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泽的计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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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人大军在蛮族的带领下,穿山越岭,果然发现了飞帘涧,涧道宽约两丈,两旁都是清澈的湖水,不远处更有瀑布飞流直下,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仿佛九天之上垂落的玉带一般,水流相击,湖面上腾起蒙蒙的水雾,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纷呈,绚丽异常。兽人骑兵们哪里见过这等奇景,内心都被深深地震撼!

    “人类奇山秀水,果然不虚!”那名声音沙哑的军师缓缓说道。

    “是啊,此等美景岂是我们岛上的穷山恶水可比,不过军师放心,不出一年,这里就是你我驱夏避暑的地方啦,哈哈哈哈!”阿里豪气干云,大笑不止。

    一众人继续前行,日落西斜,天渐渐暗了下来,兽人终于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他们已经穿过飞帘涧了。

    这时,蒙南屁颠屁颠的前来,一指前方灰蒙蒙地山头说:“天将,穿过前面最后一道山就是一望无际的人类平原啦!”

    虽然累了一天,众兽人军官闻言还是精神一振。阿里下令:在此修整,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全军尽发,要将人类在南海行省的驻军彻底碾碎。

    阿泽被捆在狼骑上颠了一天,终于被放了下来,不由伸了伸懒腰,大叫道:“我要吃饭——,记住,九成熟的牛肉!”

    “哼哼,且让他舒服最后一天吧!明日之战,恐怕还用不上这小子呢!”阿里看着这个无赖小子心想。

    兽人军支起营帐,由于已经接近人类平原,所以禁止燃起篝火。众士兵只能啃随身携带的干粮。阿泽也分到了一份牛肉干,正拼命奋战着。

    由于蒙南及蛮人士兵近几日尽忠职守,阿里也称赞多次,他的千人长舅舅脸上大大有光,对蒙南更是信任有加,说道:“蒙南,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

    “不了,天将舅舅,明日就要去杀万恶的人类,天兵们都要养精蓄锐,我得守好岗哨,防止狡猾的人类前来偷袭!”

    “呔,那些人类若要偷袭,早在飞帘涧就干上了,那里易守难攻,人类既然没来,想必还蒙在鼓里呢!”

    “天将舅舅,你不知道,人类是相当狡猾的,我得防着!”

    阿泽在不远处见蒙南应对得当,终于讨到西北岗哨的差事,心想:万事俱备,就看今夜啦!虽然如此,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怦怦”直跳,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忽然,一丝警觉掠过心头,他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朝自己射来,连忙嘟嘟嚷嚷道:“靠,这是牛肉还是牛皮啊,这么难嚼,我要吃熟肉,我要吃熟肉,呜呜呜——”。直到感觉那道目光收回去,他才放下心来:一定是那名军师,兽人军中居然有如此杰出之辈,不得不防阿!

    过不多时,只见蒙南大摇大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竖起了中指,露出无比轻蔑的神色,极尽挑衅之能。阿泽吓得连忙缩到一边,心中却是狂喜:“蒙南是在告诉自己,人类大军已经抵达,只等天黑了便动手,埋伏地点正是手指的西北方向。”他兴奋地望着天空中一轮若有若无的地残月,忍不住想做一首诗来应应景:

    “西北望,射天狼……”就此卡住了,他不由懊恼地捶捶头,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

    月渐中移,忽然飘过一朵乌云挡住了月光,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就在此时,一声“杀!”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兽人大军营帐的西北角忽然响起震天杀声,一支人类军队由此突入。而兽人士兵们犹在酣睡,许多士兵在睡梦中就已经身首异处,脸上还挂着甜蜜的微笑,想必是梦到自家的婆娘孩儿了吧。

    阿里和军师早已醒来,连忙奔出营帐,只见军营已经乱成一团。阿里连忙召集亲卫,跨上狼骑,亲自上阵,高喊:“勇士们,不要慌,准备战斗!”

    兽人士兵们看到主帅拿着火把往人类军队冲去,终于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来不及披甲,抄起短刀冲过去,狼骑认主,混乱之中,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座骑,但在阿里白披风悍勇地带领下,这股反击的细流还是渐渐壮大起来。

    军师并没有立即跟上,他立在营帐边,静静地思索,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正要跨上自己的狼骑,忽然一股破空锐气直袭自己太阳穴而来,他慌忙一俯身,“铛”的一声,只见坚硬的头盔已被切成两半,滚落在地,“好险?!”来不及侧身迎敌了,军师连忙往狼腹下一钻。炽热的白光又是一闪,“嚎!”巨狼被劈成两半,但军师也籍此逃过一劫,那恐怖的杀手也不由“咦”了一声,当下发了狠,只见他双脚还未落地,身形再起,空间仿佛被撕裂一样,瞬间划过几道残影,以超越人眼的极限的速度贴近军师背后,挥刀横斩。

    且说阿里正率兵反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惨烈无比的狼嚎,微微扭头一看,直骇得不能呼吸,只见一个头颅被高高抛起,犹然在滴溜溜旋转不休,仔细一瞧,顿时一声狂吼:“军师——!”阿里双目欲裂: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正站在无头尸身旁,面容狰狞,滚落地上火把照得他忽明忽暗,仿佛地狱的幽灵一般,他的眼中甚至还透着暗暗的红光,诡异无比。

    阿里只觉得那少年身上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直扑自己而来。

    “是你,小旗武士!”阿里惊呼。

    等到那颗头颅终于“扑通”一声摔落地上,那少年才轻轻一笑,顺手抄起,身形数闪,隐没在黑暗之中。

    兽人士兵们看到如此诡异的景象,气势顿挫,人类大军更是势如破竹,挥舞着长刀,迅速收割着兽人的性命。

    “撤!”阿里一边抵挡人类大军,一边喝道,心中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影:那少年究竟是谁?

    ……

    一个隐蔽的山洞中,阿泽正在拼命的呕吐,胃都快被吐出来了……

    “兽熊奶奶的,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刚才他冒险使用了母亲教他的绝杀技之一——虚空斩,结果奔行不久,就感觉血液沸腾,浑身刺痛,不得不躲进山洞隐蔽起来。

    阿泽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喘着粗气,透背而来的冰凉让终于他平静了些,心道:这破玩意儿,下次打死我也不用了,不过那种撕裂空间的感觉还是很爽的,多用几次应该无妨。

    “唉,出尔反尔,我可真够贝戈戈的!”阿泽自责道。忽然想起这“贝戈戈(贱)”是一个女孩子经常奚落他的话,三年没见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呸呸呸,恁地没志气,想一个黄毛丫头做啥!”阿泽狠狠地呸了一下自己。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他听到山下面传来了震天的追击喊杀声,不一会儿渐渐远去。

    “看来人类已经大胜,兽人逃得慌不择路了!”

    他的嘴唇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看看旁边那颗狰狞的头颅,想起古战国时候一句名言,忍不住假惺惺地一声叹息:“军师老兄,我也是没办法啊,只是‘既生瑜,何生亮’呢!”

    正当阿泽感叹自己英明神武的同时,兽人正经历了让他们永世难忘的溃败。

    兽人此次披甲五万,挟赫赫军威,漂洋过海,欲暗袭人类大陆,后面更有百万精甲随时待命。

    后世史学家普遍认为:如果他们选择的补给洗劫对象不是阿里巴镇,又或者那夜君泽大帝听从洛克镇长的话,为他两个女儿治病,晚点起床,那么大陆的历史将完全被改写。请注意:第二个假设一经提出,立刻遭到帝国官方所有媒体的封杀,提出这个假设的史官更是被蒙南统领请到他的办公室好好地谈了几次话,出来后,那位史官面色如土,再也不肯发表任何言论。

    历史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发生在七九九年十月一场种族战争,出发之前,兽人誓师豪言:“一年之内,大陆将再也见不到一个站着的人类,因为他们全部要跪在我们的脚下,当我们的奴隶”。为了这次战争,兽人将军们花费数年,耗资数十亿,牺牲无数精英才摸清死海风暴的规律,又精心挑选了绝佳的登陆阵地,探知人类驻军分布,可谓算尽天时地利,且兽人厉兵秣马多年,出征之时气势如虹,万众一心,可谓尽得人和,最后又是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照理说,这样还不胜,简直没天理了。但是他们还是败了,败得异常凄惨!

    当阿里率军逃到海边的时候,第二批载有登陆部队的艨艟巨舰已经到达,但是形势已无可逆转,人类大军如潮水般漫过海滩,逐步吞噬着兽人军团,仿佛一条巨蟒盘住一只拼命挣扎的青蛙。由于这边没有大型港口,艨艟巨舰不得不放下无数小船将大军分批往岸上送,海滩上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人类发狠要把兽人扔下海,兽人歇斯底里要把人类顶回去,双方阵亡人数急速飙升,但兽人兵员的补给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负责增援行动的白披风在观察良久后,叹息道:“不要再往岸上送人了,速遣船只将阿里将军和岸上将士接回来吧”

    “什么?让我们撤退”,阿里听到亲兵传来的消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敢相信他的话,直怒得双目欲裂。待看了周边形势,渐渐冷静下来,长叹一声,潸然泪下:“今日之败,责任全在我”语气无比消沉,话未完,举刀便向脖子抹去。

    “大人,不要!”数名亲兵急忙扑上来,紧紧抓住阿里的手臂,但刀已经在他的脖子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其他正在顽抗的兽人见状更是士气大丧,知道大势已去,纷纷转身向海面驶来的船只逃去,水面上登时沸腾起来,到处是兽人在泅水登船,无数的小船被打翻在海中,人类弓箭兵不停向海中齐射,到处飘浮着兽人的尸体。

    至此,兽人二十年来最大规模的入侵战争失败了,从而导致了更为庞大的战略计划流产。此次战争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阿里自尽未成,被救回后,撤去一切军职封号,贬为庶民。许多年后,已经卸甲归田,头发花白,中风在床的阿里元帅作为此次战争的见证人,回忆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当真是天绝我兽人,谁能想到我会碰到英明神武的君泽大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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