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向日葵 第二部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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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一开始去兰家陪兰母,是出于做人的道义与朋友间的情义。那么现在,慕飞蝶再去兰家,已是完全遵从于自己的意愿,那是心底深处的东西,逼迫她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不可以。她自己无法解释清楚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有着如此神奇的力量,拉着她,控制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心甘情愿地丢开自己的事情,推开赖以生存的工作,不惜惹同事和领导不快,再三请出事假。是出于与兰平那一段已被岁月埋葬的往事吗?她是不是太多情,太多义?她在兰家帮着做饭,料理家务,像保姆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兰母。自从来丽滨以后,确切地说,自从离开了父母开始一个人生活以后,她发现自己改变了许多。变得很有耐心,很善解人意,并且很会体贴人,照顾人,善于替别人着想。兰老太太的气性很大,女儿出事后,哭得天塌地陷,三天水米不打牙,直到看到儿子从悉尼回来,这才为了活着的儿子,勉强能喝些稀粥。当然,兰母所喝的粥都是慕飞蝶亲手熬的。

    两天过去,兰平的眼神才慢慢地平和下来。但,大约是兰蕙意外被杀对他的打击太大,以致于使他忽略了对慕飞蝶理应表达一些感激之意。他应该知道,她现在不是他的女友。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她的职责,也不是她的义务,她仅仅出于内心的善良,出于一份真诚的情义。而慕飞蝶却毫不在意,甚至还从心里感到欣慰,似乎做什么都理当然。兰平居然也理所当然地接受着慕飞蝶提供的安慰、照顾与帮助而毫不言谢。兰平的女朋友郑晓纯频繁来过几次。每次来了,便关上门与兰平在屋里叽叽咕咕说一阵话,而后离开,像是很忙的样子。郑晓纯是一名空姐,为了多挣钱,飞行任务安排得很紧,往往下了这架飞机转头就上那架飞机,所以来去匆匆。每次郑晓纯与兰平关在屋子里,飞蝶都会感到心里说不出地难受,不断地猜测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她爱他吗?他爱她吗?种种莫明其妙的念头把慕飞蝶折磨得丢了魂般。她不禁问自己,你还爱他吗?还爱这个男人吗?为什么还在乎这些与你无关的东西?难道过去的那份感情还能延续吗?这些微妙的感情变化,是她来丽滨之初压根就没有想到的。

    大约郑晓纯知道一些关于兰平与慕飞蝶的过去,尽管她表现得十分大度,又常常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飞蝶还是从对方的眼神里,发现敌意和不友好。郑晓纯头一次见到慕飞蝶挂着围裙在厨房里忙,便指着她大声问老太太:“妈!这是咱家新雇的保姆?”飞蝶霎时满脸通红,十分尴尬,半天才缓过来,回道:“难道给老人做饭这件事一定要由保姆来做吗?”郑晓纯看了看她,说了声对不起。这一刻,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竞争欲,与这个女孩一争高低一拼输赢的强烈欲望。

    看得出兰老太太对郑晓纯是非常满意的。能不满意吗?郑晓纯每次来,都要大包小包拎着老太太喜爱的食品,高一声妈低一声妈,千方百计讨老太太的好,把老太太哄得恨不能将她当亲生女儿。人家的小嘴也真是甜,还没结婚就跟兰平一样,妈长妈短,换了慕飞蝶打死了也叫不出来。只要看到兰平与飞蝶走得哪怕近了半步,郑晓纯就会小嘴一噘告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一再警告兰平:“千万不能旧情复发,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可不能对不起晓纯,晓纯是个多好的姑娘啊,等抓住了杀人犯,你姐姐的事办完后,你赶紧跟晓纯结婚!瞧她爱你都爱成这样了!”“爱成哪样啦?”“你跟小慕说句话,她都要难过好几天!这不是爱你爱到骨头里了吗?赶紧结婚吧。二十六了,不小了,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和你姐两个孩子了。”兰母又絮絮叨叨起来。“悉尼那边的训练还没完呢!”“那等下次回来就结婚!你可不能再晃我了!你姐没了,我就指靠你们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