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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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到了吃饭时间,我已经在公司餐厅里坐好,这时看见杜飞端着盘子向我走来。他比我晚了几年来到公司,在我们部门,除了我的boss以外,我就是部门里职位最大的了。

    “老大,昨天的心理医生看得怎么样的?”他放下盘子,坐在了我的对面。Anderson是杜飞介绍给我的。

    “挺专业的,他给了我些建议。”

    “最近听说技术部来人了,有几个是MIT的博士。”

    一些重大消息这厮都能在第一时间打听到,他的上辈子真有可能是做间谍的。公司近年来在人事上频繁变动,光是亚洲区的总裁就更换了好几个。也许有个英明的领导集体在幕后操作着,公司的股票从没怎么跌过。

    “还有,我们部门前阵子似乎录用了一个叫方婉怡的美女,又似乎再过几天这位方美女要来我们部门报到。”

    “你小子就知道关心这个,男人色一点没关系,我也色呀。”我又开始了对他的一番教育,“但也要有所节制啊,公司的女职员似乎经常收到你的骚扰短信哦。”

    “哎,老大,谁叫我还是单身呢。人家思念美女的强烈愿望已经超越了大脑的束缚,不得不通过文字的形式表现出来。”

    “这话说的,你怎么不说说那些寄到我们部门的投宿信的。”接着我开始向他灌输我的色欲压制理论。个人认为,男人看到美丽的女人,在雄性荷尔蒙的作用下,会产生神经冲动,可是此时你如果努力回想一些悲哀或者高尚的事情,这种冲动会得到有效抑制,使你暂时忘记原本的欲望,这个理论对我一直很有效。可是跟这厮讨论这个道理,也只能是对牛弹琴,东一只耳多进,西一只耳朵出而已。

    公司的会计年度末快要到了,因此我们财务部门的工作也变得紧张起来。中午端着咖啡坐在电脑前,看着上级部门传来的电子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使得我心力交瘁,我厌倦这样的工作很久了。突然一个数字移入了视线——3,000,000,000。公司近年来在技术部门的拨款似乎到了癫狂的地步。我刚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两亿,近几年来,这个值已经上升到十位数,而且一直在增加。这个数值开始使我质疑公司现有的规模。Parapluie官方公布的全球资产总数大概在400亿美元左右,而投资在我们亚洲区的经费却达到了30亿。世界上其他地区也有上百个这样的科研部门,很显然这400亿缩了一下水。还有我门的技术部们到底在研究什么会用到如此庞大的科研经费呢?这样的问题出现在我脑海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有时思考它往往是一件另人头疼的事情。

    星期四,方婉怡来我们部门报道了。正如杜飞所言,她确实是个美女,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身材也很hot。由其是她那黑丝下性感的双腿,我和部门的男同胞们看得一愣一愣的。接着我带着她熟悉了一下部门的工作,最后将她安置在秘书处的位子上。杜飞这厮则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大献殷勤,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当我驾车行驶在市郊小路上的时候,已是礼拜六的早上十点多钟。郊外的风景不错,与都市的喧嚣相比,多了几分祥和与宁静。十五分钟过后,父母住的小别墅已出现在面前。这里也是我的家,只是不经常回而已。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妈,我回来了。”妈妈此时已在厨房里做饭,听到我的声音,连忙从厨房里走出来。“最近怎么又瘦了?”妈妈最关心的还是我的生活问题,看着她脸上焦急的神情,我只好骗她说自己平时还参加了一些体育俱乐部。

    “锻炼是好,但也要注意身体。”“爸呢?”我问。“在后花院种花呢。”

    和妈妈聊了一阵之后,我径直走到自家的小院。退休以后,爸爸迷上了养花,他的很大的一部分时间和精力都集中在如何让他的花更艳更美上。此时的小院里已摆满了各种花花草草,爸爸正拿着刀修剪花叶。

    “爸,我回来了。”

    看见我回来了,他忙停下手中的工作。“最近工作怎么样的,还顺利吗?”

    “恩,还好。就是有点忙。爸,我想问你件私事。”说到‘私’这个字的时候,我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他已惊奇地看着我。于是我和他说起了我的梦,以及最近看心理医生的事情。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讲过?”我仔细打量着爸爸,此时他的脸色已变得凝重起来。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知道,这其中确实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他终于开口说话:“好吧,你跟我来。”

    我跟着爸爸来到书房,他悄悄地把门锁上。他打开一本像册,那里面都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二十六年前,我和你母亲有过一个孩子,但非常不幸的是,那个可怜的孩子刚生下来两个月就夭折了。你的母亲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精神一度失常,养病在家。我那时心情沉重,活得很痛苦,曾一度想自杀。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喝的烂醉的我看见一个金发女人将一个婴儿车放在了家门口,然后坐上一辆车匆匆离去了。我发现了小车里面的你,我不知道她为何将你遗弃。将你抱回家后,我感到格外的高兴,上天并没有这样放弃我。后来我骗你妈说孩子没有死,后来她的病也好了,但这个秘密我从没告诉过她,也没告诉过别人。当时我觉得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希望,我发誓要用我的一生来爱护你……”

    说完这个秘密,爸爸已是老泪纵横,靠在椅子上,轻轻地哽咽着。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所震惊,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不知所措。当尝试去揭示一个真相,却发现了另一个真相。而这样的真相,有时是承受不起的。我想起了童年的点点滴滴,爸爸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妈妈在我床前讲的每一个童话故事,我们一家三口温馨地逛游乐园的情景……如果爸爸没有把我带回家,今日的我又是怎样呢?也许我的童年是在孤儿院中度过的。我可以想见一个抑郁的小男孩,孤独地坐在阴暗的角落,他的内心渴望爱、渴望亲人的关怀。当他逐渐长大,发现世界的黑暗,没有人去指引他,他只好放浪形骸、玩世不恭,渐渐地他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他的人性被磨灭,他选择了自我毁灭,踏上了黑暗堕落的道路……不,我从可怕的想象中清醒过来,为自己逃过这样的梦魇而庆幸。是的,我应该感激爸爸,是他将我抚养成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激动地对爸爸说:“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我走过去拥在了他的怀里,就像童年那个淘气的小男孩经常做的那样……

    接到大学同学萧建的电话后,我回想起了过去。大学时代我俩是很要好的朋友,当时总是一起吃饭,泡酒吧,考试时一起作弊,无聊时讨论国家大事,还追过同样的女孩。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们真是有趣。大学毕业以后,萧建从他做总裁的父亲那要了笔钱,自己开了个小公司。近年来,他把公司打理得不错。萧建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当初他向他父亲要钱也是迫不得已,后来他还清了欠父亲的钱,家事是他从来都不愿提及的话题。小时候他的父亲跟母亲离了婚,于是他跟母亲生活在了一起。他对他父亲基本没什么好感,听说他父亲是因为有婚外情才离婚的。萧建邀请我今晚参加在他家里举行的一个party。除我以外,他还叫了一些大学时代的同窗好友,目的是老同学畅叙旧情。

    来到萧建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他很热情地把我引入他的豪宅。说是豪宅,一点也不为过。一幢三层高的欧式风格的别墅,装点的富丽堂皇。别墅后面有个挺大的花园,还有一个游泳池。从这些迹象看来,这小子近年来赚了不少钱。相比而言,我的处境自然没他好,这样的豪宅,我那点微薄的工资是买不起的。席间遇到了不少旧时的同学,有的还带来了家小。这几年来,大家都混出了个样子,不像大学时那样懵懂、不殷世事了。萧建还叫了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想必是为了拉拢关系。现在的萧建,完全就是一个businessman。

    “子腾,我要荣重地向你介绍我的未来夫人,宋碧寒小姐。”一个清秀文雅且脸上微泛红晕的女孩映入了我的眼帘。萧建挑女朋友的眼光确实挺不错,宋碧寒长的不仅漂亮,而且感觉很文静端庄。“你好。”我和她礼貌地握了下手。

    在各拿了杯红酒过后,萧建把我拉到一个角落,一边喝酒,一边聊了起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碧寒订婚了,打算在明年结婚。”

    “Congratulation!你小子也终于要成家立业了。不过你们俩男才女貌,真的很般配啊。”

    “谢谢,不过看着我的好朋友形单影只,我这么早早地结婚,真的有点过意不去啊。”

    我尴尬地笑道:“呵呵,近年来工作繁忙,没怎么想过这个事情。”

    “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对象。”

    “你快要结婚了,早点为婚事准备一下吧,我的事你就甭操心了。””

    “真的,我没开玩笑,碧寒她学校里有个同事,人家现在也是单身,人长的也挺漂亮的,我早就帮你物色好了。”

    “你小子当起月老来了,不过够义气,找老婆的同时也不忘帮我物色对象啊。”

    “呵呵,算是吧。改天我们帮你约个时间,你们可以见个面。如果真的有感觉,不妨试一试,将来说不定还得请我喝喜酒。”

    “先把你的那份准备好了再说吧。”

    我在萧建家一直聊到子夜,喝的虽然有点醉,不过还是能开车的。回家的路上,我看到有辆车停在了路边,一男一女在车里说着什么。那个女人,似乎有点像我们部门的方婉怡。我也没太留意,毕竟是夜里,我还有点醉。回家以后,我倒在了床上,在酒精的作用下,精神有点迷离,周围的一切开始崩塌,又在新的秩序下建立起来。一切像是倒退到了六年前,我也是躺在床上,那时我生病了……

    我猛地从梦中醒来,喘着气,身上冒着冷汗。此时,她坐在我的床边,正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

    “子腾哥,又做那个怪梦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眼睛里的世界由朦胧变清晰,今天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T恤,配合那条淡蓝色短裙,显得性感而妩媚。

    “嗯,你……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乘楼下宿管不在,偷偷跑进来了。”她做了个淘气的表情。

    “夷妹,你待我真好。”我幸福地笑了。

    “哪里,以前你不是也照顾过我吗?滴水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她说完站起身来,“我去帮你倒杯水。”

    她已经转过身,此时我看到她的颈背下有条淡淡的印记。

    我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咕咚地喝起来。

    “夷妹,我发现你后肩有个印记。”喝完水后我忍不住说道。

    她用手摸了摸后面,低声地说:“这个胎记一直都有的,我的妈妈也有,可能是遗传。”

    “哦。”

    “子腾哥……”她突然焦急地盯着我,“你不会因为这个胎记而不喜欢我了吧?”

    “竟瞎想。”女孩子总是爱美的,不希望身上留下半点瑕疵,“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听后高兴地笑了,竟一下子扑在了我的怀中。“你真好……”

    那些虚幻的记忆渐渐淡去,我却努力去挽留这些记忆,一直是我让它们不断地重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醉了吗?是的,我醉了,我醉在了自己纯美的梦幻里,我在这个美梦里沉醉地不能自拔。光阴荏苒,物换星移。太阳从东边升起又在西边落下,地球反复的自转、公转,宇宙里的星辰由于能量耗尽而悄然陨灭,新的恒星又在宇宙的膨胀中诞生。我总是在梦的记忆里穿越时间,是时间在考验我的心,还是我的心在考验时间?是时间让我的心痛苦,还是我的心让时间憔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