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公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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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姬所见到的这些人并不是姜请来参加公议会的。这些人是与神农氏相邻的部落的族人。因听说今天神农氏部召开商讨处置昌意的公议会,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因为来的人太多,来晚了的人挤不进部落里边,便都聚在部落外边。人们对发生的事情已听说了个大概,便各抒己见议论纷纷。总的来说,人们都同情老龟和姜的女儿少姬,指责昌意做事太疯狂。可等见到姬,人们却不敢说了。若姬是一个普通人,人们当然敢站在他面前数说昌意的不是。可这是曾打败过犬封人的姬呀,很厉害的,谁能惹得起?

    看到姬来了,马上有神农氏的族人迎上来。引着二人往部落中间的小广场上走去。当时人类还只能搭建很矮小的草房,人多了屋里便坐不下了,所以公议会就在部落中间的小广场上召开。等姬来到小广场,只见广场四周也站满了人,中间空出一块空地。空地中间立着一根直直的木杆。这木杆就是当年圣帝伏羲发明来计时之用的表木,这时人们管这木杆叫“日圭”。

    木杆下围坐着一圈人,姜和禺虢都在其中。这些人才是姜请来参加公议会的。看到姬来了,姜忙站起身迎上去道:“兄弟,你来了,快来坐。大家已经等你好久了。我来给你介绍介绍。今天来的可都是我们人类的精英啊!”不料姬却接着道:“恐怕不只是精英,全人类也都来了吧。”姜听了就是一愣,问道:“兄弟,这话从何说起?人类遍布天下,怎么可能同时聚到一起?”姬指着围在广场四周的众人道:“你瞧这阵势,就算人类没有全到,也到了十之八九了吧?”姜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道:“兄弟,你真会说笑。这些人不过是我神农氏相邻部落的族人。听说今天神农氏召开公议会,大家是来瞧热闹的。别说只这么点人,就是比这再多十倍,也不够我们人类的十分之一。”姬一听这些人不是姜召来对付自己的,心这才放下,随着姜来到广场中央。

    姜先指着那圈人中一个粗壮的汉子,对姬道:“来来来,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名雍父,天生力大无穷。更难得是生就一副热心肠,最好帮人排忧解难。”姬向雍父望去,只见雍父圆圆的脑袋,五大三粗,满脸的胡须。但眼光十分明亮,一望便知是一个十分豪爽的汉子。雍父听姜说到自己,忙站起身向着众人施了一礼。接着,姜又指着一位面相十分和善的男子道:“这位名苍颉。别看这位仁兄生的文文弱弱,却心思灵巧。飞禽走兽只画几画就能勾勒的惟妙惟肖。更奇的是他将几幅画画在一起,你便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兄弟,你若见到也一定会赞叹的!”

    姬向那苍颉望去。一望之下心里不由的一颤,暗道:“这人的神情怎么和我嚣儿这般相似?”可细看那苍颉的容貌与玄嚣显然不同。双眼之下各有一块黑记,好象又是一对眼睛。猛一看,别人还以为这苍颉生了四只眼睛呢。回想起长子出走,小儿子又面临被人问罪,姬心里一阵难过。若在平时,听姜把苍颉的画夸的神乎其神,姬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下才信。可这时姬心里想着两个儿子,什么心情也没了。只和苍颉相对施了一礼,便走了过去。

    接着姜又指着苍颉身边的一人道:“这位名叫伶伦,对音律最为精通。无论是祖婆女娲传下的笙簧,还是在下新制出的瑶琴。到了伶伦先生手里都能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而且曲调悠扬,令人心驰神往,实在是妙不可言哪!”姜的话音未落,人群中已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姬向那伶伦望去,也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伶伦的衣服上缀了许多颜色艳丽的羽毛。远远望去花花绿绿的甚是滑稽。当时人类的服饰还很简单,仅能遮蔽身体而已。女性常把一些艳丽或明亮的东西带在身上作装饰,而男子的穿着一般都很素朴。今天一见一个男子装饰的比女子还艳丽,人们怎么能不笑呢?这伶伦却不以为意,仍然从容地坐在那里。

    接下来姜介绍的人物也个个有过人之处。有善于预测天气变化的容成,有善于用药草给人治病的岐伯,有手艺极巧的胡曹,以及用编织麻布的伯馀等。不过余下的这几个人都相貌平平,若非姜介绍,大家都看不出他们身怀异能。

    等到姜把来宾一一引见完毕,便站在众人当中朗声道:“各位,参会之人现已全部到齐,下面我们就可以举行公议了。在公议之前请先接受姜的谢意,感谢各位接受姜的邀请,不辞劳苦前来赴会。”说着,姜向众人深深一揖。众人一见纷纷起身还礼。那雍父道:“炎帝为我们人类四处奔波尚且不言辛苦。我等只来神农氏走一遭,哪敢说辛苦!“众人连声附和道:”正是,正是!炎帝尚且不说辛苦,我们这又算得什么?“

    姜接着道:“今日邀请各位前来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知晓。乃是因轩辕氏的昌意连伤老龟和小女少姬二命之事,想请各位作个公断。待会儿请各位一定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务必给此事一个公正的裁决。“那苍颉道:“炎帝所言极是,此事正需如此解决。这不只是要了结一桩公案,也是在为我们人类立下一个公理。”众人也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这是在为我们人类立公理,我等一定要竭尽全力,让这事有一个公正圆满的解决!”姜道:“各位能如此想,姜甚感欣慰。那么下面就请各位发表高见。”

    姜的话音刚落,风后立即站起身干咳了两声,道:“各位,在下先说两句。”原来姬和风后见今天来参会的人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均想需得抢先发言掌握主动,方能控制局面。让形势向有利于昌意的方向发展。

    于是风后抢先道:“各位,今日所议之事大家已然知晓。只因昌意一念之差,致使连丧少姬姑娘和老龟二命。这事说来的确骇人听闻,不论是谁听闻此事都不会无动于衷,一定认为对祸首应当严励惩处决不宽容。但是大家请不要忘记,昌意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对于孩子我们却不能要求他们行事完全象大人一样成熟。比方说孩子搬不动重物,我们不能责怪他无能,而应当明白他力有所不及。再比方说孩子不辨东西南北,我们不能责怪他蠢笨,而应当理解他智有所不及。而所有这些不足之处,我们只能耐心地教导培养,待其慢慢成熟。而不能因此就置孩子于死地。纵然孩子有过分之处,我们也只会教导多于惩处,不得已时稍加惩?,也是以教导为目的。我想在场的各位一定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我们既然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也应当这样对别人的孩子才不失为公正。刚才炎帝言道要对今日所议之事作一个公正裁决。在下不敢提议对昌意不作处?。在下只想提醒一下各位,各位在对昌意作出处?决定时请想一下自己的孩子。若是此事发生在各位的孩子身上,各位是否会作出这样的惩处。若是各位对自己的孩子也能这样惩处,那么我想这样的处罚一定公平之至。我们轩辕氏一定心甘情愿地接受,绝无二话!”

    风后作了这一番长篇大论后,会场上立刻变的鸦雀无声。本来今天讨论的事情事实清楚,是非一目了然,惩处昌意是必然的结果。今天来参会的众人心里都已经盘算好了,一但发言先批评一顿昌意的错误。然后再提议处罚就完事。可是风后的一番议论却要参会的人先看惩罚能否施加到自己孩子身上,然后再看能否施加到昌意身上。本来以昌意的罪行,再严厉的处罚也不为过。可要各人以这样的处罚对自己的孩子却都觉不忍。一时间众人都默默不语,竟无一人站起来发表意见。姬见了心里不由暗暗高兴,暗赞风后的办法高明。

    会场上沉寂了许久,雍父才开口道:“风后先生,我怎么总觉得你这话不对呢?你让我们在决定惩罚昌意前先想到自己的孩子。可我的孩子明明没有犯这样的错,你让我怎么去惩罚他呢?”风后狡黠地一笑,道:“雍父兄,话可不能这么讲。世事难料,焉知有一天你的孩子不会犯下什么过错。难道说我们酋长姬就想到他的儿子会犯这样的错吗?我只是让各位假设一下,如果是你们的孩子犯了这样的错该怎样处罚。却并不是说各位的孩子也犯了这样的错。”雍父苦笑道:“这可难了,我的孩子明明没有犯这样的错呀!而且我的孩子也不会犯这样的错!”风后笑道:“雍父兄这话说的未免太达了,怎么你的孩子就不会犯错?难道说只有你的孩子是好的,别人的孩子便不好吗?老汉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未见过如此自夸的人。”说罢,风后哈哈大笑起来。

    雍父见风后语带嘲讽,不由得勃然大怒。“腾”的一下站起来道:“你不要以为大家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无非是想说大家都有儿女,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勉得自己儿女犯了错不好逃避罪责。可我告诉你我一向对自己的儿女管教甚严,从不许他们做对不起别人的事。若是我的儿子做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早一棒子把他打死了,绝不会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言语中已毫不客气,显然在责备姬和风后明知不对却死不认错,还要狡辨。

    风后见雍父气势逼人,心里先有了几分胆怯,不敢再和雍父争论。呆了呆,轻声道:“雍父兄对子女管教严厉,在下不敢有异议。只是雍父兄要把自己犯错的子女打死,却不能要求天下的父母都学着做。”

    姬在一旁听雍父公然指责自己,心里十分恼火。可转念又想:“昌意的性命倒有一半是攥在这些人手里的,可不能和这些人闹僵。”于是忙站起身打圆场道:“雍父兄,雍父兄,莫生气,莫生气。风后先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孩子们年幼难勉犯错误。不过如果都象雍父兄这般严格管教子女,那自然是会少犯错误的。既然犯了错,加一些惩戒还是应该的,不过是不是考虑一下处罚的方式呢?一棒子打死也不太妥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