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吹皱一池春水,浪惊掀卷开百姓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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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行了一日,祝冰环与周文娟找了家客栈歇息。这日,夜半醒来,祝冰环发现周文娟房间的碧绿的窗纸透出微弱的灯光,心下寻思:“周姑娘难道还没睡?”当下他穿好衣服,来到周文娟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周文娟美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左手扶着腰畔,右手艰难的握紧了门,她的脸上汗珠一点点发光。

    祝冰环见状不禁大吃一惊,关切的问道:“周姑娘,你怎么了?”

    周文娟慢慢扶着茶桌的边,移向床畔,嘴唇紧紧咬着,并不答言,祝冰环本想伸手帮忙又恐男女礼法之防,犹疑不决,忽见桌子上的花瓶禁不得桌子的摇动,摔了下来,周文娟伸手去接,虽接住,但花瓶中的水泼在地上,周文娟刚放好瓶子,忽觉腰间一痛,忙又伸手去扶茶桌,脚一移动,一滑,跌倒下来.祝冰环顾不得什么,伸手去扶.周文娟滑入他怀中,祝冰环从未与女子如此接近,心下一慌,忙推一下,只用手扶着她。周文娟脸上一红,勉强站直身子,来到床边坐下。

    祝冰环深深的眸子里满是关怀之情,问道:“周姑娘,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周文娟眼光一转,叹道:“谁叫我家小姐爱骑马,我每次都与她一道去效外跑马.上年一次,我不慎跌在马下,我就有了腰伤,近日劳累,引发旧疾.”

    祝冰环见她苦痛难耐,忙道:“我明早去请大夫,你先躺躺.”他边说着边将床上绣凤靠枕放好,将红缎被掀开,欲扶她上去休息.

    周文娟忙阻道:“祝少侠,别这样照顾我,我只是个侍女,这伤痛挺一下就过去了,大夫也不必去请了.”祝冰环心下着急,不肯急忙道:“这怎么行?你会拖出大病来的,你虽是侍女,但我从未将你看奴婢,让我照顾你吧.”

    周文娟似有泪光闪动,哽咽道:“我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养父母外,唯一对我好的就是你了.我这病是旧疾,因而我有药,才服了一粒.明日再服一粒,也就无妨了,不必去请大夫.”

    祝冰环见她执意不肯请大夫诊治也就罢了,但仍不放心,又来探问几次,见周文娟行走有些不便,便又在客栈住了几日.祝冰环便将师父的事尽与周文娟说了,周文娟便承诺一定助他找到师父,待周文娟好些,两人又走了好多日子,行程方近太原。

    终于又再起程,终于两人驰进太原境内.祝冰环心中暗暗高兴,终于快到悦柳山庄了,他不禁笑问周文娟:“悦柳山庄快到了吗?”

    周文娟精灵灵的眼光看着他,笑道:“我记得我们刚认识时,你是说你去过了的?”

    祝冰环愧而难当,强笑道:“那时我们初识,不敢相信,是试探于你,悦柳山庄我实是不识的.”周文娟诈做生气,道:“哦,你开始都认为我不是好人,在骗你了!!”

    祝冰环忙作揖道:“周姑娘别生气,我一时糊涂,我给你陪礼了.”周文娟带着笑,轻轻摇了摇手里的马鞭,娇喝道:“那你现在马上去给我买枣泥山药糕,那我就不怪你了.否则哼哼”祝冰环只好答承。

    他到四周的饭庄茶馆找寻,好不容易才买了两块枣泥山药糕回至原地,忽发现周文娟竟然不见了,只有一匹黑马似在等他.祝冰环一时呆了,绕着黑马转了几圈,突想起:“此马闻哨声,必知方向。”于是他翻身上马,却松缰缓行,突听一阵哨声至对面一高楼传来,马儿带着他来到楼前,门前一个店伙正招揽生意,见他来了,忙领他进门.

    祝冰环四下一望,见楼内人声喧闹,此处皆是一些纨绔子弟,正在举樽划拳,他迈步上楼,见楼上布置比楼下华丽得多,左边两席,一席看上去是地方世绅,一席便是戍边的将士兵士,而倚窗桌旁坐着一妙龄少女,正是周文娟.周文娟对面坐着一位形容猥锁的汉子,贼目四溜,目光猥靡,正盯着周文娟。

    祝冰环赶到桌旁,周文娟起身相迎,祝冰环将枣泥山药糕放在桌上,对她说道:“周姑娘,这下你不生气了吧.”周文娟微笑着打开包着山药糕的纸,用乌木筷拈了一块,尝了尝,笑道:“不错,不过这里没有位置了.你到邻桌坐吧.”祝冰环有些生气,他一指周文娟对面那个汉子,气道:“他是谁?”

    周文娟耸了耸肩,俏皮地道:“我怎么知道?我本来等累了,来这边喝点茶,不想我上楼来等你,这位老哥便一直坐在我对面,说让我跟他走一趟.”祝冰环心中着恼,对那大汉,喝问:“喂,你是什么人?”那大汉转向祝冰环,小眼睛对他扫视了一番,怒喝道:“老子是谁不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管.我问你,这女的是你的什么人?”

    祝冰环听他出言不逊,本想过去教训他,但师父的话又使他压住怒火,淡淡地道:“她是我朋友,你问她做什么?”那大汉奸笑道:“嘿,我让这小妮子跟我回去,怎么样?”说着伸手欲抓周文娟,祝冰环怒火上升,一招挡住那大汉的手,怒道:“不许你侮辱她,你要带她回去得先过我这一关。”

    那大汉目露凶光,立时站起,喝道:“好小子,敢玩硬的.好,老子陪你玩玩.”只见他拍了拍手,左边一席中几个士兵站了起来,手执佩刀,大步走了过来,把祝冰环和周文娟围了起来,另一席中几个士绅见要打仗,忙溜了下楼。

    祝冰环见状,知有不妙,忙将周文娟拉在身边,两人背靠背环视群敌,那大汉虎吼一喝,叫道:“上啊!”四周兵士一拥而上,两人攻向祝冰环,祝冰环一闪躲过一刀,左手掐住使刀那人脉门,向上一挡抵住上面砍下的一剑,左腿横扫,两兵士站立不住,趴在地上,祝冰环右手提起一条木椅扔了过去,正砸在两人身上,见周文娟宝剑挥动,力敌四人,遂跃上前来,手一扬,袖中四条金链弹出,每条链上扣枚铜钱啪啪击中四人的穴道,四人手脚无力,瘫倒在地.

    祝冰环对周文娟点首,道:“快走。”与周文娟从窗子跳下,落地时,周文娟一声唿哨,白马与黑马用力挣脱缰绳,飞奔而来.两人跨上马飞驰而去.

    楼上那大汉气急大声呼喝:“你们这些饭桶,还不起来追!”边说边伸手拍开那四个兵的穴道,另两个椅下之客也奋起,与那四兵一起追下楼去.那大汉也随之下楼,见那几个兵都在楼下发呆,远处根本瞧不见祝冰环与周文娟的影子,他怒得跳脚,气道:“我看你们能不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一个兵讨好对他道:“江提督,这天下哪有您办不到的事,明朝奏明天子,张榜缉拿,何愁逮不到他们?”那被称为江副将军的大汉眼光一转,拍了拍那个兵士,笑道:“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话分两边,祝冰环两人飞奔到敌人追不上的地方,他喘了一口气,道:“想不到那大汉竟是朝庭中人,看那几个兵士对他卖命的很,想来职位必然不小。”周文娟思考一会,建议道:“不如我们到悦柳山庄暂避一下。”祝冰环也无法,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两骑奔向东南方,不久就见眼前屹立着一座雄伟的山庄,两人驰到庄前,只见朱红大门上一匾,绿漆大字,“悦柳山庄”两人跳下了马,周文娟道:“我先去叫门,于妈耳朵不好不认得你。”她走到门前,扣了扣门上铜环,口中道:“于妈,娟儿回来了。”连唤了四五声,门才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探出半个身子,见了周文娟,昏花的眼睛亮了,道:“娟儿怎么才回来啊,小姐都急坏了。”

    周文娟指了指祝冰环,笑道:“这位是祝少侠,是来游览的。”祝冰环忙作揖道:“于妈您好,我是来找家师的,周姑娘,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周文娟机灵的一笑道:“你啊,反正什么都瞒着我,我已习惯了,我只是个又穷又丑的傻丫头,哪儿配你祝少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呢?”

    祝冰环满腹话憋在心里,说不出,只好道:“你难道叫我发誓,我从未将你做下人看待。”他近日与周文娟相处,深情已种,只是不好启齿罢了.周文娟嫣然一笑,并不答言,将他引入前厅。

    祝冰环见前厅布置精致,几张檀木椅,暖炉中烘着桂菊香,使室内香馨四溢.祝冰环度其坐次,在下首一张红木椅上坐了.周文娟道:“我去找老爷出来见你。”说完自去.祝冰环只顾欣赏前厅,直过了一刻钟,才犯疑道:“如此庄院,为何无人奉茶?”才思及此,只见一位身穿紫蓝色长锦袍的老人步出厅来,老人虽气度好,但目中并无炯炯神光,祝冰环心下寻思道:“悦柳山庄耿庄主原来并不会武。”

    那老人对祝冰环抱拳笑道:“祝少侠光临本庄,未曾远迎,失礼失礼。”祝冰环急忙起身还礼道:“耿庄主言重了,在下此来是为寻找家师的。”

    耿庄主问道:“家师何人?”祝冰环忙答道:“家师乃冯远,叶梦两位高人。”耿庄主略一寻思,似乎想着什么,慢慢道:“原来冯远叶梦是你的师父,他们也是我的挚交,前日因小女得了怪症,病势垂危,所以急请尊师来敝庄治病,他们治好小女的病后,现下已离开,但我们约好下月初一他们再回来,不如祝少侠先在敝庄盘桓几日,如何?”

    祝冰环尚未答言,只见周文娟领着两位侍女出来,先见过耿庄主,又转向祝冰环,道:“真是怠慢了,我们只顾嘻闹,忘记给祝少侠奉茶了.”祝冰环笑道:“没关系,庄主盛情,在下感激不尽,那就打扰宝庄几日了。”耿庄主即命娟儿为祝冰环安排房间诸事.

    花分两枝,各表一枝.上回欲强带周文娟回府的江副将军江彬,乃是明武宗帝前的大红人,因武宗皇帝昏愦好色,淫邪无道,闻“宣府乐工多美妇.”乃过榆林直至太原,现下正在太原征集女子,而江彬江副将军投其所好,送与原总兵官马昂勾结,将他的已经出嫁并有身孕的妹妹献给武宗皇帝,因而他受封“提督十二团营”之职.他心道:“当官好,好当官,当官就要讨好上边的,食色性也孟子圣人之论也,尤其是我们这位皇帝,只要满足了他的欲求,我可就呼风唤雨了!呵呵呵!”

    他现在刚接到通告提职,眼睛溜溜乱转,踌蹒满志,欲再将周文娟逮来,好平步青云.江彬对武帝大夸周文娟美貌,武帝令他张榜辑拿,江彬又去协助知府捉拿,这下闹得本已苦不堪言的百姓,雪上加霜,家家搜查,明兵又借机抢夺敲诈,太原境内一片混乱。

    又过了一周,忽一日夜,周文娟慢步来到祝冰环的房门前,敲门轻唤:“祝少侠睡了吗?”祝冰环忙穿好衣服,打开门,见月光下周文娟着绿白长裙,淡红上衣,愈加衬得面若桃李,姿若扶柳,她手中捧着一个方盒,内有一盅脆皮乌鸡汤.

    周文娟明媚的眼光闪闪,嫣然道:“祝少侠就让我站在门外吗?”

    祝冰环觉得自己失态,忙打拱道:“周姑娘,快请进.”周文娟进得屋来,将方盘放在桌上,笑道:“祝少侠,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脆皮乌鸡汤.瞧你近日惦记师父,才特意做了来,你尝尝好不好吃?”

    祝冰环心下高兴,不觉道:“难为你想着,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话一出口,觉得有些语病,忙缩住不语,坐在桌前,端盅尝了一下,只觉鲜美异常.连声称:“好!”并让周文娟坐.

    周文娟笑着谢了坐.祝冰环见她再不以为自已小觑了她,痛快坐下,心头一喜,喝汤更如饮仙露.周文娟神色忽凝重,悄声道:“我来还有一件事,老爷说现在全城捉拿我们,如今皇帝在此,兵甲万千,我们不如先躲了开去,明日老爷找全庄人众会集商议解决此事,少侠你也要去啊!”

    祝冰环气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并不怕那些朝庭走狗.但为不连累贵庄,明日我自去衙门领罪.”周文娟气定神闲,慢慢道:“要领罪两人一同去,但你师父的事呢?兵法上曾指出用兵要审时度势,不可义气用事.我已有一计,明日告之老爷即可。”

    祝冰环不料这周姑娘熟知兵法,计谋超群,当下便应声称是,喝完了汤,周文娟收拾了碗盘,起身要行,祝冰环忽道:“周姑娘夜间天冷,把我这件披风披去罢。”周文娟故意气他,笑道:“不必,我是会武的啊,再者我又为婢,哪敢用祝少侠的东西啊.不过明日我家小姐也去集会,你对她多加关心才是,我家小姐可是个绝色,你多看她也可,只别叫老爷见到。”边说 边呵呵笑了几声,出了门又带上门.

    祝冰环听了,心中烦闷已极,说还说不出,愣愣发了半日呆,才卧床睡了。

    次日前厅集会,耿庄主果然带着耿小姐出来,祝冰环昨夜早已暗下决心,决不看耿小姐一眼,他只盯着耿庄主和周文娟.只听耿庄主道:“现下四处张榜辑拿娟儿和祝少侠.各位不知有何良策?”悦柳山庄李总管,站起答道:“依我之见,不如将娟儿送去,一则可保庄护院,二则讨好圣驾光宗耀祖,至于祝少侠嘛!我看庄主封一千两银子送于江提督,让他在圣上前美言几句,也就无妨了。”

    祝冰环闻言气就不打一处来,未及说话,只听耿小姐声带严厉,道:“娟儿乃是我喜爱之侍女,断不能予,祝少侠不畏权贵,也不会同意贿赂官府,李总管,若你执意如此,那你倒不如杀了我吧!”

    李总管劝道:“小姐,周文娟不过是一个婢女,还是以大局为重吧。”耿小姐厉声道:“住口!我与娟儿情同姐妹,谁也不许那样做!”

    祝冰环暗自想道:“耿小姐也是知书明理之人.”说着不由自主望了耿小姐一眼,这下他不禁呆了,耿小姐何曾为人间绝色.乃是一位奇丑无比的女子,全无半分风姿,他又不禁瞧了瞧周文娟,见周文娟正瞅着他笑,祝冰环想问她,又想自己食言了,便垂头不语.

    周文娟却向前一步,对耿庄主道:“本来此地不容我说话,但我有一两全之策,不知各位肯听否?”耿庄主忙道:“你讲吧.”

    周文娟慢慢分析道:“一则躲逃,祝少侠不肯,二则我去,小姐又不肯,而如今我们身在边关重镇兵甲万千,如蛮干无异于自取其祸,不如我们暂躲在假山密室之内,我已算准本月十六,黄河水必有小洪潮,那时按我预计时间,遣人去通知官府请他们前来,等他们到时,即是泛潮之时,悦柳山庄必被淹没,即可不战自胜.再令本庄人马密布船帆,顺水而下,直到陕西,陕西有总庄是老爷的财产聚集之所,舍一庄而保全庄,如何?”

    耿庄主不禁皱了皱眉,问道:“如若陕西的兵统前来辑拿呢?”周文娟早已料知到这里,胸有成竹地道:“陕西有一山寨名叫飞龙寨, 寨主名唤高力勤,为人仗义,素不与官府同流合污,老爷先令家丁乔装改扮货商将财宝运到飞龙寨,将财宝藏于山上,并在此地暗中留人通知冯远和叶梦此事.待他们来时,必上飞龙寨,那时祝少侠就师徒团圆了。”

    耿庄主捋须赞道:“好!待风头过了,我回湖南老家,这个庄空给因洪水而受害的百姓了。”商议停当.悦柳山庄中人俱都改扮,留十名庄丁藏于百姓家中,等着通知冯远,叶梦及报告官府外,其它人都陆续扬帆过河抵陕西边境了.

    到了十六日,庄丁报告官府,此时江彬等好大喜功立时带兵进庄捉人,因接报日在十六日,周文娟算的时辰分毫不差,正当江彬等进入山庄之后,黄河上涨,故水淹山庄,.江彬等人如水中虾蟆叫喊求救,待官船来接时,只有江彬一人在一会水的兵士的救助下,爬上假山顶,未淹得救.别人皆死.此是小洪潮,太原未受深害,水退后失去住所的百姓住进山庄,而荒淫无道的明朝武帝皇帝则被吓得落难而逃往皇宫,百姓盛传此次涨水是天惩圣龙,不祥之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