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心 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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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醒来,外面灰蒙蒙的,有点阴沉,我匆忙起来,刚拉开床幔,外屋的丫头听到声响立即进来了,“小姐,你醒了?”她一边帮我收帘子一边跟我说话。

    “噢,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揉了揉眼睛,下了床站起来问道。

    “现在是辰时了。”她在我身后答,正在帮我收拾床铺,“小姐,先坐着歇一下,一会儿我帮你打水梳洗。”她又接着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踱到窗前站定,窗外什么光景都没有,只一堵灰白的墙,墙壁斑驳陆离,想必已经矗立在这里风吹雨打多年,再往上露出一截同样灰白的天空,看着这样天气,心情也跟着灰暗起来,唉,看来冬天真的又来了。

    一阵wWw.水流“哗啦啦”的声音,我回过头来,见那小丫头已经将洗脸水打了回来,正在往水盆里倒。

    “小姐,可以洗了。”她对我道。

    “呃,谢谢。”我朝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噢,”听到我的话,她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愣愣地站在那里。

    呵,有什么不对吗?我打量她一眼,又问道“大师哥呢?”

    “噢,大师哥还在商量事情,昨晚一晚都没睡。”她答,已回过神来。

    啊,一晚没睡?这身体怎么受得了,难道有什么事?

    自己洗了把脸,那小丫头非得给我梳头,只好由得她给我梳理了头发,弄了半个小时,终于成了,照镜一看,呵呵,还不错,这古代的头发实在难整理,又长又多,在现代我扎个马尾都弄不好,干脆直接剪了短发,省事,但在这里也不能剪了,那不成姑子了,让人笑掉大牙,只好费力盘着头发,有时晚上睡觉小心点,第二天就不用重新梳头了。这会儿,这小丫头的手法不错,梳的头落落大方,端庄贤淑,又不失俏皮活泼,嘻……我喜欢。

    “小姐,不……喜欢么?”她见我照了镜子好长时间,小声地问我道。

    “噢,很喜欢,谢谢你。”我回头对她欢声说道。

    “呵,小姐客气了,喜欢就好。”她也露出笑容高兴地对我说道。

    正说着话,外面又进来一个丫头,“小姐,大师哥说让你一起到正厅吃早饭。”她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对我说道。

    “知道了,这就来。”我回了一句。

    那小丫头听到我的话,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了。

    “那我们去吧。”我起身说道。

    “是,小姐。”她答道,说着已伸手过来,扶我起来。

    出了屋子,是一条长廊,往前走几步,再拐个弯就到了正厅,踏进屋里,见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已摆好了饭,母乙还有两个人已经坐下了,见我进来,立即站了起来,“师妹,快来坐。”他说道,已伸手拉开靠他身旁的一个椅子示意我坐下,坐定之后,我瞅着另外两个人,恍然间觉得有点面熟,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师妹,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像不认识我们似的。”其中一人开口打趣我道。

    呵,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不认识你,心里无声地嘀咕着。

    “董乙,你又满嘴胡吣了。”母乙瞪了他一眼,说道。

    “那是,二师哥嘴从来闲不着的。”另外一人笑道。

    董乙,我心里一愣,已反应过来,他就是上次在密林里要救我们出去的董乙,上次他是蒙着面的,难怪我没认出来,原来是他。

    “来,大家吃饭吧。”母乙开口招呼大家吃饭。

    听到他的话,两个人都不作声了,拿起筷子,开动吃饭。早上的饭较为简单,馒头、几样小莱、白粥等,白粥还不错,我喝了两小碗,就着咸莱吃了半块馒头,已经饱了。

    “你吃好了?”母乙见我不动筷子了,便问道。

    “嗯,”我点点头,又瞅了另外那人一眼,他到底是谁,这么面熟,肯定在哪儿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师妹可要吃饱了,免得有人担心得吃不好,睡不香。”董乙又开口打趣我,拿眼角瞥瞥我,又瞅瞅母乙。

    这个家伙,吃饭也堵不上嘴,我白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没理会。

    “二师哥,老是嘴上不饶人,还说别人,你自己呢?”那人也开口对董乙说道。

    话音刚落,三个人都垂下头,神色黯然,刚才开口的那人还自顾呸了呸舌头,继续吃着饭,不再言语,嗯,这是怎么了?我纳闷地看着他们。

    “我吃好了。”董乙说了一句,放下筷子,转身出去了。

    母乙看他出去了,转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搔了一下后脑勺说道,“我不是故意的。”脸色有点酸楚。

    母乙也不再责怪他,转身吩咐丫头把桌子收了。

    “月秀去给小姐拿件披风,我们要出去一趟。”他转头对我身边的丫头说。

    “是。”那丫头点了一下头,立即出去了。

    噢,刚给我梳头的那个丫头叫月秀,一定要记好了,别出什么差错。他刚才说要出去,上哪儿?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抬头问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对我说道。

    什么嘛,男子怎么都喜欢故弄玄虚,一如耶律德光总爱拖着我去这去那,还不提前说明白,真可恶,一想起他,心里有点惶然,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应该已经凯旋回朝了吧,或许现正在大肆庆祝此次南征的胜利,纵酒狂欢,谁会在意少了一个郡主,何况还是个非正统的郡主?我自嘲地撇撇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拢了拢我的肩头,轻声说道。

    “噢,没什么,”我回过神来,“我们现在就出去?”又问道。

    “是,马上就出去。”他答。

    这时,月秀捧着一件淡黄的披风进来,“小姐,穿上吧,外面有点冷。”她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伸手正要接过披风,“还是我来吧。”他说着已将披风拿在手里,手一展,挥了一下,套在我身上,又替我系上地面前的飘带,他垂着眼,神态认真而仔细,又挂着一丝忧愁,现在摩尼教的大小事务都压在他身上,一定很累吧,唉,我也无声地叹了口气,可我又帮不了他。

    “好了,我们走吧。”他弄好了抬起头对我说道。

    “好。”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我们俩共骑一匹马,往东而去,外面的街道清冷荒落,几乎没什么行人,有的店铺大白天还关着门,要不就人去楼空,到处是一派悲凉的景象。到了城门口,守城的侍卫就稀疏几个人,他们只是敷衍了事的检查一下,我俩就轻松出了城门,想想这时大梁的大部分军力肯定在山西和李克用决战,这有工夫放在这些小地方,这样的荒淫的朝代早亡早消停,别阻碍了社会的发展。

    出了城门,再往东去,前面的景象更加萧条,路边时不时能遇到逃荒的人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目光空洞,看着他们心里十分难受,历来战争带来的伤害,最痛苦的永远是老百姓,想那狗皇帝说不定这会儿享乐呢。

    马儿又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吁……”他在我身后喊道,这马儿很听话,立即停了下来,他抱我下来。

    我站定后,打眼一看,这里荒无人烟,什么也没有,到这儿来作什么?

    “走吧。”他拥着我往前走去。

    刚走几步,突然我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立在那里,突兀而孤独,这是谁的坟,他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来拜祭他?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近了,终于看清了碑上的字,“杨秋儿之墓”,五个清清瘦瘦的字刻在冰凉的石碑上,啊,是秋儿的墓,秋儿……,眼里的泪掉了下来,“秋儿……对不起。”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去寻我,你不会被抓,你也不会死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跪在墓前,泣不成声。

    “秋儿,大师哥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他也在旁边小声地念叨着,声音低沉悲伤。

    我用手轻抚着那冰凉的石碑,和秋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我面前,顿时心里的凉比这石碑要冷上几千倍几万倍。

    我们在秋儿的墓前默默呆了半个时辰,就翻身上马往回走了。

    “师妹,不要再哭了,秋儿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伤心难过的。”他在马背上安慰我道。

    “噢,”我含在噪子里应了一声,但好好的一个姐妹突然没了,怎么能不伤心呢。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他,现在的局势混乱,大梁政权摇摇欲坠,山西的李氏父子正在与大梁激战,摩尼教暂时可以在夹缝中生存,再以后呢?他又是如何计划的?

    “终于像点样子了,”他笑笑对我说道,“以前你从来对这些没兴趣,随我爱怎么处理都行。”

    噢,听秋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以前的凌初雪凡事都听大师哥的,根本就是个宠坏的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但为什么轮到我就要受那么罪,又是妓院,又是被人追杀,还被那狗皇帝抓到皇宫囚了起来,唉,同样一个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师妹想什么呢,最WWW.soudu.org近怎么老走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看我怔怔在坐在马背上,对我说道。

    “呵呵……”我干笑了几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的情绪,接着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师妹放心,我一定不忘摩尼教的宗旨,全力完成咱们的复国大业。”他神情严肃地说道。

    啊,我心里一惊,他刚说什么,复国大业,复什么国,难道这摩尼教还背负着别的责任?他抵抗大梁并不单是因当时的统治民不聊生、水深火热,要拯救天下苍生,这里面还有更进一步的意义?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但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出口,看来这摩尼教的确是有什么秘密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