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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自从上次脱光光后,我跟三三来往多了些,但也没啥可说的,就是碰到打个招呼,没事发发短信,仅此而已,这种情况一直到我补考高数的那天。

    我很少告诉别人,我是个多么聪明和用功的孩子,同时也是个补考大户,数下来大大小小九门补考,已经算九门提督,不过我喜欢补考,因为补考的时候都是熟人熟脸,热闹而亲切,也没啥可抄的,一般左右两个九门,后面一个八门,前面一个十三门礼炮,不知道谁抄谁的,大家凑个场子走个形式,这跟一年一度的春晚一个性质,就是节目换着来,那天轮到了高数。

    对于数字我很烦恼,我大概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懂得,原来我真正喜欢的不是高数,是算术。所以我数学老是补考,但那天不一样,原因很简单,有个十三门礼炮跟一个女助教睡了,付出白色小液体的同时获得了高数小秘密,他以为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尽人皆知的秘密,所以那天我们坐在考场上,兜里鼓鼓的,个个很兴奋,脸上洋溢着希望,幸福像花儿一样,我也是,坐着在那阴乐,直到我看到监考员飘着走进教室,李三三。

    没错,就是李三三,化成灰我也认得到的李三三。她穿着帆布鞋,背个小书包,还戴了眼镜,抱着考卷施施然进来,并且一眼看到我,眼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扭头上了讲台,开始整理考卷,我马上就老实起来,把头埋到桌子上,偷偷摸了摸兜里的答案,然后玩起了手指,抽空还捋捋头发,说实话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对我,心里很忐忑的当儿,考试开始了,一共两个人监考,除了三三还有另外个男老师,但是不怎么管,坐在黑板跟前自顾自看书,她就不同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巡视,勤快的紧,我看她来来回回的样子,像一只想抓耗子玩的小母猫,就等着给我下毒手。

    有她在这,我真不敢作弊,只好看卷子,卷子看不懂,我就写名字玩,名字写完了,就在每道题的后面写上“答:“,后面空着,这样总不能说我交白卷了吧,说不定还能得个卷面整洁分。我再看看周围其他人,个个抄的热火朝天,奋笔疾书,我看着很气,妈的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知识产权?这里面好几个人的答案还是我给的,那是我用两包烟换回来的东西,搞成现在这样,还有没有人管?反正李三三看到了不管,就在我跟前转悠,最后干脆搬了张凳子坐在我旁边,无限温柔看着我,这哪里是监考,简直是监禁,人盯人防守。时间不多了,我朝她挤眉弄眼,她没反应,我朝她努努嘴,她没反应,我露出哀怨和无奈的神情,她还是没反应,我急的快哭了,她就笑了,笑的很坏,很好看。

    另一个监考老师看完书,微微抬头,整个考场尽收眼底,当场就抓了现行,收了两个考生卷子,直接赶出考场,奔赴刑场。这下气氛紧张许多,全都收敛起来,我想完蛋了,打死都别想抄到。

    这个时候,李三三站起来,伸伸胳膊拉拉筋骨,我在旁边恨得牙痒痒的,她在教室转了两圈,最后走到我跟监考老师之间停下来,用一个曼妙婀娜的身姿,恰到好处挡住他的视线,并背对着我伸出三个手指,我呆了呆,想了想,看看表,还有三十分钟,这啥意思?这不摆明让我抄吗?这姐真够意思,爱死你,人家这好意,我绝不能辜负,拿出答案,明目张胆放在桌上,我一本正经的抄,满面春风的抄,那架势那胆色,旁边人看了不由得不佩服,有种,不怕死,此类溢美之词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仿佛这个坐在他们身边的胖子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二十分钟后我提前交卷,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考数学考的如此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考下来90分,军功章上,有十三门礼炮的一半,也有三三的一半。

    事后我问她,为啥开始不让我抄,后来又让我抄?

    “没什么,我觉得好玩“她淡淡的回答。

    她就是喜欢看着我着急上火她就高兴,她就好玩。

    四

    从性格来看,三三一点都不矜持不温柔,严格意义上,她是个疯子,除了她以外,我们学校还有一些疯子,其中有一个,每逢下雨的日子,就会披上被子,披上席子,披头散发追着打着雨伞的女生问:你是不是她?你是不是她?女孩子就会惊慌尖叫,转身就跑,跑了他就追,追上了继续问,我不知道他那个“她”是谁,想必是个伤心的故事,但我知道每次保安或者警察要捉到他的时候,他都能拿出一张脏乎乎破烂烂的证书大喊:谁敢抓我,谁敢抓我,我是国家发了证的神经病“,这招很灵,所以他是个有证有执照的疯子,受法律保护,没有人能伤害他,也许除了那个“她”。

    我在这里提起疯子,是因为李三三是个善良的女人,每次遇见乞丐疯子都会给点钱给点饭,冬天很冷了甚至会募集学生旧衣服给他们,我看着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简直就是看观世音下凡,我后来常常想,我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开始真的喜欢她了?

    另外她还喜欢小动物,可惜寝室不让养,她让我在外面养,我对猫狗过敏,就买了只小乌龟,起了名字叫“孙子”,她也高兴,经常来了就拿着乌龟对着我孙子长孙子短的叫,我听着总那么别扭。孙子比较老实,很会表演四脚朝天,我们一直想训练它学会鲤鱼打挺,但孙子只会四脚朝天,所以每次三三到我房子来的时候,它就四脚朝天。

    这是后话,暂下不表。倒退回去,话说李三三监考时放我一马,我这人知恩图报,立马想以身相许,不过估计她很不想,因此我得找个机会好好报答她,没想到没用多久,这个机会就从天而降,是真的从天而降,狮子座流星雨,在这个夏天最热的晚上,我把三三叫出来看星星,她如约而至。

    那晚的星星很亮,李三三来到我住的地方,张冬冬在打游戏,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别说流星雨,流星蝴蝶剑来了他都没兴趣,不管他,我们玩自个的。

    那气很闷,我们两个没穿很多衣服,都是短裤体恤,三两下上房顶的时候不小心看见她的胸,顿时血气上扬,虚火膨胀,好半天冷静下来,在我事先铺好的凉席上坐下。为了这次意义重大的世纪流星之约,我去宜家买好蜡烛,在超市买来蚊香和瓜子,甚至买了杜蕾斯和迷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流星没来之前,我们就这样并排坐着,嗑着瓜子,聊着闲天,房顶有一阵阵的风,蜡烛的光一闪一闪映在她脸上,一切都像是虚幻的,这个时侯,流星来了。

    三三看到流星很激动,哇哇哇的叫,我也跟着哇哇哇的叫,叫完后她问我流星是从哪来的,我说是狮子座,她说她喜欢熊猫,有没有熊猫座的流星,我说我回去问问熊猫,她笑一笑不说话了,从那时开始,我在心里长了个笔记本,她的很多事情我都记在心上,现在??嗦嗦说这些,是害怕自己以后忘了。

    李三三望着流星发呆,长时间的发呆,期间我吃了半斤瓜子,点了一次蚊香,偷偷瞅了她无数眼,突然她哭了,眼泪先是慢慢吞吞,接着不可抑止的流出,我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任她哭,后来大概是哭累了,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泣,我想过去抱抱她,可是不敢,等她差不多了才凑过去问:怎么了,没事吧?她擦擦脸说:没事。我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在旁边静静坐着。

    这是我第一次见三三哭,后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想让她再哭,每次看见她的眼泪,我就像看见自己的血一样眩晕,一样难过。

    不哭之后她歇了会,然后很正经的问我:现在是不是该许愿?我说:是吧,她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如同念紧箍咒的唐僧,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不说,她说愿望说出来就不能实现,其实愿望可以实现的话就不叫愿望了,我想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个道理。

    后来我们两个继续看星星,那天的夜色格外的淡,一些暗青色的云点缀其间,流星掠过的时候,就像倏忽而过的小鱼,一闪不见。看着看着我们都傻了,张着嘴看着天流口水。

    许久,三三突然问我:对着流星打飞机,许愿会不会更灵?

    我说不知道,但是我怕把流星打下来,那就煞了风景,坏了心情,

    她吃吃一笑,抬头看着天,我也抬头,白白的月亮挂在天上,像一面少女梳妆的镜子,

    她幽幽的说:总有一天,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总有一天,我要代表太阳日了你。。。。。

    这句话我那天始终没敢说。

    我们看了整晚的流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