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之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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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泽悠悠醒来,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两道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叮当”

    “灵儿小姐”

    他喊出两人的名字,却发现嘶哑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了。

    “叮当,灵儿小姐,你们俩怎么眼泪花花地?”阿泽瞧着两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叮当嗔道:“你管我!”

    说完又俯下身子,用蘸水的棉花球湿了湿他干涸的嘴唇。阿泽紧张地看着那艳丽的容颜一点点靠近,吐气如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连忙偏过头去嘘了一口气。却正好瞧见叶灵儿亦喜亦悲的神情,她抿着嘴唇,低下乖巧的头颅,手指不停地绞动着衣角。

    “躺好了!”叮当扶正阿泽的脑袋。

    “扑哧”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婉儿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泽这才发现自己的母亲上官婉儿也在房内。

    上官婉儿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儿女,暗想:自家小子还不赖嘛!这进学院去也才一两个月吧,就——,只怕将来无法善了哦!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于是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

    阿泽躺了半日,有美女相伴倒也不寂寞,三人说说笑笑,充满了温馨。蒙南本也想过来照看长官的,结果被叮当早早支开,现在正捋着袖子,满脸黑墨地练字呢。

    此次兽人强者出现帝都之事,在朝中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帝国军事学院的君泽红衣与两名世家子弟几乎身亡。连叶亲王之子叶重山和枢密院花弧统领也受了轻伤。如此多的高官权贵同时遇袭受伤,实在是帝国二十年来首次。

    当日花雅涵与叶灵儿回去求援后,叶重山与花弧统领立刻带领亲卫前去相救,没想到,还没出铜锣乡,就遭到大批蒙面人的暗袭。苦战之下,亲卫损伤惨重,他们无奈之下,不得不退回府中。所幸,打斗声惊动了京畿卫,蒙面人见势不妙,才匆匆退走。这批人来去如风,自始至终未有一人身亡,可见战力之强悍。而他们的隐匿功夫更非同一般,到现在为止完全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销声匿迹!”武德皇帝一摔手中的奏本:“帝国重臣都受了伤,你跟朕说那些蒙面人销声匿迹。”

    下面京畿府尹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但他也无可奈何,短短一天,他已经将整个帝都翻了个遍,连一根兽毛都没发现。

    “废物,蠢货,笨蛋!”一向清心寡欲的武德皇帝龙颜震怒、连暴粗口,整个朝堂人人噤若寒蝉。。

    武德皇帝稍稍平息了一下怒气:“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建议!”他端坐下来,取过内侍奉上的清茶。

    百官面面相觑,一片沉默,武德不禁又皱起眉头,正要发怒。忽然,叶亲王上前一步:“皇上,臣有些许浅见!”

    “讲!”

    “兽人冒险潜伏,所图者必大!放眼整个帝国,当前最大的事情无疑是立国八百年庆典。”

    “嗯!”

    “因此,臣认为这些兽人定是想借机破坏此次盛典,打击我朝威望。而针对花弧统领、犬子重山、以及学院人员的袭击只是一个偶然事件。这些兽人原本希望继续潜伏直到庆典之时方才行动,只是无意中被君泽红衣识破,他们这才起意灭口。所以臣认为,我们应当两手准备:从目前来看,应当继续加大搜寻力度,务必找出这些恐怖分子;从远期来看,应加大庆典防卫开支,增派京畿卫人员,以确保庆典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政务院首相立刻急了,这头老狐狸欲借此事扩充羽翼啊,谁不知道京畿卫是他的势力范围,庆典又是他一手操办。云相立即上前奏道:“皇上,叶亲王此言欠妥,这些不法之徒究竟是长期潜伏的间谍暗探还是恐怖分子,目前为止尚未可知;而突然冒出来的蒙面人究竟是兽人还是人类也没有确切答案。臣认为,一切应该等到京畿衙门查出结果后再作定论。当前,国库耗费甚巨,明年众多水利、军事、民生工程预算已令我们捉襟见肘。实在不宜再增加庆典费用了”。云相说到这里,几乎涕泪俱下,可见这个国库管家头目实在当得不容易啊!

    “嗯,云相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皇上,云相所言固然有理,但事有轻重缓急,我们必须防微杜渐,不能因小失大啊!”

    “皇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以为叶亲王之言十分不妥”

    ……

    众大臣一见两个带头大哥开战,立刻上前助阵,刚才还是一片寂静的朝堂立刻口水横飞,陷入一片混乱。武德皇帝被他们吵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连忙摆手道:“此事不用再争论了,叶亲王听旨!”

    “臣在”

    “由于此次受袭人员均为军方人员,从现在起,袭击事件由枢密院政治处负责查办,限令十日之内给朕一个交待;至于庆典费用也不能再增加了,你想办法节省些,用以扩充京畿守卫,具体人数确定后报上来!唉,叶卿家,朕也知道,需要你关注的事情太多了,不过没办法,谁让——唉!”武德皇帝连叹了两口气。

    京畿府尹大惭,连连磕头请罪!

    ……

    韩府中,阿泽的卧房里,两个女孩子站起身来——

    “阿泽,我们回去啦!”

    “啊——,这么快!”

    “还快啊,我们天没亮就过来了,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

    “……”阿泽神色有点落寞。

    “好啦好啦,我们明天还会再来的!”叮当安慰道。

    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向外走去,快出门时,叮当忽然回头朝阿泽眨了眨眼睛,手又指了指床褥,脸还红了一下。

    阿泽大奇,连忙一掀床褥,只见下面居然藏着一本书,一看封面,他大喜过望——居然是最新版的《PlayBoy》!小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叮当和叶灵儿打听到韩文毅夫妇正在小书房会客,立即前去告辞,忽然听到书房里传来三个人谈话的声音。

    “老爸怎么也来了?”叮当听出其中一个是父亲的声音,正要冲进去,忽然听上官婉儿道:“花兄,我看两个孩子也该正式订婚了。你看现在粘糊糊的,简直谁也不管,谁也不顾了!”

    “哈哈,婉儿啊!你这不是诚心让我孤独终老吗?这还没成亲呢,就连我这个受伤的老头子也不顾了,一大早就跑来找阿泽!唉,女大不中留哦!”

    叮当一听大人们居然在讨论这种事情,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哼,中留不中留,难道你还能赖帐吗?当年婕妤姐姐在时,咱们可定过娃娃亲了,还交换过信物呢!那块玉佩我可是见叮当戴着啊!”

    叮当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藏着的那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宁”字。父亲说是母亲留给她的,表示平和安康的意思。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来历,她的心又惊又喜,只觉得脸颊滚烫滚烫的,暗想:原来我跟…跟他早已订下了——,自己还——羞羞羞,不知羞!叮当暗暗啐了一下自己,又幽幽想道:我的是一块玉佩,不知阿泽那里是什么,不会也是一块玉佩吧,怎么没见他戴过呢;不过上官阿姨说得这个婕妤是谁呢?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似乎跟自己有很大关系啊。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又听父亲叹息道:

    “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想不到婕妤一去已经快十六年了。”

    “花兄,都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小叮当如今出落得活泼美丽,想必婕妤在天之灵,也很开心吧!”韩文毅劝道。

    “难道这个叫婕妤的女人——是自己的娘!”叮当听着他们的谈话,止不住泪如雨下:自己从小就没了娘亲,父亲连娘的名字都不肯说。自己就像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虽然可以成天跟阿泽一起厮混,人人也都说她是无忧无虑的“假小子”,但她何尝不想得到那份母爱,哪怕像阿泽一样,每天被打打屁股也好啊!

    叮当一抹泪水,正要拉灵儿进去,却发现叶灵儿正闭着眼睛,长长地睫毛不住颤抖,晶莹的泪珠滚滚而出。

    “灵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是叮当在外面吗?”书房门口出现一个明媚窈窕的身影,正是上官婉儿:“怎么了?阿泽欺负你们了?”

    “不是不是,是我们要回去了”叶灵儿连连摇手。

    “哦!灵儿小姐,是吗?一起在这里吃过晚饭再走吧。叮当,你父亲也在呢!”

    叮当点点头!

    叶灵儿却摇头道:“阿姨,我先回去了,太晚了家里会担心的!”

    “哦!叮当,那你替我送一下灵儿小姐吧!记得叫上蒙南,路上小心哦,如今帝都可不太平啊。”

    “好的,阿姨!”

    ……

    宽敞的马车里,三人对面而坐——

    “雅涵,恭…恭喜你”灵儿面色苍白,说着恭喜,脸上却无半点喜色。

    叮当闻言大羞:“灵儿,你别听大人们瞎说——”

    灵儿强自一笑:“雅涵,你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什么?”

    “那…那块玉佩”

    “好啊!”叮当小心地取出那块玉佩,生怕磕着碰着似的——那可是她现在的无价之宝阿。

    灵儿看着叮当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酸。

    蒙南也了凑过来,只见玉佩上刻着一条活灵活现蟠龙,而龙身之间还刻着一个字——“宁”,笔力苍劲,大有俾倪天下之势。纵然以蒙南之粗豪也能看出这是块精致无双的宝玉,作为叮当的忠实崇拜者,蒙南立即拱手:“叮当女侠,恭喜恭喜!”

    “嗯?蒙南,你也知道了?”叮当的脸更红了:“是不是——阿泽对你说的?”叮当满怀期待,难道阿泽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瞒着自己?想…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啊!长官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你…,蒙南,你什么时候也学这么坏了,叫人家女孩子怎么好意思说嘛!”叮当扭捏道。

    蒙南浑身颤抖,叮当女侠今天有点不正常啊,自己只是恭喜她得了块新玉佩,她就这副样子,连说话都结巴了。不光是她,整个马车都有点不正常,就拿旁边的叶灵儿来说吧:捧着玉佩不肯放手,唉,再怎么精致也是别人的东西啊,还有,居然越看脸色越白,连一点血色也没有了,真怕她再看就要晕过去了。

    叶灵儿果然晕过去了。

    “灵儿,灵儿——”一见好友居然昏迷过去,叮当慌了,连忙掐住她的人中穴。

    好一阵叶灵儿才悠悠醒来,茫然问道:“我…我怎么啦?”

    “还怎么啦,你都晕过去了,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啊!”叮当心疼道。

    “嗯,也…也许吧!”灵儿神思不属,恍若梦游一般。她握着温软的宝玉,心中暗叹:茫茫尘世,自己唯独对他情有独钟,然而纵然自己再如何情深似海,却依然与他有缘无份——。

    她想起了相遇的那一天,他把自己撞倒在地手足无措的模样;想起他站在讲台上金星闪烁、英姿飒爽的模样;想起他身陷漩涡却依然洒脱不羁、狡黠笑容的模样;想起他惩恶除凶自信聪慧、指挥若定的模样。无数次午夜梦回,叶灵儿抚着自己孤独的内心,眼前浮现的都是他的身影。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她的内心,他快乐时她快乐,他忧愁时她忧愁,他命悬一线时她恨不能随他而去。而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恨不得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人,自己的心已被他囚禁,但他却从未珍惜过。

    落花本有意,流水却无情。

    叶灵儿沉默着——

    叮当也感觉到车厢里的这份压抑,她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托着下巴,幽幽叹息道:“灵儿,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叶灵儿依然沉默着——

    “唉,他给我的感觉总是,总是——”

    叮当一瞥旁边的蒙南,轻轻说道:“友达之上,恋人未满!”

    蒙南一头雾水。

    “雅涵,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无论如何,你们已经订过亲了,他一定会,一定会——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叶灵儿仿佛已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她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雅涵——”

    “嗯?”

    “我想——”

    “怎么了,灵儿?”

    “我想——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叶灵儿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一下扑在叮当肩上。

    ……

    叮当搂着灵儿冰冷的身体,灵儿滚烫的热泪已湿透了她层层衣衫。灵儿无声地哭泣着,这一霎那,她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对他的爱恋,还有今后绵绵不绝的思恋统统哭出来,她要让所有痛彻心扉的深情伴着热泪一次倾洒干净,她不要这些痛苦,她要做回快乐的自己,但是——她能够做到吗?

    寒冬凄凉的窗外响起了忧伤的音乐:

    “早知道是这样,情如梦一场,又何必把眼泪锁在自己眼眶——”

    叮当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很自私。为什么要让一个痛苦的人看着自己欢笑,为什么要让一个如此善良深情的女孩忍受无尽的痛苦!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喜欢同一个人。一直以来,灵儿对阿泽的那份款款深情,叮当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也许只是装作不明白,但是这一刻,她已经不能不明白了。

    叮当紧紧抱着灵儿,这一刻,她在哭,她也在哭;她知道她,她也知道她。但是命运总是这么无奈,事情终归要有抉择,什么都可以分享,唯独他不能分享。

    蒙南手足无措地看着两个紧紧相拥,痛哭失声的女孩儿,他不明白她们为何会如此伤心。但是他的心也好难过好难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