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靠谱的和靠谱的工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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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王总,您有什么事?”费雷拉赶紧抹抹嘴巴,生怕自己的酒气通过话筒直接传递过去。

    “我忽然想起来明天下午我们在师大有个活动,你可以直接过来体验一下。”王辉说。

    “行,几点?”费雷拉问。

    “下午一点半,你上午就不要来公司了,直接过来吧。坐一号线到莘庄,然后转莘海线到师大奉贤校区。到了给我电话,别迟到。”王辉说完挂了电话。

    费雷拉赶快找笔将地址记下来。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心里有些忐忑。毕竟是第一天工作,应该好好表现才行。翻身打开小衣柜,把在学校买的西装和衬衫拿出来,又有些嘀咕要不要打领带,最后把领带也拿出来,跟西装放在一起。

    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他估计明天到那边要三四个小时,上午九点出发比较好,所以决定早些睡觉。谁料到生物钟是世界上最霸道的钟表,费雷拉使劲的想把它调整到睡眠时间,它却纹丝不动,不一会儿急的满头大汗。

    打开窗子,深秋的风吹进来,天气已经很凉,可是正适合此刻有些焦躁的心情。

    没工作的时候愁的睡不着,有工作了却兴奋的睡不着,费雷拉觉得自己真没出息。不一会儿隔壁居然传来了抽泣声,女人在埋怨着什么。费雷拉愈加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折腾。孰料隔壁的男人跟费雷拉的想法相同,只听见他大骂一句:“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哭丧到外面哭去!”又听见房门重重的一摔,大概是女人走出去了。

    费雷拉本来还想发作,听到这些又缩在被子里,仿佛被骂的是自己。几分钟后,隔壁传来男人响亮的呼噜声。费雷拉此刻又宁愿听到的是抽泣,因为女人的哭如梨花带雨,声音宛转好歹还可以归为小曲,壮汉的鼾声惊天动地,却如打雷。

    费雷拉就在电闪雷鸣中沉沉进入梦乡,中间醒来好几次下意识的看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闹钟终于响了,天光大亮,费雷拉关掉闹钟,又眯了一会儿。他很讨厌被闹钟吵醒,因为闹钟总是不合时宜的在好梦正甜的时候响起。此刻窗外传来汽车和行人的声音又嘈杂而起,宣告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费雷拉猛地从床上起来,仿佛才刚刚意识到今天还有大事要办,于是急匆匆的拿着脸盆往卫生间走去。卫生间的门却关着,他推了一下,推不开,门被反锁了。转身去另一个卫生间,原本白色的陶瓷马桶和洗手池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结着厚厚一层黄色的垢。费雷拉顾不得挑拣,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泡尿,然后刷牙,洗脸。

    收拾好回到房间,他赶快换上昨天准备好的西装,然后一本正经的系上领带。浑身不自在,又忙不迭的跑回卫生间对着大镜子仔细打量。镜子里的人看起来精神十足,有点精英的感觉。可是费雷拉毕竟随便惯了,只觉得自己活像戏台上唱大戏的,衣服还没换好就要被催着上台。左右打量都觉得不适合,差一点就要央求镜子告诉自己是不是费雷拉是世界上穿衣服最失败的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把领带摘下,衬衫的纽扣解开两颗,感觉不那么板正才稍稍有些舒服。

    背个包出门,总觉得别人在打量自己,费雷拉忍不住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觉得双手多余,只好插进裤袋里,却触到一叠硬硬的小卡片。拿出来看,是几张大头贴。

    有徐倩儿的,吐着舌头,扮着鬼脸;有他们俩的,互相扭着脸,假装亲吻。费雷拉想起来,这是快毕业的那天徐倩儿陪他逛街买工作时候要穿的衣服,试好后两个人乱逛拍的。他就随手放在了裤袋里,以至于后来再也找不到,还被徐倩儿骂粗心。生命中总有很多东西莫名其妙的会失踪,又莫名其妙的会出现,提醒你当初找不到它的时候是多么着急,顺便带来阵阵惊喜。这几张大头贴更加慷慨,除了回忆之外,还带给了费雷拉五味杂陈。他拉开包的拉链,把大头贴夹在笔记本里。这一插曲让他暂时忘记了衣服的不舒适,上了公交车才记起应该买点早饭吃。

    地下铁呼啸而过,让人忘记了地上曾经的拥堵,费雷拉靠在栏杆上,思绪仍然无边无际。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显然已经落后,双核已经成为主流,自己的处理器还无法运行多任务,只能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忍痛停止另一件。于是他固执的一次次希望说服自己,这一份感情的结束并不代表着背叛或者否定,只是现实中无奈的选择,应该把它暂时搁置在保险柜里再加两道锁,然后转身集中精神对付眼下的事。但是思维明显的背叛了自己,时常会不经意间就轻而易举的找到打开保险柜的钥匙,偷偷把回忆放出来慢慢抚摸。之前所有的努力顷刻付诸东流,他甚至拿出手机想要给徐倩儿打个电话,或者发一条信息。

    但他终于没有。因为在纠结于这些的偶然,思维又见缝插针的发现自己不应该倚在栏杆上,这样会把新衣服弄脏弄皱,于是注意力被吸引,费雷拉趁机把感情的事情悄悄的又锁起来了。

    立刻站好,理了理衣服,猛然间低头发现不好,只顾着换衣服,脚上却穿着一双帆布鞋,而且是两个月没有刷过的白色帆布鞋。他弯腰拉了下裤腿,希望能把鞋面遮住一些,但是裤腿显然没能力把帆布鞋打扮成皮鞋,有些不情愿却又不敢表示不从,只能象征性的把鞋带挡住。可是这样以来帆布鞋不干了,它使劲使自己看起来像一双胶鞋。费雷拉无法调和,只好慢慢站起来不再理它们。一抬头,一个时髦女正伏在男朋友肩膀笑个不停,费雷拉脸涨得通红,觉得那对狗男女一定是在议论自己。

    车厢里空调居然关了,脑门上湿漉漉的全是汗,费雷拉把外套脱了,又卷起袖子,把上衣抱在臂弯里。这一下又发现,原来皮带也忘记换,竟然用了一条运动腰带,他想把衬衣下摆在裤子里拉出来,动手拉了几下,看着对面的狗男女仍然在腻歪,索性停手,心想等会儿找个公厕再说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