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花落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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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远尘自有出入自由,至于缘由,恕不想说。”轻然的声音似拂过花间的清风,却带有不可违抗的威势,“众人且就散了吧!”他,着实不喜欢人多的感觉。

    “是!”早有人像中了迷魂术般,一步三回头的渐行渐远,眼睛都是落在慕远尘身上。“第一公子”效应果然非同凡响。而慕远尘看也不看,抬头望向冷雪宫里的漫天桃花。

    白月见那群妃子都走远了,心情顿时大好。

    见慕远尘痴迷的看着冷雪宫。

    冷雪宫确实很美。

    风轻轻地吹,微凉如薄荷,像琉璃般有透明的质感,且不时捎来清幽的花香。桃花似锦,一树又一树,染红了纯白如羽的天空。飘零的花瓣悠悠地飞舞,舞出诗情画意,盘旋在天地之间。落而不败,仿佛隔世的幻梦.

    空气中还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一切,如梦似幻。那些桃花,很美,很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两道清泠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奏响。

    她转身看他,被风吹起的她的白色衣袂,飘然如天上的白云。笑意清浅,若山间岚烟,轻得不留痕迹。

    “你也喜欢这首诗吗?”她的眼神干净澄澈。淡淡的,似茶的清香,幽逸怡人。

    “恩!”清泠如月的声音低徊,笑意浮现在慕远尘的嘴角,浅浅却不散。冷雪宫里千枝万树的桃花笑风中,花瓣悠悠天地间,仿若迷灵的梦境。这个景致,他一生都不会忘却吧!

    忽然传来歌声,原是白月在浅浅吟唱,歌声飘渺空灵,悠扬清越若九霄仙音凡尘落,丝丝入扣。

    “花逝花飞秋烟如梦

    依依霓舞风

    花开花谢无人来懂

    青丝白扇入梦中

    花魂花泪切念情衷

    为何却未见君容

    弦断梦散空帘萧风

    寒梅伴卿忧

    ……”

    听歌,望她,一时竟忘记置身何处,那袭白衣就不经意落在他的心里。

    她的歌,很美!

    花逝花飞秋烟如梦;花开花谢无人来懂;花魂花泪切念情衷。

    “……飞絮飞花何处从

    烟雨落日待春风,盼春回

    雁寒南归,衣袂飘飞

    冰弦难醉,曲声催

    醉舞心扉,红颜为谁,两行泪,枫叶坠

    人间几回,人间几回,香袖拂泪,伴梦心碎”

    白月又继续唱下去,带伤的天籁之音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红颜为谁,人间几回……

    “很美的歌,名字是?”慕远尘抬头望着漫天的桃花花瓣,思绪飘向遥远的天空。

    桃花,白衣,总会令他想起在这片桃花树下长眠的女子,他温婉美丽的母亲。

    他不知道先王,即他的父王,有没有真心爱过他倾国倾城却出身低微的母亲—桃妃,自古帝王薄情,他应该懂的,却不愿懂。他只知,他的母亲把父王当作是生命的全部,倾尽所有,心永不变。

    她一直在等他,等他回头,再看她一眼,就足够了,可是就连小小的一眼,亦是莫大的奢侈。她终究没有等到,思念成疾,若风中的飘絮,随风散落天涯离去。

    他在桃花树下抱住母亲渐渐冰凉的尸体,最后,遗下两行清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而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落泪。誓言,逝言,消逝了,留不住的。母亲她知道的,父王那一声声深情的“桃儿……桃儿……”,只有梦里寻觅了。为什么还要义无返顾的苦苦守盼?

    冷雪宫,冷血宫,一个无情的地方,葬了一段悲情的故事。

    那一年,他六岁,一个小小的孩童,便学会了人世间七情六欲中的一个悲,为他的母亲感到深深的悲哀。他是那么深深的,爱他的母亲。

    对高高在上的父王,他却只剩下一个恨。他恨他薄情寡幸的父王。

    他日日长大,日日强大。文,可七步成诗,武,能以一杀百。兵法如神,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奇门异术,亦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他在龙吟王朝成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传奇。且,他继承了母亲绝色的容颜,一张脸,倾惊天下。然他,独爱琴棋书画,淡泊无争。

    十二岁那年,他的父王见到他,掩盖不了一脸的惊绝。可笑的,在知道他是他的儿子后,似乎意识到亏欠得太多,开始对他百般关心,远远超过所有的王子,其中自然包括慕翊吟。而他对这种关心,冷眼待之。

    让他入朝为官,辅佐朝廷,他漠然不理,让他统领天下兵马,他冷言相拒。尽管他有那个能力。他的父王问过,他最希望的是什么?他不假思索,淡淡地回了一句“此生只愿安乐死。”最后,他的父王封他为王爷。安乐,成了他的封号。他闻之,一笑而过。

    不被回应的心情,他要父王偿尽。别人的在乎,是最容易伤害到别人,父王对母亲的伤害,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挽回的。所以,他的父王越在乎他,他越要漠视他。

    一旦恨了,就恨到底。真的如此吗?父王驾崩前的那一句恳求般的话“尘儿,原谅父王,好吗?是父王……对不起……你……”他动容了,那么骄傲,睥睨纵横天下的父王,死前却依旧忘不了对他的亏欠。他心中的坚冰,一刹那就消融了。

    人去恩怨散。他发现,再也恨不起来他的父王了,尽管想到母亲,他的心仍然会隐隐作痛。

    知名利荣华累人,王宫,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他遂了自己的清淡性情,远离了尔虞我诈,纷纷扰扰的王宫。与清风共饮,同明月对席,逍遥山水之间,痴痴狂狂,自得其乐。放世间恩怨情仇,一江春水向东流。

    今天回来,只是为了来看看他的母亲。他从来没有唤她为母妃,是她不让,不肯,而他也乐意唤一声母亲。记得她临死前是这么说的,“把我葬在这片……桃花树下,这是我选择的……最后的归宿。还有,不要让……这里与世隔绝开,我想,会有人来……看桃花—飞舞出天上人间最美丽的……轮回。答应……我……”她这么说时,微笑若云烟。她的一生,就算有恨意,她都只会默默藏在心间,让它一夜一夜,啃噬自己的心。“如果我已随风去,会望着天望着地,留一双笑眼望着你……尘儿,我一直在你身边……记住……”

    “花落已成诗,是这首歌的名字。”无烟的嫣然浅笑浮上白月如月的脸庞。她清灵的歌声还萦绕在慕远尘耳畔。

    花落,已成诗……慕远尘默默喃念,望白月,一副若有所思。

    母亲,我想,你说的那个看桃花飞舞天上人间最美的轮回的人,已经来了,她是一个比桃花还美的白衣女子。

    在花落已成诗的美景下,他邂逅了她-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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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花落已成诗》BY莫言莫笑58xs8.com