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飞道：“但凡武学，少则数十招，多则数千招，从没听过只有三招。莫不是你师父见你迟钝，懒得教了，是以骗了你？”樊牛拼命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哎，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可静下心回想起来，曾听师父说：‘一生二，二生三，三以后是千变万化，这三招是千年前一位杀牛的祖师传授下来的，已到了减而不能再减，精而不能再精的地步，其中神妙只有在不断苦练当中才能体会，你不要小瞧才是。’现下我功力大成，其中神妙自然有所体会，确实如师父说的无甚差别，可见并没骗我。”接着又道：“我学这刀法时还未满十岁，虽然有技艺在身，但哪个人家放心把畜生交给我杀了？于是我便去做一个屠夫的下手，帮着端盆递水，干些杂活，也在一旁观摩学习，虽然常挨骂却不气馁。这样过了两年，我力气大了一些，恰好有一次那屠夫喝酒未醒，我乘机便帮他把猪杀了，主人家看了大喜，说从没见过伸手如我这般干净利落的，而那屠夫醒来，也是不敢相信，便叫我当他面演示了一番，惊得他也佩服起来，赞我是这行里难得的天才，可他哪知我是先学艺在身的。这不久之后，找我杀畜生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乘此机会，把刀法练得更加纯熟。”两人听得兴趣大增，不住纳罕。
龙潜飞为两人各倒一碗酒，又为自己添上，举碗豪气道：“以前常听老人说起江湖大侠，他们吃酒使大碗，且都是一饮而尽。今日我们三兄弟团聚，应当照着大侠的样子学上一学。来，干了。”樊牛方才把心中抑郁十年之久的话都说出来，大感痛快舒服，喝声道：“好，干了。”苏诚睁大眼睛望着酒水，半响闭上眼睛一口喝了，只觉胸口一团大火烧起，忙忙挑出一块狗肉打压酒劲。龙潜飞与樊牛看他这番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苏诚奇道：“樊大哥，我见你杀那疯狗时，刀子一晃狗便死了，可没看清你是怎么杀的。”樊牛欣喜不已，笑道：“方才十分功力我只用了半分，若要全数使出，便不是这样了。”苏诚忙问道：“是怎样了？”樊牛道：“骨头是骨头，不沾一点肉；肉是肉，不带一点皮；皮又只是皮，与骨头分离，毫不相干。”苏诚惊呼道：“樊大哥刀法神奇到这等地步。”樊牛笑道：“我现下大成之境，一刀是寻常屠夫三十三刀，其妙诀便是一个快字。听闻师父曾说过，当年那位杀牛的祖师已到达一刀四十四式，几近于道，堪称神乎其神了。”苏诚异常仰慕：“樊大哥，我们如此有缘，你便把这项本事传给我吧。”樊牛沉吟片刻，笑道：“兄弟既然想学，我当倾力相授，不过在学之前我得把话说清楚，你听了之后若还想学，我传授给你又有何妨。”苏诚道：“樊大哥请说。”樊牛道：“当初师父之所以看重我，传我刀法，其最重要之处是看我笨拙，心性坚韧，若是如常人一般聪明，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传我本事了。本门刀法招式简单，常人一学既会。既然一学既会，自然久练之下便生厌烦之心，更不能坚持长久，其中神妙也不能体会得到。要想学有所成，需杀数十万头畜生，从而熟能生巧，巧再生熟，这样反反复复数百次，突破熟巧，进而达到极快，再由极快而至极慢，到了极慢之后再生熟巧，破了熟巧，再到极快，这就算入门了。入门之后，功法有四层，第一层乃一刀十一式，也就是常人一刀，你要能使出十一刀。练到第三层算是大成，第四层除了创派祖师一人达到外，还从无后人能练到，可谓百尺竿头难以更进一步。”苏诚和龙潜飞听得膛目结舌，俱说不出话来，心想练这刀法之难，除了傻子谁肯去学？樊牛自故道：“我一日能杀数百头畜生，别人总问我这样累是不累？我总说不累，他们以为是我逞强，是以总不相信。他们哪里知道，我那时什么都忘了，一点不觉劳累，反而有些喜悦。因一个人不管是杀人或是杀畜生，总会砍着骨头，那就很费力，可我杀生时只是以刀顺着皮肉纹理中的缝隙而下，一点力气也不多用。”又笑道：“寻常屠夫杀生时，总是先以眼看了再出手，可我不用，有时闭着眼，用心去出手，这便是快的秘诀。”
龙潜飞叹道：“原来要练成一项真本事困难之至，就算绝世功法放在我身前，也无那分勤奋去修炼。”樊牛问道：“龙大哥此话怎说？”苏诚道：“我大哥专心的是怎么去做大官，这些江湖伎俩却是懒得去学。”龙潜飞点头不语。樊牛笑道：“人各有志，是勉强不来的。”苏诚虽年纪最小，好奇心最重，此时问道：“樊大哥，你练成了这项高强的本领，以后要去做什么？是去当个大侠么？”樊牛道：“师父走时吩咐说，若是我十年之内能练至大成之境，说明我还有时间去完成那最后一步，那时可去春秋书院或剑道崖修行他们的内功心法，完成内外双修之境，只有内里到了道境，外功才能更进一步，达到祖师爷那样一刀四十四式。”又说道：“我现下外功虽然厉害至此，但若是遇上仙派高手，同样不能相敌。”龙潜飞道：“这世上真有神仙一派？”樊牛道：“有，不但有，而且公认的有四大门派，分别为春秋书院，剑道崖，绝毒谷和桃花源。师父算得真准，今年正好是春秋书院和剑道崖收徒之年，我此番赶去正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