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鱼儿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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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獠牙是从哪里来的?

    獠牙的身世是个谜!

    只有野猪人私下相传他是狼子,受过狼的哺育。

    他自少就力大无人能及,而他的残忍狡诈,又是所有愚妄残暴的野猪人所无法望其项背的。故此,刚一成年,就被野猪人毫无异议地推做了头领。

    可是,獠牙并不满足于在丛林里带着野猪人抢食掠物,他志向远大,要掠夺天下之一切,不仅是丛林之王,更要做丛林以外的王,做大峡谷中所有种族之王,做天下之王!

    獠牙早对云龙山垂涎三尺,不过碍于它的地势险要,就先去征服了猴山的攀山族,网罗了几个攀山跃岭的高手。

    此刻,趁着黑夜,就命他们带着一帮能跃善跳的好手攻占后山,抢夺天梯,务必拿下云龙山。

    他自己带领大队人马于山前佯攻掩护,他可没想能从正面攻下天下第一险要的“云龙天梯”。

    那些攀山族人经常役使猿猴与山间峭壁采花摘果,也自小练就了一番飞檐走壁,视登山如履平地的好本事。

    当先带头的号称飞猴,自称征服过了大峡谷中高耸入云的云雾山,和那天庭之神都有了零距离的接触!

    那飞猴用捉来的野兔祭过山神,又涂抹了满面的鸡血,就将身上盘着的长绳解下,系以石块木棒,寻那峭壁崖边的粗松杂树抛去,待得缠牢就揉身直上,又利用岩缝凸石,或腾越攀爬,或纵跃如飞,果真是个绝顶高手。

    就看那飞猴满心欢喜地爬上山顶时,他眼前却赫然出现一张天使般绝美的面孔,正怜惜

    欣赏地望着他。

    是仙子吗?是那梦寐的女神吗?他感到一股眩晕。

    这时,一缕刀光掠过眼际,他又发现旁边有个忧郁的青年真正手持利刃朝他攻来。

    他想,他应该能避过这致命一击的,可是他竟不能动也不想动,好象还很喜欢那个青年挥刀姿势的优美。

    只是一刹,他又看见面前的仙女露出一丝忧伤,从她美如星月的眼眸里,竟然似乎是为他而落下一颗晶莹如玉的泪珠!此生无憾,没人及得的幸运!

    他就觉得身子在往崖下轰然坠落,他的心却飘然而上,向着天使飞去!

    天刚放亮,獠牙已率野猪人到了山下。

    有手下来报,有一信使立于石梯前恭迎大王。

    左右看他手持礼盒,又身无佩刃,就放心地引到跟前。

    獠牙瞪视来人,见他昂然不惧,虽瘦弱而风骨凛然,虽谦逊而不失洒脱,心里一赞:好个风流人物!

    那人正是小鱼儿。

    本来正在崖顶劝解孔雀,不料碰上野猪人偷袭,被他出奇不意地连下杀手,把那股来犯之敌纷纷击落于崖底。又猜破敌人诡计,立刻赶到山下,欲只身退敌!

    獠牙按刀大喝:“你是何人?怎不见你家寨主来迎?”

    小鱼儿打量獠牙,看他身长臂长,孔武有力,面神凶恶又夹一丝阴骘,簇拥于身边的野猪人个个蛮横强壮,都望獠牙马首是瞻,似象个一方霸主!遂正色道:“我们寨主听说野猪山缺吃少穿,大王忧心忡忡,四处寻猎,就命小人带了云龙山的特产来献给大王,以免大王长途跋涉而一无所获。”

    “哼,我倒要看看你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山珍野味?会让我衣食无忧!”獠牙一声冷笑。

    周围的野猪人也发出一阵哄笑。

    小鱼儿躬身上前,慢慢的揭开盒盖,蓦的露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野猪人众皆哗然!

    獠牙一眼看个清楚,正是他派去后山偷袭的飞猴!不觉哇呀呀一声暴喝,拔出腰刀就要砍了来人。

    小鱼儿早从人头下抽出一把利刃,腾身而起,一下跃过围拢来的野猪人,手上的钢刀划出一道夺目的弧线,朝着獠牙头上刺来!

    獠牙不及躲闪,惊骇之下只得拔刀格挡,虽护住了头颈,但小鱼儿的刀却在空中突地一变,绕过他的刀,狠狠地刺在他胸脯上,及刃而没。血喷涌而出,溅了小鱼儿满脸满身。獠牙撒刀,轰然倒下。

    野猪人一下惊慌失措,都凶神恶煞地抢上前,要把小鱼儿乱刀分尸!

    小鱼儿抖手甩出藏在腰间的细索,哈哈一笑已随绳索荡上路旁的一颗树梢,几个翻腾跳跃就纵上了石梯,眼看一路逃窜,向山顶逸去。

    野猪人似马蜂被炸了窝,都疯了似的,拿刀举矛地追在后面,眼看着要追之不上,朝着小鱼儿就乱纷纷地投矛射箭。

    小鱼儿的身影一晃,似要跌落,却又挣扎着在石梯上跳跃不停。

    这时,山顶上接应的又抛下一阵大石巨木,阻挡野猪人的追赶,跑在前面的一个个被打落山崖,后面的只好掩头鼠窜。隔不多时,山上又轰隆隆地滚下几辆铁车,顺着石梯,迅若疾雷,势不可挡。惊得野猪人丢魂失魄,心胆俱裂,齐声呐喊着朝山下逃,仍被碰撞砸死不少。

    一时,无人胆敢拥上,只在山下叫骂。

    小鱼儿奔上山来,早有守卫上前扶住,替他拔下插在背上的两枝长箭。

    孔雀关切地给他敷药包扎,又用湿布细细地搽拭干净他脸上身上的血渍。

    小鱼儿缓过气来,微笑对着孔雀:“我把獠牙杀了,给石头报仇了。”

    “真的?谢谢你—鱼儿哥!”孔雀满脸欣喜,“你要小心伤口,流了好多血!”

    “没伤着筋骨,不碍事。”

    小鱼儿刚要站起来,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痛楚,顿感浑身酸软无力,一下就躺倒在地。

    孔雀连忙小心扶住,命令守卫抬来担架。

    有在场的马上把消息传开,过不多久,满山都沸腾了!

    大家全都蜂拥着跑来看小鱼儿。

    云龙寨主正高居宝座,要派他的长子红岩下山迎亲,得知消息,惊诧莫明,嘴不能合!

    好一阵才拈须赞叹:“好一个小鱼儿!好一个不自量力的獠牙!我怎么舍得宝贝女儿—孔雀呢?来人啊,传令下去,今天大举篝火,大兴歌舞,大办酒筵,全寨大欢!”

    云龙山上,张灯结彩,男女老幼,欢歌笑语,喜气洋洋,一片欢腾。

    却说獠牙中刀倒地,众野猪人都以为必死无疑,一个个哀声遍地。正要置办棺木,乱作一团的时候,獠牙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醒转过来。

    原来,獠牙的心生得奇异,一般人都居左,他生于右,实属万中无一。

    所以小鱼儿那必杀的一刀,只让他痛晕过去,流了大量的鲜血。过不多时,仗着强壮的体魄,獠牙挣扎着又从地站了起来,野猪人目瞪口呆,皆视若天神,伏地膜拜。

    獠牙一脸苍白,扯了衣服,自个包扎好伤口。有卫士欲上前扶持,被他一脚踢开。

    獠牙仰首对天长嚎,响起一阵狼叫,嚷得众野猪人心里发毛,“给我铲平云龙山!”。

    有胆大的手下,上前劝道:“大王!敌人太狡猾,依仗天险,毁了我们不少精锐。现今失了奇兵接应,不如暂且退回,待重聚人马,再来踏平此山。”

    獠牙怒道:“不行!一彭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一退,将士泄气,没了奋勇争胜之雄心,就不复骁勇。如果连小小的云龙山都打不下,怎能纵横天下?”

    左右又有进言:“大王,你的伤?”

    “哈哈,这正是老天赐给我的良机!”獠牙大笑,“今天我就唾手可得——云龙山!”

    野猪人个个惊诧,不以为然。

    獠牙只唤过手下,一一调派,要显手段夺下云龙山。

    天色刚晚,神庙前的空地上就点燃了一堆大火,火光晃动中,老寨主率众人跪拜于地,望空祈告。

    强劲凛冽的山风阵阵刮过,火焰兴奋地窜上半空,张牙舞爪,欲要吞噬这整间神庙。

    祭坛前的女巫,长发在半空中泼撒飘飞,双手在头顶摇摆,嘴里念念不绝,唱出一长串叫人听不懂的远古的咒语。她貌象狰狞,两眼死盯着孔雀,似乎想让烈焰把她从人群中彻底毁灭!

    老寨主极其恼怒地看着孔雀,发现她神色冷寞,对神灵毫无一丝虔诚恭敬之心。

    山寨内一间偏僻的小木屋内,一灯如豆,小鱼儿静静地躺在一张简陋的竹床上,他睁开眼道:“有人吗?”

    门轻轻的一下被推开,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走进来,抬起一丝泛红的脸,恭敬温柔地道:“探子刚回来,敌人都撤走了”

    她叫喜鹊,是老寨主的贴身侍婢,是特意派来服侍小鱼儿的。

    “扶我起来罢,我要出去!”

    喜鹊不敢阻挠,只得温顺小心地扶起小鱼儿。

    在云龙山天梯顶上,熊熊地燃着一堆篝火,两侧的山壁上还错落有致地插着几十枝火炬,映得狭窄的天梯如同白昼,纤毫毕现。

    今晚正好是红岩轮值。

    红岩是老寨主的长子,是老寨主指定的继承者,也是云龙山未来的主人。

    他正领着云龙山的三十来个饶勇的弟兄,持刀巡守,不敢有丝毫松懈。

    喜鹊扶着小鱼儿从光影里慢慢地走来,隔着老远,红岩就开始了兴奋:“喜鹊!小喜鹊来了,快过来陪陪哥哥!”却对一旁的小鱼儿视若无睹。

    一股熏鼻的酒气,直冲过来,小鱼儿皱起了眉头。

    兄弟们都转过头崇敬地望着小鱼儿。

    红岩不管不顾地伸过大手,一下搂住了喜鹊的蛮腰,那张喷着酒气的大嘴也凑上了喜鹊的小脸。

    小鱼儿尴尬地寻块石头坐下,到底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红岩方始放过怀中挣扎的喜鹊,回转脸冲着小鱼儿一笑:“有云龙山最俏美的女人陪着,兄弟啊,你真快活似神仙了!”

    “大哥好,大哥辛苦了!”

    不知是伤痛或隐忧,小鱼儿冷峻的脸不带一丝表情。

    “小鱼儿,你没看见野猪人跑的时候,老子在山顶一吼,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差点扔掉獠牙的棺材!”

    红岩大嘴一咧,又指着小鱼儿:“兄弟,你就放心回去养伤,这个美女就留下给哥哥,啊!”

    “大哥,小心!”小鱼儿无奈地慢转过身。

    喜鹊赶紧扶了小鱼儿就走,临回头,用她那好看的美眸狠狠地挖了红岩一下。

    红岩瞪红着眼,只是在后面不住嚷:“美女,美女,留下来陪哥哥罢!”

    走出一段,小鱼儿头晕,站着喘了几口气,喜鹊欲扶他坐下歇息,小鱼儿指着后山道:“到那里再说吧!”

    喜鹊仍晕红着脸,低头不敢做声,小鱼儿暗自偷笑,举步向前。

    云龙山上,渐渐的乌云翻涌滚动,一阵闷雷轰响着从天际滚过,几道闪电豁刺刺地劈将下来,似要剁碎这座山峰。

    地面上的篝火,劈啪响着闪耀着比试着当头迎上。

    雷声更急,闪电更近,神庙中的人群开始骚动不安。

    祭坛之下,女巫披头散发,手舞足蹈,之前的沙哑阴语,已变作嘶声厉吼。

    雷鸣电闪间,一颗大树应声夭折,粗壮的枝干威猛地砸倒在火堆里,顿时火光冲天,火花四溅,火星乱飞。

    人群惊叫着躲避不及,呼天唤地,狼狈不已。

    形状已极为恐怖的女巫,不为所动,电闪下突然手指孔雀,发出尖叫:“烧死她,烧死她!让天神的愤怒--平息吧!”

    几个卫士随即从火堆掩映里跳将出来,不由分说地绑住了孔雀,推搡簇拥着欲把她扔进还未熄灭的火堆里。

    “住手!”一声怒吼从庙外响起,小鱼儿在喜鹊的帮扶下,疾言厉色地走进来。

    卫士们敬畏下都放开了手。

    孔雀扑向小鱼儿,一行清泪划落眼际。

    小鱼儿抽刀割断孔雀手上的绳索,抱着孔雀,怒火中烧,虎目逼视女巫。

    女巫嘎嘎怪笑,继尔毛骨悚然地望天大呼:“天意啊!天要灭我云龙山唉!”

    老寨主在人堆里清清嗓子,缓声道:“小鱼儿,你要冷静!孔雀她犯了天颜,你护佑不得!”

    “你不要妄为,惹了天怒,降祸全山!”人群应声附和。

    喜鹊鼓起勇气冲出来,挡在孔雀和小鱼儿的身前,大声疾呼:“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他们是无辜的!小鱼儿是我们——云龙山的英雄!”

    这时,一道雷鸣闪电划破夜空,天上忽啦啦地降下阵雨来,顷刻间,就淅沥哗啦成了瓢泼大雨!

    地上的篝火闪着微弱的猩红,在大雨下无声地消逝了。

    小鱼儿伫立雨中,衣衫尽湿,双眼一阵模糊,一丝酸楚悄然爬上眼帘,旋即又被发梢的水滴冲个干净。心里不由感到彷徨,不知未来怎办?

    犹豫不决中,已被孔雀和喜鹊扯着,夹杂在人群里避入了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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