
晋献公：“大胆。敢闯苑林，目无国母，撵出去。”
宫中侍卫奔过来，拽起荀息，向外拖去。被侍卫拖着的荀息，仰面向天，脚碰到树，勾住树，身子一挺坐起来，双手抱住树，高声道：“耿、霍、魏三国出兵，军情火烧眉毛。君主陪着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算不上对君夫人有情，那是荒怠国政。”
晋献公怒道：“辱骂君夫人，污陷寡人，两罪并一，打。”
武士涌上来，架起荀息。太子申生、重耳急忙上前，跪地求情：“君父，母后灵前不可动刑。”
晋献公森然地：“拖出去打，再面壁罚跪，让他给君夫人陪罪。传寡人口谕：谁敢闯苑林，惊扰君夫人，乱棒打出，绝不轻饶。”
“打不死的臣就是要说，君主沉于……” 荀息的声音渐去渐远。
“寡人心烦意乱，只想清静，清静。你们三个，好好守灵，做个表率，表率。”暴怒的晋献公发泄了一通，好像力气用尽，脚步蹒跚。寺人披快步过来，扶着晋献公走了。
风吹来，青铜灯的火苗摇晃着。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公子夷吾并排跪在了灵前。重耳棺前磕头道：“母后，恕儿臣不孝，人跪在棺前守灵，心却在苑林之外。母后是在晋军凯旋声中闭上眼睛的，看到晋国统一大业最辉煌时刻。”
太子申生喃喃地：“母后是幸福的，带着笑意离开的。”
重耳：“君父口谕，必将毁了晋国刚刚兴起的统一大业，母后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已经出现了。”
太子申生：“邦国多事，风雨飘摇。母后，儿臣恨不能分成两个人，一个尽孝守灵，一个驰骋疆场。”
夷吾嘲讽地：“又在显摆你们自己，疆场厮杀有战术，君主御臣有权术，没听说有分身术。”
“‘社稷事大，个人事小。’太子兄，重耳有话说。”重耳与太子申生的头挨到了一起低语着。夷吾直起身凑过去，重耳抬起了右手遮挡着，耳语着。
“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夷吾气冲冲地跪了下去。
“这里有我。”太子申生的目光四处睃巡着，重耳在灵前行三叩头大礼，起身，悄悄地退出。
“重耳走了，我干嘛跪着？”夷吾对太子嘀咕着。“母后，母后。”太子申生轻呼着，陷入了沉思中。
夷吾自觉没趣，猛地起身，带起一股风，灯碗里的火苗摇晃着。他四处看了看，用力?灭了灯火，甩袖走了，躲到了一边，拿起供品，放心地躺到草地上，有滋有味地嚼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