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从鞋架上取来一包虎骨伤湿止痛膏,帮母亲贴上。母亲呻吟声止了,慕飞蝶顺手捞了件外套向外走。走过父亲身边时,她感觉父亲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要说,她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终于,她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离开单位,跟我有关系吗?”“爸爸!这是我自己的事。”她低头看了看父亲,又补了一句,“与任何人无关。”
慕飞蝶带上门出来了。
够了够了!跟父母在一起的生活,益处是不用多说的,下班回家不需要为吃什么犯愁,无须做家务,擦地板,刷厕所,有时候连脱下来的脏衣服都会被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时时刻刻有人关心有人照顾……不过让人受不了的地方也不算少,听不完的唠叨,大小事都被人管教着,四肢就像被钢丝拴着吊着,干什么由不得你自己,甚至跟朋友通个电话也得像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走吧走吧,让这一切都统统见鬼去吧。
慕飞蝶在街上逛了一会,无所事事,百无聊赖,走进一家商场,一台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片断。她不想对越来越难以下咽的晚会质量作什么评价,此时,她对这类东西毫无兴趣。正值换季时节,商场的女装楼层满园春色关不住,穿梭在各类时装里,真是“花暖能熏眼,山浓欲染衣”。一件红色上衣跳进眼帘,飞蝶心里动了一下,驻足片刻。红色,很久很久没有穿过红色了。这样充满诱惑与野性、热情洋溢又神秘莫测的色彩,一下子令她想到情人节的玫瑰以及西班牙女郎火一样跳跃的裙摆,她叫来服务员,试穿这件红装。激情浪漫又有些张扬放纵的红色裹在她身上,既民族又国际,既传统又现代,她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二话不说付了钱。然后又进了美发厅。头发做了好几个小时,改头换面地出来,天已经黑了。
城市在夜色里摇曳多姿。这是蜗牛市最宽的一条街,阔道两边,是粗壮低矮的梧桐,透过斑斓的夜的表层,飞蝶清楚,老梧桐的枝枝枝叶叶间,沉积着厚厚的灰尘,经常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一丝凉意从脚底传上来,飞蝶下意识地裹了裹崭新的红色外套。正是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候,独自游走的她内心里发虚。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她心里也没有谱。
昨天跟林问君打长途,林问君说,你来丽滨?欢迎啊,我挺想你的,你来了我又多了一个伴儿。飞蝶笑了笑。心想丽滨又不是你的,你想不想我,欢不欢迎,有什么关系。林问君是大学同宿舍女友,那时候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毕业后林问君留在丽滨,誓死要干出一番事业,再找一个事业有成的帅哥当老公。究竟林问君有没有实现夙愿,这两年疏于联系,不得而知。走吧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两年她也看清楚了,呆在蜗牛这种地方无异于慢性自杀,这个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坟墓一般的工作环境实在叫人受不了,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不定哪天就中弹身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