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纪遥马上开车来到那间成允常去的酒吧,还没进去就看见成允从里面走出来,看样子好像喝的不是很多。
她将车开到路边摇下车窗按了几声喇叭。
成允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说:“路过吗?”
“是你姐打电话让我来的。”
“哦。”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应了声。
“别怪她,她有不得已的理由。”纪遥边开车边说。
“我知道。”
“你知道!”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说的,她有不得已的理由。”
她轻轻松了口气,刚才真是有被吓到,“难道你不好奇,是什么理由吗?”
“既然她没对我说,就表示不想让我知道,既然这样,又何必苦苦追问,到头来结果还不都是一样。”他一直看着车窗外,表情并不是很沉重。
纪遥看着他,这样的话实在不适合从一个仅仅只有二十岁年龄的人说出来,心里难免有些替他难过。
“纪遥姐,开车要看前面,我还不想死。”
“放心吧,我也不想陪你去死。”她转回视线,看着前面,“今天,要不要收留你一晚。”
“能那样就最好了。不过,不怕收留了一只狼啊。”
“我不是随便谁都收留的,就算你是一只狼我也认了。”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是吗?正好我也不喜欢古板,没有激情的男人。”
两人说笑了,不一会就到了纪遥家。对于不久前来过的地方,他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不一会儿,纪遥从厨房端出一碗刚煮好的面递到成允面前。大概真是饿了,几口下去一碗面便被他全部吃完了。
“没想到你的厨艺还不错。”他拿起桌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说。
“你也太小看我了,不过这种待遇不是谁都有的。”她麻利的收拾好碗筷,又倒了两杯水,“这么晚了喝咖啡会睡不着的,喝水好了。”
“有酒吗?”
纪遥看了看成允,放下手里的水杯,随后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不一会儿,两人都喝了很多,可并没有醉。
“成允,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爱我吗?”她抬头看着突然沉默的人笑了笑,“不会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就在这时,成允突然上前吻住她,然后将嘴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喜欢我你会受伤的。”
说完他走回原来位的置,面对面看着纪遥孩子气的笑了笑,“纪遥姐也是我喜欢的人。我不会忘记的。”
还一直惊讶于那个吻中的纪遥,马上缓过神来,心里难免有些苦涩,却还是随她笑了笑。她性格直爽,一直都是那种敢爱敢恨的人,喜欢一个人也会坦然的告诉他,从不会隐藏在心里,成允就是其中一个。
――――――
凌晨才接到纪遥的电话,知道成允没事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而后就一直坐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连空气都觉得异常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回想起这么多年来有关成允和自己的点点滴滴,像一张张泛黄的照片,虽然朦上了岁月的痕迹,但始终保存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无比清晰。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次觉得黑夜如此短暂,只在黎明前的瞬间便稍纵即逝。
这时,母亲拿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进来,看着整晚坐在窗边一句话不说的我,心痛的说;“我后悔是不是不该领养成允,后悔是不是该早点告诉你这些,也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再多坚持一下,守住那段感情。可能那样,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妈妈至今没有后悔的就是生下你。”
看着身边的母亲几日来长出的皱纹,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冒出几丝显眼的白发,于是对她安慰似的笑了笑说:“女儿就要嫁人了,会不会很舍不得。”
“当然。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生活。”她握着我的手,满脸慈祥。
“我算是个好女儿吧。以后,也会做个好妻子,好妈妈,就像妈妈你一样。”
她笑了,眼里却泛着泪水,“妈妈相信你!”
“还有,我想让爸牵着我的手进礼堂。”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从心里到骨子里,我都承认他是我父亲。
她的笑容里又融入了几份欣慰,我接过她拿进来的牛奶,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喝了两口。
“爸呢?我有话想和他说。”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外面等成允。”
母亲离开房间,我又将视线看向窗外,只是这次不是抬头看着天空,而是底头寻找一个人的身影。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从今以后,他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就像现在这样,再也看不到。
――――――
清晨的微风有些清凉刺骨,路上只有稀少的车辆和马路旁正忙着清洁的工人。成允从纪遥那出来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许是最后一次。所以,他走得异常缓慢。
走到家附近的时候,面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他的视线,第一次这样看着他,一时间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苍老了许多。
“在等我吗?”他走过去说。
“臭小子,我才不担心你。只是想看看彻夜不归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他看似轻松的语气,心里却充满了担忧。
说着成允跑到街边刚刚营业的小店买了一杯茶和一杯咖啡。然后走回原地,将茶递给他,自己喝了口咖啡。
坐在小区旁边的木椅,开始了他们二十年来第一次深刻的对话。
“很荒唐吗?这样一段高中生的恋情,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姐姐,很荒谬吧。”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这种即便再单纯的爱延续一辈子,那样又有什么不好。
“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根本不像你。”
“如果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牵扯到其他人,我可以继续一意孤行,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或异样的眼光。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因为爱一个人从而想要拼命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一点伤害,不知不觉间就会去在意一些以前从不在意的东西。”他手里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像是代替他不曾流过的滚滚热泪。
忽然间,他发现从小就懂事的儿子更成熟了,可不知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的悲伤,“别怪你姐,这么做她比你更痛苦。”
“我知道。”这是第二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话,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可这样的理由总觉得有些勉强。
“我决定去留学,机票已经定好了,今天中午的飞机。学校不是早就联系好了吗?我想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他一口气喝掉杯里剩余的咖啡,一股苦涩的暖流在胃里不断的翻腾着,有些隐隐作痛。
“好,不过今天中午就走是不是太急了些。”
“帮我和姐说一声,婚礼我没办法参加了。还有,祝她――幸福。”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异常艰难。不是自己小气,而是那满腔的爱该怎样就此冰封埋藏。
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嘱咐道,“在外边照顾好自己。”
“爸,谢谢你。”他转过头,非常诚恳的说。
“臭小子,谢什么。”不管上一辈是怎样的关系,这么多年,他心里早把成允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叫您爸是一件如此顺口的事情。”
“你小子今天还真是奇怪,平时话少的可怜,今天怎么了。”他欣慰的笑了笑,这两个孩子总是让他如此心痛。
“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除了自己想对你说,也想替我的亲生父亲对您说声谢谢。”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在还未等他懂得父亲这两个字真正含义的时候,就匆匆离去了。所以,当我每次叫您爸的时候,总会不禁想起他,那个在我五岁时,别人就告诉我,已离我而去的人。
曾经他无数次埋怨过他们,为何丢下他一个人,为何要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会孤单,会寂寞,会疯狂的想念他们。
当他第一次走到他们墓碑前,看着被放在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无论照片里的人笑得多么灿烂,仍会觉得充满悲伤,那一刻他反而忘记了怎么流泪。
从那之后,很多很多年里,那墓碑里的故事和人是回忆里如雷禁般再也不能触动的区域。
有时他所求的,不过是心灵上的安定平和。盼望夜里不再被噩梦缠绕,不必担心有什么突然间离去消失,会让他的世界再度崩溃离折
可老天还是会不断的考验他,甚至,现在他会觉得离别在他的生命里已经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