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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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粲道:“这个不难。郭嘉逝后,他们无处可去,有的流落许都,有的回了家乡,但都念念不忘那部天书。如果陛下知道天书的内容,臣想他们必会全部来荆州的。”

    刘协道:“如此甚好。你便说朕这儿有这部天书,如若不信,可以让他们问许都的尚书仆射钟繇,他是知道一些这部天书的秘密的。”

    说到这,刘协不禁想念起在许都跟在屁股后的钟繇来。曹操把汉室老臣放回来了,但刘协列在名单上的钟繇却没有放。如今的钟繇,却是陷入了他莫名其妙的倒霉境地。

    刘协向曹操提出的名单,钟繇并没有看见。曹操一接到名单,在末尾看到了钟繇的名字,心中格蹬一下,就疑神疑鬼起来。钟繇原本是跟随刘协来到许都的,说他是汉室老臣的确不错,但他来到许都后,已经发誓效忠于自己,应该算是自己的亲信了。自己把他派去跟着皇帝,学习屯田之策,另有一个方面就是让他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这完全是自己的高度信任。但接到这个名单后,曹操不由得更深地考虑一层。皇帝把杨彪、董芬等亲信人用瞒天过海之计全派了出去,难道身边就敢不留一个亲信?难道这个钟繇,会是皇帝密令他假作对自己效忠,而埋伏下的一颗棋子?不然的话,何以皇帝轻松溜走而钟繇没有觉察?何以皇帝这回单单点名要他,而同样是跟随皇帝来到许都后又效忠于自己的董昭等人没被点名?

    一连串的问号在曹操心中浮起,他让别人对钟繇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回,钟繇的回答倒是滴水不漏,但始终不能消除曹操的疑心。曹操疑心一起,钟繇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几番向曹操的建议全被碰了钉子,他的心中同样大起疑惑,再联想到自己可是跟随在皇帝的身边的人,却让皇帝脱出了曹操的掌握,这个责任虽然曹操没让自己担负,但是否让曹操失去了对自己的信任,钟繇可没有把握。

    钟繇心情郁郁,却是无处可诉,这天喝上几杯酒,一人在府中唉声叹气,转了几圈也没什么好办法,便驾车到老上司荀?的尚书府,想让荀?替自己向曹操疏通一下感情。

    到了尚书府,他竟然发现荀?和他一样神情沉郁,闷闷不乐。二人枯坐对饮几杯,钟繇便向荀?探听曹操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想法。荀?苦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皇上的事情。你到许都之后,与皇上亲近,这本是臣子的本分。但这次皇上出走荆州之后,你是想留在许都还是想去荆州,曹公就得猜测你的想法了。”

    钟繇听了大急,道:“我已决心效忠曹公,怎么会去荆州呢?文若公,我心可明示天地,您得帮忙向曹公述说我的心迹啊!”

    荀?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也不好说了。”

    钟繇疑问道:“大人您怎么会不好说呢?”

    荀?对他详加分析:“皇上出走荆州之后,曹公实际上处于极为艰难之境,虽说皇上对他大加封赏,但谁都能看得出来,曹公的忠义之名大为受损。天下人多半会议论,如果曹公果真忠于汉室,那为何皇上会出走荆州?如果皇上一直呆在荆州,那朝廷又在于何处?许都这儿还能算朝廷所在吗?天下士人投奔许都,有不少是冲着朝廷来的,现在许都朝廷已经言不正名不顺了,这些士子打算往何处去,曹公能不着急吗?我前次力劝曹公不能搜查皇宫,就是想避免曹公公然与皇上对抗,然而曹公并不明白我的心迹,只怕是对我也有怀疑。所以,我也难为你说话了。”

    钟繇听了荀?一番话,不免垂头丧气,道:“如今却如何是好?现在我每天上朝都颇觉尴尬,有事也不好向曹公汇报,这种境况到何时方能结束?”

    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何时曹公才能恢复对我们的信任,只能等着看了。皇上这次出走,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也怪我平时没有注意皇上的心意,竟不知皇上已经想亲政了。我屡次请曹公让皇上亲政,至少先熟悉一下政务,但曹公却以为皇上自幼流离,圣贤之道疏于学习,还是让皇上先受儒学大师教导之后再接触政务,看来曹公也并不明白皇上的心思。”

    同是天涯沦落人。钟繇对曹操的专权心思比起愚忠的荀?了解得更透,他哂笑道:“文若公,你觉得曹公会让皇上亲政么?”

    荀?皱眉道:“难道你对曹公有什么看法?”

    钟繇道:“您站在曹公的角度看,与其让皇上一个小孩子掌握天下大政,还不如自己手握大权,不是更能尽快平定天下吗?如果皇上亲政,而朝中上下都是曹公的亲信,皇上能指挥得动朝廷吗?如果皇上要撤换曹公的亲信,那岂不是又要搞乱朝廷?依我的看法,曹公是没有王莽之心,但一定有伊尹之志!”

    伊尹是商朝宰相,掌握四代商王大权,废立商王全由他一手操纵,这人典故荀?很明白。他听了钟繇的话,默然无语,良久方道:“但曹公终究还是个忠臣。”

    钟繇道:“忠与不忠,并不在于我们怎么看,而在于皇上怎么看。皇上想亲政,而曹公不让,你让皇上怎么想?这一次,皇上离开许都,对于皇上来说是好事。他如果在许都提出要亲政,曹公怎么应付,那可是说不准的事,他还不如一走了之呢。以后许都和荆州到底会成为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您还得慢慢看。如果以后圣意不利于曹公,您还得为曹公出主意应付,事情难办着呢。”

    荀?愕然道:“你这意思,我还得为曹公出主意对抗皇上?”

    钟繇道:“当然!难道皇上会让现在诸侯割据的局面延续下去?曹公虽为丞相,但也会被皇上算进割据势力之一吧,而且还是最大的一股割据势力,只怕皇上最为防备的就是曹公了。”

    荀?哑口无言,半晌方道:“如此局面,我将何以自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