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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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莫然,应该说……我是一个人,妖界的异类。

    我的出生打破了妖界长久以来对人与妖的规定。人与妖可能生出纯净的血统,但是也可能生出半人半妖,而纯净的妖之间就只能生出纯血统的妖来,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我的出生却打破了这一不成文的规定。我的父母都是纯妖,我的四个兄长也是纯净的狐妖血统,只有我是变异,是个人类,虽然有着淡淡的妖气,但是依旧抹煞不了我是人类的事实。我是自妖界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在妖界诞生的人类。

    过去我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与别的妖不同,但是,今天我却明确的知道了,因为,今天是我去学堂的日子,一个,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日子,妖历一千九百八十六年,八月十四,八月十五的前一天。

    许多的小妖精都还没有完全成为人形,而我,完全是人形的我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大部分小妖的注意,但是,在他们确定我没有妖气的时候,他们的眼中便露出了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情绪,那是……鄙视。是的,他们绝对看不起人类,在妖精的世界中,人类只是食物而已。

    “小然?”三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一瞬间竟然他就已经在我的面前了。

    “三哥。”我抬头,努力的笑了一个,却不由的回想起今天所有的小妖对我的态度,转化为了苦笑。

    “谁欺负你了?!”三哥火爆的脾气顿时涨了起来,“谁敢欺负你?!”

    我从小到大都是家中的宝贝,我自从生下来四个哥哥便是人形,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生下来便是人形的我与别的妖精是不一样的。家人都很疼我,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与别的妖精的不同。在他们的心中,我只是他们的女儿和需要特爱的妹妹,这无关于我的血统。

    “没有的。”我踮起脚尖扯了扯他的火红色的头发,“你看,毛都竖起来了!”

    “一定有!”三哥叫道,“那些小妖,刚刚成形就敢欺负别个,以后还了得?!”

    “三哥!”我死死的扯住他的衣服,心下却舒服了点,“你也知道他们刚刚成人形,你对他们动手,不是要他们灭轮么!”灭轮,就是妖死后永远的消散,魂飞魄散,不再复活不再入轮回,是很恐怖的一种刑罚。

    “谁让他们欺负你?!小然,你是哥的宝贝,怎么能让别个欺负?不然大哥二哥不得揍昏我!”

    “三哥……”我眼看便要拖不住他了,但是如果任由他去,肯定会闯祸的!那样的话,即便爹爹是狐妖王,也不好办吧?

    “老三,你干什么呢?”

    抓着三哥的手立即的感受到了三哥由内而外的战栗,我抬头,看着不远处徐徐而来的大哥,放下心来。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三哥要这么的怕大哥,大哥明明很斯文,不是么?

    “老三,不是说让你接小然回家么?怎么?小然也拉不住你了?”大哥讲话向来是不急不慢的,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连我都听出来了。

    “可是,有人敢欺负小然!”三哥气呼呼的道。

    “哦?敢动我们家的小然?”大哥修长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眼睛中有着我不是很懂的神色,“谁呢?谁这么的大胆?难道他们的父母没有警告过他们么?不过不要紧的,小然,咱们还是先回家去吧,爹娘还有你二哥四哥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好啊!”我不由的长舒口气,三哥终于可以不用冲动了。

    回到家里,看着熟悉的摆设,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是家,只有家才有的安全感。家里有爹娘和四个兄长,是的这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如果……小然,你不想去学堂的话,娘也可以教你的。”

    “不用,我其实很喜欢去的。”我低头喝了口蜜茶,其实,去与不去,在家与在学堂都是一样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学会法术和变身,因为,我根本不会变身。

    “其实,在外面交朋友也好,小然你还没有自己的朋友呢。”爹爹微微一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很漂亮的发色。”

    四个哥哥都继承了爹爹的发色,火红的颜色,像极了一团火焰,然而只有三哥把这把火焰发挥到了极致,就连最小的四哥都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三哥就是容易冲动,并且他一冲动就会头脑发热的不知轻重,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娘的头发很长,发梢几乎已经要到达地面了,像是在身后披了一块银纱,是的,娘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非常的漂亮和难得也是她身份的代表,而我却继承了她的发色。

    “然然,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变身的,我们狐族向来不是以武力取胜的呢,关键,是在这里。”四哥微笑着敲敲自己的脑袋,“这里,才是我们的特长,他们,伤害不了你的。”四哥的犬牙尖尖的,小小的,很是帅气。

    “知道了。”我微微一笑,“爹,娘,我要去学堂,我是妖,我是堂堂正正的狐妖!我们狐族,是打不倒的!”

    “是我的女儿能说的话!”爹爹哈哈一笑,“我们狐妖王家,还怕谁不成?!”

    夕阳的光芒洒进来,我看着闪着金色光芒的屋子和所有的家人,为了他们,我也不能被别的妖精欺负!

    其实,妖精并不是妖。妖是妖,精是精,这是妖界所共知的。但是,如果要深究起来,精是妖的前身,但是,妖是一种容易忘本的生物,明明是精衍化来的,但是现在力量大了起来,便将精的等级降了一层。在妖界,拥有纯净血液的妖俗称为元妖,是力量最为强大的,而低一等的便是杂妖,然后是半妖,再下一层才是精,没有开化成精的兽类,最后是人类。但是矛盾的是,明明人类是他们最为不齿的生物,却还是要执意的幻化成为人形,多么的讽刺!

    也许是知道了自己的原形,所以,我很同情人类,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明明是妖,却又是人,或许,连父母都不知道原因吧……但是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去学堂了,那里有很多的古书籍,在那里,或许可以弄明白我自己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才是真正的开课,八月十五,第一个不在家的中秋。

    其实,开课与否,端看夫子的心态,夫子会根据每个学生不同的基础进行单独的授课,每个夫子都会挑选两到三个得自己心意的弟子,运气好的,甚至可以成为夫子的直系弟子,得到夫子的真传,但是,那种机遇真的是太小了。

    我没有丁点的法术基础,也不会变身,一切别的妖现在所具有的最基本的东西我都没有,所以,我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一位夫子选中,所以,当所有的夫子选定自己的弟子,而独独空下我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太大的失落。但是,说不伤心是假的,毕竟,我也是渴望有人可以教我的,即使,不是法术也好。

    “我似乎来晚了呢!”一个清爽的声音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远远射来的阳光,小亭子里顿时的仿佛暗了一层。

    “若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呢!第一天就迟到!”堂主冷冷的道。堂主堂主,学堂真正的主人,夫子的上司。

    “似乎睡过了一点儿……”身影闪了进来,一瞬间,屋子里银光大盛!

    我立即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可以睁开眼睛,一时间,屋子里仿佛就剩下了那袭白衣,银白似雪,我立即的想到了妈妈的长发,似乎,有点相同的感觉呢……

    “不是要挑么?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完了吧?有剩下的么?”细长的眼睛扫了一遍屋子里所有的小妖,但是,我却似乎看到他的视线在我的身上微微一顿。

    “你是例外,尽你挑。”堂主微微一笑,转声对其余的夫子道,“大家没意见吧。”是问语,却也是毫无疑问的定语。妖界,是以实力定高下的,法力不足,就只能忍受。

    “是么?”白衣的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我这么帅,怎么能抢人家的?”

    “好像……”堂主微微侧目,似乎是要询问周围的人。

    “我还没有夫子。”我上前一步,看向那名男子,“我就是那个唯一剩下的。”

    “你?”他眉毛轻轻的一挑,直直的看着我,却没有讲话,在估量我。

    我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我是狐王的女儿,难道还要怕他么?直视回去,微微的眯起双眼,眼前的男人形象一丝丝褪去,渐渐化为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只是额前有一抹红色的晶体,那是它的内丹?怎会在体外?原来……

    “是白狐呵……”我不由的轻轻的道,收回目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既然是等级这么高的白狐,怎么会不知道我不是纯妖的事情,我是人,他应该清楚,犹豫那么久,应该就是答案了吧。

    “好吧,都随自己的夫子去吧,只是,今天是听夫子们的要求,明天是公共课程,不许迟到!”堂主微微一笑。

    于是,众妖便随各自的夫子离开了,一时间,亭子里就剩下了我们三个。堂主,白衣人,我。

    堂主看了看白衣人,“下次可不能再迟到了。”声音冷的可以。

    “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实话没有错误,承认吧,你绝对没我帅。”白衣人也以相同的语调回应,但是脸上却噙着一抹笑容。

    “哼。”堂主一声冷哼,就那么的消失了!好高明的法术!那该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学会的。

    “总有你哭的一天……”白衣男子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亭子外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